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建华尚在丁轻孕中之时,栗志天已被楚廉子所害,自她一出生,身上便担上了替父复仇的担子。丁轻自栗建华出世以来,便神志不清,她从旁人口中听过母亲事迹,知道母亲并非天生痴傻。就这事情,她几次三番询问过古有今,可古有今每次闪烁其词,敷衍了事。古有今是栗建华师傅,她就算心中有疑,也不敢当面质询,也就按耐住了心中疑惑。她本欲从其他人口中寻得一丝线索,可华山派的其他人不知是确实不知,还是有意隐瞒,栗建华最终也没能得知一二。
    栗建华在每日侍奉母亲的时候,听丁轻口中总时常提起几个人姓名,栗建华有意无意也便记下了。这时尚如初说出他就是‘清水落叶’许零零的徒弟,想起母亲口中也总难离许零零的名字,心道这许零零定与父母有莫大关系。她忍不住问道“你师傅现在在哪!?在江湖中可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事迹吗!?”栗建华眼眸带笑,她生怕尚如初起疑,知道她在故意套话。
    尚如初心胸宽广,他道“我师傅当年是江湖中一等一美女,追求者不计其数!”这是尚如初初见许零零的时候,许零零对尚如初说的,尚如初本来还不相信,许零零深居野山二十余年,面貌已衰,哪里还能瞧见当年的清雅秀丽。自从见了武冲,袍子森之后,尚如初才相信师父所言非虚。他接着说“可她却恋上了楚廉子,谁都知她年轻气傲,冷若冰霜,若非真心相恋,绝对不肯对一人轻易表白,当师傅终于认定楚廉子就是命中之人时,便真情表白,可谁知那楚廉子却恶语相向,出言讥讽,师父伤痛欲绝,最终藏于深山,决绝尘世!”栗建华虽有自己目的,可听到许零零凄惨隐退时,心中也颇感惋惜,眼中微微泛泪。栗建华常年住在幼年全然居住华山,华山人们又对父亲至死缄口不语,等她成年有下山机会,可那件事情已不再是热闻,并无多少人谈起。而其中内情,外人自然所知甚少。栗建华全然不知道,其实楚廉子手刃父亲,其实与母亲丁轻有莫大关系。栗建华凄然道“你也莫要难过,我们一定会将楚廉子杀死!”尚如初听到“我们”二字,心中一喜,只觉自己与栗建华再不像初见时候那么冰冷。
    尚如初的功力日渐精进,对于《莲花宝鉴》中的内功行法,自觉越来越能理解其中深意,每当突发奇想悟得其中一言半语,便忍不住要在山巅吼一两声。栗建华初时不知道尚如初武功进步,只道是他闲极无聊,借吼声排遣心中烦闷,后来才知道缘由,每当尚如初发出狂吼之音时,她也忍不住嫣然一笑。美中不足的是尚如初将“青零剑”赠给了袍子森,在习练“沧海神功”时只能以树枝代替,栗建华本欲把自己的剑递给尚如初练习,可又怕尚如初以为她依赖与他,便作罢了。尚如初也没开口相要。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眼下到了一年中最严寒时节。栗建华伤势渐好,已经可以自行采药敷药,再过一个多月,她便可以下山走动。栗建华想起自己先前许下的诺言,尚如初虽然救了自己性命,可女子贞洁却是无比重要,若尚如初今后江湖中散播流言蜚语,她不仅丢了自己颜面,更是将栗志天,华山派的颜面全都丢尽。况且,尚如初未经她允许便拆解她的衣衫,实是无耻绝顶之行为。栗建华心中一狠,心道“我便在这几日把这人杀了,尚如初,等我复仇之后,便以命相抵,只当报你救命之恩”
    尚如初哪里知道栗建华准备要杀他,他还是每日白天晚上练功,闲暇之余便捕一两只野鸡。尚如初怕栗建华在这荒野之中不能适应,便使用内力振断几棵杨树,盖了一个别致小巧的木屋。每日夜晚,栗建华便在屋中休息,尚如初便在屋外的岩石上坐眠。
