时不待我,对于没有推翻清朝,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也是一个人无法与历史抗衡的宿命。
    所以,来到了这里大庆之后,薛蟠很感激,因为这次大气运终于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天时地利人和终于聚齐了。
    薛父看着薛蟠被揭穿后郁郁的脸色,其实那是薛蟠想起了过去有些难过,薛父没有舍得说重话,一定是郇昰那个混蛋勾引的他家孩子。“哎——,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蟠儿,人生在世,还是有很多要小心的,人言可畏知道吗!”
    薛蟠回过神来,拼命地点了头,还是把话题转了,“爹,刚才说到了前朝的事情,那里面是不是与宝藏有关?”
    薛父都不知道这夜自己叹气的次数了,“其实,为父也太不清楚。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一桩鬼事吧,不愿人死,可以向阎王借寿,以命换命。你祖父与前朝的王洛谢有过的牵连,是以命换命的交情。王洛谢死后,你的祖父不久也便去世了。王洛谢是前朝的遗孤,他的死与前朝的秘宝有关,在洛家王朝败落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笔钱财,只待一日后人复国可用。
    因为他手握这个宝藏的消息外泄,招来了杀身之祸。但是,这批宝藏的所在地的线索,其实一分为三,一个传到了王洛谢手中,其他两件却是在两位前朝老臣的手里。王洛谢死前,将他手中的信物也就是关键的钥匙交给你的祖父,可是他也不清楚另外两人身在何处,只知道他们可能在江南之地。”
    “难道没有一点线索吗?”薛蟠没想到这宝藏是真有,只是洛家皇帝居然把线索分了三份,要是一个凑不齐,不就永不见天日了。
    “其实几十年前有几方势力都找过,随着王洛谢的死,大家也就放弃了。因为王洛谢死前布了一个局,他制造了一批假宝藏的现象,这里面的一些东西,还是你祖父出的私产填上的。”薛父想到了自己父亲临终前的话,他似乎看到了父亲与一个男子的复杂感情。“这也是王洛谢为了保全薛家,他与薛家有故的事情,仔细查还是有所痕迹的。那批宝藏后来应该是被甄家得去了。”
    “那个甄家!”薛蟠提起了那家人的口气不好,虽然甄老爷死了,但是他要毒害老爹的事情,到现在自己还记得呢。“他们倒是比贾家有钱。”
    “就是靠着那笔银子发的家,不过甄家做事不干净,要是真的有人在细细追查这个宝藏案件,一定会被牵扯进去的。这算是私吞了前朝宝藏,没有充公,往大了算是要抄家的。”薛父才不同情甄家,甄老爷死了之后,他们就越来越不行了,不过是靠着吃老本过日子。“话说回来,关于另外两家的线索,王洛谢也只得到两首陆游的诗。”
    薛父拿出了一封旧信,交给了薛蟠,“这是王洛谢最后给你祖父的信。”
    薛蟠就看到了上面有着两首放翁的诗,不算传颂的很广。
    一首《六言》:满帽秋风入剡,半帆寒日游吴。问子行装何在?带间笑指葫芦。
    另一首《观村童戏溪上》:雨余溪水掠堤平,闲看村童谢晚晴。竹马踉蹡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三冬暂就儒生学,千耦还从父老耕。识字粗堪供赋役,不须辛苦慕公卿。
    在信的最后,空余了四个字,‘只待来生。’想来这是绝笔与诀别了。
    薛蟠皱起了眉头,诗文这个东西来藏着的线索是最不好判断的。既然饱读诗书的祖父没能参透,王洛谢那个熟悉前朝的遗孤也不知道,连活下来的王太医也不清楚,他自己也只能半凭借运气了。“爹,这个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了,左右我在家中备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呢。”
    ***
    转眼之间就是腊月里头了,薛蟠收到了郇昰的喜讯,在郇旪的有力监督之下,和谈的银两赔偿十分的顺利,这与郇旪大胆地把夏桂又在后蒙转悠了一圈有关,后蒙的王爷最不想见的人里面,夏桂这几年可以高居榜首了,他们可不会忘了这个杀神的样子。
