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村长渐渐冰凉的尸体,南羽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这种强烈的失去感恐怕只有在失去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时候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吧。不闻四周村民悲伤地哭声,南羽一声未吭,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老村长,放心吧,从今以后月儿就是我南羽的亲妹妹,没有人敢再伤害她!
    硬撑着左臂传来的撕裂的疼痛感,他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有不断传来的疼痛感提醒他自己还有条手臂,要不然他完全感觉不到。淡淡的望了眼左臂上那由手腕贯穿到肩膀的可怖剑伤,南羽苦苦一笑,刚才发生的事似乎已经用尽了南羽所有的情感。他一点点艰难的站起来,幽幽的走向几步之遥的雕像。沾血的右手轻轻触碰了雕像的眼睛。
    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光华流转,龙眼碎裂,露出里面黑色的石头,似乎是一块猫眼石,南羽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再度触碰猫眼石,老村长所说的要全村守护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了。
    “碦咔咔”一阵石块碰撞的声音从龙首之中传了出来,龙首缓缓上仰,然后从中间裂开,龙颈之处一段漆黑如墨的剑柄赫然映入眼帘,南羽的眼在看到剑柄的一刹那猛地睁开,痴痴地看着,继而又猛地摇摇头趔趄了两步,稳住了身形。南羽骇然的发现这段剑柄竟如黑洞一般撕扯着他的灵魂。南羽咬着发白的嘴唇,想到这是老村长嘱托给自己的事,必然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心一横,索性把眼一闭伸着手就去抓这段诡异的剑柄。只是碰了一下,南羽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皮肤表面竟然隐隐有冰晶形成,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流倾泻而出就欲蔓延开来将他的灵魂冰封,说时迟那时快,极度的危机感使南羽的反应敏锐了很多,稍感危机一刹那便松开了手,南羽毫不怀疑以那种强度的严寒如果他的反应再迟疑几秒,自己将变成一件栩栩如生的活体标本。
    南羽打了个寒颤,心悸的偷偷瞄了眼剑柄,经过刚才的“危机”,南羽仅有的精神与体力所剩无几,一下子瘫倒在地,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就在南羽暗暗失望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手上的鲜血在那轻微的触碰之中已经沾在了剑柄之上,微小的一滴鲜血竟然似有生命一样沿着剑柄上的古老纹路渗入剑心之中,一道微不可见的黑色光华在剑心出一闪即逝。紧接着它开始嗡鸣颤抖起来,“唰”的一声飞出龙首,带着墨色的残影在半空中急速旋转,最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入了南羽的左手之中。
    落地无声,触地无痕,落在地上的黑色武器状的物体竟然并不是南羽想象中的剑刃,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是一根带有类似剑柄的墨棍,最为奇怪的是其竟如鸿毛一般从高空坠落却并未激起寸尘且没有丝毫的声音。棍身之上竟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朴文字,似是从万载流传下来的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色纹路。
    古朴的墨棍入手再次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南羽身上已经几乎被风干的血液竟然逐渐在南羽的身上汇聚成一股股细小血流安静而缓慢的汇聚到南羽的右手继而从指间一点点被吸入到墨棍的剑心之中。南羽那条几乎已经废掉的左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包括那道贯穿左臂深可见骨的剑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愈合并恢复血色。
    几个想要救治南羽的村子里的老医生一个个伸着长脖子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世界中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他们之前只听说过神农百草可以医百病生白肉,不过那也只是传说而已,而今天就在此刻那种传说中的事情就在他们眼前活生生的发生了,几个小老头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众人怔怔的看着,无人敢靠近,并不只是由于眼前的奇异之事,更多的是因为所有靠近的南羽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就好似看到了远古的巨兽般的震慑激荡着他们的心魄,没人能靠近,没人敢靠近。
    随着鲜血的逐渐渗入,墨棍竟然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这许多的血液似乎进入了无底的黑洞般无声无息。南羽的一身“血皮”逐渐褪去,整个人散发出珠玉般的光泽,刚在还触目惊心的剑伤丝毫没有留下伤疤,而南羽的身体此刻就好似一块羊脂玉般无暇。只是南羽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脸上依旧略显苍白,衣服有些狼藉,除此之外丝毫看不出南羽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天际。南羽的眼睛猛然睁开,两道精光射出,直接洞穿了屋顶射空而去,瞳孔中一个黑点跳动了一下消失于无相。南羽猛地坐起,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痊愈如初,意随心动,两臂瞬间灌注了爆炸性的力量,南羽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洗经易髓了,心里暗暗诧异。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的墨棍,“咦”南羽轻叹一声,发现竟是一根带有剑柄的棍子。