    依据历法算来,今夜也是除夕佳节,尚如初特地捕了一只鸡,一条鱼。全在火上烧的喷香,唤栗建华出来一起吃饭。两人坐在一轮明月之下,在木桌旁生了一堆旺火。在火光下,月光显得黯淡。栗建华一只玉手轻轻的夹一筷子送进嘴中,她不做作,显得真实可爱。尚如初这几日将栗建华伤口日好,又喜又伤,他只觉栗建华伤好了便要下山去了,这一别,天涯之大,即成永别。此时忍不住多看栗建华两眼。栗建华见善如初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想起他解开过自己衣衫,心中怒气一荡,嗔道“尚如初,再看把你眼睛挖下!”尚如初缓过神来,也觉着自己有些无理,歉然道“哦,不好意思!”便回过头来吃自己的鸡肉。栗建华见尚如初眼神之中略有失望之意,心中略一软,道“今夜是除夕佳节,我们两个流落在一起倒也算有缘,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美酒,要不我便要敬你一杯了!”尚如初眼光闪烁,道“栗姑娘,我们就以这山泉甜水代替美酒,你可愿陪我饮上一杯!”栗建华瞧见尚如初目光炯炯,她本来是华山派大小姐,虽然父亲早亡,母亲又变得痴痴傻傻,却怎地也算名门之后,江湖中人对她颇为尊敬,甚少有人与她交心,尚如初真情款款,她也受尚如初情绪鼓动,端起木桌上的一碗清水,道“尚如初,我敬你!”说完便一饮而尽。尚如初大喜,跟着把水饮尽。
    这夜两人以水为酒,倒也喝的尽兴。饮到中夜,月亮升到正中,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尚如初一听,喜道“栗姑娘,新的一年到了!”栗建华‘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说道“尚如初,你们那里新年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尚如初笑了笑,道“有,我小时每逢今夜,必要到庙宇之中拜神!”栗建华回眸一笑,奇道“拜神?为什么要拜神!?”尚如初道“为了祈求来年的一帆风顺,五谷丰登!”尚如初想起小时候自己的落魄场面,时常就要到集市上去乞食,地里庄稼不是遭受水灾,便是旱灾。便道“可这神仙却实在不靠谱,我以后却再也不要去拜他了!”栗建华笑道“嗯,对,听神仙的倒不如信任自己!对了,我有一个游戏你愿意陪我玩吗?”尚如初略一迟疑,还在想是今天栗建华倒有些出奇活跃。栗建华看尚如初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接着道“每年都有人陪我玩着游戏,你若不愿意的话,那便罢了!哎”说着脸上喜转为伤,哀叹连连。尚如初不肯扫了栗建华的兴致,自己倒也有兴趣瞧瞧到底是什么游戏,便道“玩,我正觉无聊,自然有陪你玩!”栗建华大喜,拉着尚如初来到一处空地上。
    栗建华盯着尚如初道“我们一个人闭起眼睛,另一个人在对方面前用一只手随意伸出手指,若是猜对了他到底伸出了几根手指,便算赢,那么便要答应对方做一件事情,听懂了吗!?”尚如初点点头。两人猜拳之后,栗建华先被蒙眼睛。栗建华娇道“算你运气好,这下我来猜你!”尚如初从自己身上撕下一片布碎,轻轻的系在栗建华的眼睛上。两人相对站好。
    尚如初举了一个拳头在栗建华身旁,心道“她定想不到我居然一只手指都没有举,这下我赢定了!这游戏是栗建华经常玩的,她怎会不知道呢?栗建华铃声问道“尚如初,你可举好了?”尚如初道“嗯,我举好了!”栗建华神色轻松,说“你举了三个手指”尚如初喜笑颜开,心中暗暗惊喜,可他见月光栗建华娇媚容颜,秀丽无比。心中顿时一软。栗建华一边将布碎摘下,一边道“我想我这次应该猜对了把!”她摘下布碎一看,果然是三根手指。便得意道“尚如初,你输了,哈哈”尚如初装作苦笑道“好吧,我承认我输了,那你要我做一件什么事情!”栗建华扶额想了想,却也没有想出来,便道“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再说把!”尚如初只能接受。