    薛蟠也接到了夏桂的信,除了说有个整天一脸诡笑的人跟在身边,其他一切都好。也许明年就能在京城相聚,让他不用担心。
    几家欢乐几家愁,他听说贾敏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为此林海甚至不顾及许多请了王太医,但是王太医也只能让她再拖上一两年。当年的落水事情,让贾敏对贾家死了心,她最担心的是女儿,无论如何要掉着这口气,看到黛玉订下亲事。
    薛蟠挥去了脑中的琐事,他今日是陪着宝钗出门转转,难得在冬日里面还有个暖太阳的日子。
    “大哥,我们能不能去书局逛逛,我给小蝧选本书回去?”宝钗撩起了车帘,她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凑得想法,书局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薛蟠自然是点头,他看着宝钗真的是长大了,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也许可以开始让爹开始想想婚事了?他们全家将要去京城,日后宝钗也是嫁在京城的好,男方家中的环境要简单,婆婆要好相处,男子本身要上进,还有心胸要宽广,还有……怎么这样一想,还是不嫁的好。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上演了一幕,你追我逐的戏码。就看到一个打手想要抓住一个女孩,而另一位少年挺身而出,“你就说是要多少银子吧,这好人到了你们手里都残了,今天我一定是要把人带走。”
    那人男子说的倒是有气势,不过应该是在与那些打手们对持的过程中,身上粘连了尘土,面孔也有些灰尘。
    薛蟠的车架因为这事被迫停了下来,他往外看的时候,发现了躲在男子身后的女孩,容貌长的不错,眉间还有一粒朱红。
    不过薛蟠的眼神扫过了女孩,还是落到了男子的身上,不知为何,也许是这些日子一直再琢磨陆游的两首诗的关系,忽然觉得男子的样子有些像‘竹马踉蹡冲淖去’。
    “当归,去问问怎么一回事情,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分寸了?”
    79第七十九章
    在金陵城中很少会有不开眼的人惹到薛家,这几年来薛家在民间的口碑不错,是个仁慈的富人家,哪怕是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面,因为山海阁卖出的风雅之物,薛家的经商的这个‘商’字前也被添了一个‘儒’字。在薛蟠中了小三元之后,人虽然不在了金陵,可是他的事迹似乎传的更开了,还有从福建那里传来的在茶诗会上卓然风采,都为了薛家与薛蟠平添了一份光彩。
    车架前的这几个三五高大的打手,一看就明白了是挡住了不该挡的道,也是息了火气,领头的那个老头站出来好声好气地还带着一丝谄媚地对着当归说道,“对不住了,小的们都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惊了贵府的车架,这就解决,马上让开。”
    说话之间,老头看了看冯渊,又看了看香菱这个丫头,算了也是他倒霉,被薛家人逮了个正着了,为了不要惹意外的麻烦,他不耐烦地对冯渊说,“五十两银子,我就把她嫁你。我这个做爹的也不容易,家里面都没有米下锅了,就指着这个丫头可以嫁的好一点,也能帮衬着家里了。”
    冯渊在一边听着,五十两银子还真的是不少了,他一下子也拿不出这笔钱来。前几天去门子里头喝酒的时候,正好大手笔了花了十两银子出去,还是要变卖掉一些书画才能有富裕的钱。不过看着这个老头的样子,绝对不能说他现在手里没钱,不然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呢,“那我们就说定了,五十两银子是聘礼,你可不能在更改了,不然我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还不说你到底是不是香菱的亲爹呢!”