    “难道老村长爷爷说的那个东西就是它!?”南羽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南羽一把握住了棍柄,那种寒冰入骨的感觉并没有出现,相反一股亲切的感觉不断地传递到脑海,如同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南羽本想端详一番这根漆黑古朴的棍子,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包袱,包袱散开一件精美的虎皮衣掉落了出来。南羽猛地一拍脑门,“月儿!”南羽不禁大骂自己一声猪脑子,怎么把月儿忽略了,老村长去世了,月儿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这么没了,她现在怎么样才是自己最该关心的啊,反倒在这儿弄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破棍儿鼓捣起来了。南羽有一股想一脚踹死自己的冲动。破门而出,冲着不远处的月儿的屋子跑了过去。
    来不及敲门,南羽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空无一人。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微凉的晨风吹落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舞,一丝凉意泛起。
    从月儿的屋里出来,南羽耳朵微动一丝微不可闻的低声啜泣被南羽敏锐的捕捉到。是老村长的屋子!没有多想,南羽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而去,手掌刚刚触摸到房门,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出去!”
    “月儿!太好了...”南羽急不可耐的一把推开房门。
    只见月儿毫无表情的跪在老村长的灵位前,右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紧紧地抵在自己的玉颈之上,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出去!”看到南羽,月儿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但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冷若冰霜,与之前活泼可爱的月儿简直判若两人,南羽都觉得有些陌生。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把刀放下,别做傻事!我走,我这就走!”南羽的身形戛然而止,慢慢的退出,将房门重新关好。
    南羽满脸担忧在屋外略作驻足,刚欲转身,屋里就传出了月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南羽的心被牵扯的一阵阵痛楚,心里早已对陌城这个素未谋面的地方深恶痛绝。南羽不知道现在该怎样安慰月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为老村长料理好后事,厚葬老村长的遗体,尽快让这件事情平息,可是事情真的能就这样过去吗?
    按照村子里的习俗,老村长的遗体被陈列在灵堂三天接受村民们最后的祭奠,接连三天村子阴雨连绵,愁云惨淡。连同天气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悲伤地氛围之中,每个村民都把自家门前的红灯笼取下换成了白色,头系白绳,灵堂之中放满了鲜花,人们望着老村长安静的睡去恸哭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第四天,天色转晴,村子里飘起了白色的“花雨”,村民们抬着老村长的遗体在花雨中穿行,南羽头戴白帽和月儿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大家哪怕偷偷拭泪也没有一人呼天抢地的哀嚎,生怕吵着敬爱的老村长,队伍自发的越聚人越多,村民纷纷赶来送老村长最后一程。
    一行人在泥泞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前行,几个时辰后,到达了后山中村子的墓地处。老村长的墓地早已事先准备好,然后开始由村子里的几名法师开始做法事。南羽率先跪倒在地,村民们也纷纷跪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为老村长祷告。这期间月儿就像失去了魂魄似的,身穿孝服,抱着老村长的灵位呆呆着望着一点点下葬的老村长的棺材一声不吭,任谁看到这个原本村子里的“机灵鬼”现在变得面色憔悴都会忍不住心疼。
    就在村民们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丝马儿嘶鸣的声音从村子的方位传来被南羽敏锐的捕捉到,略感不妙,似乎有不速之客来了呢。
    南羽的心猛地一沉,隐隐的猜到是谁来了,手摩挲了一下背在身后的墨棍,自从得到这个棍子后,南羽就没让它离开过自己半步,为了怕它误伤了村民,更为了当初答应老村长的誓言。
    南羽不动声色的来到人群的最后,衣襟微动,轻轻唤了几个精壮的村民,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上身边的铁锹随自己默默地离开,面色凝重的朝村子而去。
    天上的太阳破云而出,将以南羽为首十余人的背影拉的越来越长,不一会儿,阳光再度被层云吞噬。
    风隐草木下,山间的小路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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