    尚如初双眼被蒙上了布碎,栗建华的神情渐渐变的凝重,在没有刚才的嬉皮笑颜。这本就是她精心筹划的一次欺骗。尚如初现在双眼被蒙。他定不会想到自己会痛下杀手,这时正是杀他的好机会。栗建华拔出配在身上的宝剑。尚如初还不明所以,道“我看不见了,你准备伸手指把!”栗建华匆忙之中答道“好,我马上就伸手指,你莫要着急!”她见月光下尚如初面貌清秀,在这引箭待发之际又想起尚如初舍命救她,若不是他自己或许早就丧命于此。可他看遍了自己的全身,她怎么能留他再在人间,两个想法在脑海中此起彼伏,栗建华一时间竟再难出手。尚如初似等的有些急了,道“栗姑娘,你好了吗!?我可以猜了吗!?”栗建华听尚如初到现在都对她彬彬有礼,想起近段时间自己全凭尚如初才能活下来,登时心中一软,手中的剑再难刺出。
    栗建华道“好了”,尚如初道“我猜没有伸出一根手指!”说完便摘下眼罩,一瞧栗建华的手,果然是一个拳头,没有伸出一根手指。他高兴的又唱又跳,“栗姑娘,你也输了,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情!”栗建华淡淡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事情!?”尚如初道“我现在也没有想到,等我想到的时候再告诉你”
    栗建华自除夕之夜之后,便不再准备杀尚如初了。她想自己与尚如初清清白白,尚如初解开她衣衫,实是出于情况所迫。两人又没有做出什么越轨行径,清者自清,何须在意别人眼光,况且,通过这两月相处,栗建华也感到尚如初纯真善良,却不像是****之人。
    这日尚如初在一旁屋旁练功,忽听周围有吱吱咋咋的异响。他侧耳静听,发现这声音是从屋旁的密林之中产生。尚如初感到有异,也不叫栗建华,便循着声音往密林中走去。
    这片密林尚如初经常来到,自觉自己已经熟悉,便大胆信步而行。可那声音却奇怪的很。尚如初听上去只觉像是人的鼻息之声,一会儿觉着在东侧,一会儿声音又跑到了西侧,尚如初往西走,行过一会在听,声音似又变了方向。尚如初大惊,这森林中生出了恶鬼。他寻了一上午,也没寻着。便返回住处。
    栗建华已经开始练剑,这几日栗建华伤势渐好,已经可以摸剑习武。她见尚如初返回,停下来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尚如初见栗建华脸上微有怒容,心中一喜,心道“原来她还这么在意我的安危!”栗建华接着说“今日的早饭怎地没有!?”脸上的怒意似更重了。尚如初这时才知道,原来栗建华哪里是关心他的安危,只不过是自己的肚子闹意见了。心中不禁略略失望。尚如初道“我随便走走,没什么事情!”尚如初见栗建华神色正常,似听不见那萦绕在他耳边的鼻息之声,便知这发出这鼻息的人定然内力深厚。只不过他身正不拍影子斜,倒也不需去怕他。
    过了几日,天上下了一场大雪,使周围都成了一片苍白之色,可那沉重的鼻息之声却一直萦绕在尚如初的耳旁。尚如初心道“难道这人睡了这么好几天都不醒,难道他不需要吃饭吗!?他心中生疑,便再次进林寻找,希望一探究竟。
    尚如初进到密林之中,脚掌踏在白雪之上,发出咋咋之声。那鼻息声一颗未停,颇有规律。这次如同上次一般,尚如初只觉这边响一会儿,那边在响一会儿,实是十分奇怪。尚如初这次却下定决心,定要找到那声音所在。
    尚如初施展轻功飞上树稍,震落停在树上的雪花。他居高俯视,指望能看见那发声之物。可目之所以,出了枯树,就只剩下白雪,哪里有什么其他食物。尚如初大为失望,他一跃下树,正欲返回,他只觉自己脚下发软,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下。尚如初大惊,猛地往旁边一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自己脚下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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