    “胡说八道什么啊?!”老头心虚地叫嚷了一声,“谁不是她亲爹,你问问她是不是我供着她吃、供着她喝的!做人可不能昧着良心,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我也不会苛待自己的孩子。”
    当归看着这个老头编的谎话似乎还挺顺溜,而冯渊没有心思与对方争辩什么了,把人娶过来是正理,其他的都不要多说,以后香菱就与他们无关了。冯渊痴迷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位眉间带着朱砂痣的姑娘,他一直好着男风,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个女子的一眼而挪不开眼睛来了。
    “您看小的们的事情了了,对不住了耽误您的时间了。”老头看着冯渊不说话了松了一口气,转向了当归,他就怕薛家人会插手,万一多管一下就遭了。
    要说本来他是决计不会就这样把姿色还不错的香菱出手的,但是几个月前郇旪的那一场大清洗,让两淮这里做着不正当生意的人们都给抓了进去。老头算是与出事的花楼没有太大关系,逃得又快才躲过了一劫。现在就想要把手中的存货给清出去,省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香菱是个乖巧不爱出声的,卖了这个价格冯渊老头是有些不情愿,但看冯渊那样子,也只是家中稍有薄产而已,偏偏这一段时间,原来玩得疯的那些人,都在牢中受了伤,或者就是已经被父母牢牢看住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把人五十两卖了。
    这头冯渊心中正计划着还是把那个字画卖了比较好,才能凑到这个价格,不能等过年的时候庄子上的收成上来了再去赎人,就怕迟则生变。
    薛蟠把宝钗送到了书局,心里面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唤来当归。“去把那几个人的事情都查清楚了。那个男子应该手中缺少现银,看看他有什么要变卖的东西,如果合适我们收了也无妨。”
    说起来薛蟠其实不知道这两人在原先的命运中与他有过一段恩怨,他只是看着那个老头的样子,就猜到了多半这个姑娘是从小被拐来的,才养成了那样的性格。要说为什么那么肯定,薛蟠精通绘画,这姑娘的面相骨骼与老者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都没有。却说她的身上还隐约中有一股书香之气,与那老头是极不相符的,也不知是原来的家人在何处。这样一来,老头背后就是一个拐子集团,对于这样从小拐卖儿童的人薛蟠没有好感,甚至是深恶痛绝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荆芥与黄芪去查清楚,趁着这个牛鬼蛇神都不敢在江南喘大气的时候,把证据一扔,人一捆交给官府好好地办。
    当归办事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大爷,那个男子唤作冯渊,家中没有别人了,父母早亡,还有一些薄产,在金陵的郊外处有个庄子。平日里面是个喜欢和喝酒听曲,前几日不知是怎么地看上了郑老头的姑娘,就是那个看上去一句话都不说的。冯渊想要娶过做妾,但是老头似乎想要吊着他,能得一个好价钱。不过那姑娘不是老头亲生的,那个小院子里头,似乎还有着别的动静。”
    “冯渊的家中已经没有人了?!”薛蟠关心地却是另外一桩事情,“那么他的祖辈叫做什么名字呢?”
    当归被问得一愣,大爷还要查冯家三代啊,好在自己的功课做得足,不怕被问,“曾祖父是冯悟,祖父是冯若,父亲是冯笙。在往上就是两朝征战年间的事情了,查不清楚了,冯家原籍应该不在金陵。”
    薛蟠缓缓地笑了,这家人家真的有意思,给儿子叫冯渊,不就是逢冤的谐音吗。这也就算了,曾祖父这一脉下来的名字连起来就更有意思了,竟然谐音‘误落深渊’,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走吧,我们去那个庄子看看。”
    “大爷,是冯家的那个庄子?”当归不知道大爷要干什么,好好地怎么关心起一个没有关联的人来了,要说薛蟠有同情心,遇到了拐子之类的事情,那要关心也应该是对那个姑娘才对。而且对于不求上进的人,大爷一向不感兴趣,这次倒是反过来了。
    薛蟠当然不会与当归解释什么,他没有多带人,与当归两个,轻车从简地赶到了冯家的庄子上面。那里的景致到还不错,当归看着薛蟠感兴趣的样子多了两句话,“大爷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在往前面就是金陵的余南堤坝了,这一块都是溪水环绕的,前边的那片空地秋天的时候放风筝最好了。”
    薛蟠听着当归的这句话给了他一个深沉的眼神,看得当归一头雾水,今个大爷是怎么了,看上去怪瘆人的。
    “冯渊还没有凑够银两吗?”薛蟠问了另一个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当归摇摇头,“冯公子不是傻的,他去过当铺出手过一幅画,但是他那个东西不是稀罕的玩意,不是名人做的,也就是前朝的画,没有人出二十两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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