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文见陆三川无动于衷,颇为焦急,唯恐夜长梦多,没能拿到刀谱不说,还会害了自己性命。毕竟陆三川的武功他是见过的。
    他一把拉过苏青,右手抓着苏青脖颈,向陆三川嘶吼道,“陆三川,听到没!把刀谱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婊子!”
    陈枳安暗叫不好,莽汉果然是莽汉。他赶忙替徐其文打了一个圆场,“你既然是杀人凶手,那么与你在一起的,定是帮凶无疑,陆三川,快快将刀谱交出来吧!”
    正午,吃过饭闲来无事的荆门百姓听见异样喧哗,又见客栈之外围了一群人,便也跟着凑上前去。
    毕竟凑热闹是国人几千年来的传统习性,古人云:“有热闹不凑,天诛地灭”。
    客栈的掌柜却是胆战心惊,盯着门外人群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赚钱养家的客栈被这帮人一剑砍了。
    小二只是一个打工的,全然无所谓,只是肩担毛巾,伸长脖子,期待好事发生。
    陆三川定了定神,忽然使起乾陵虚步,左掌排在徐其文胸口,将其逼退,而后抱了苏青,退回客栈门前。
    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抢走了一个筹码,徐其文只觉面上无光,恼羞成怒,正要大吼。
    陆三川左手已握住剑柄,缓缓抽出画剑。那泛着寒光的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徐其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左顾右盼,见身周围了不少荆门的寻常百姓,便又有了底气,挺起胸膛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杀人?”
    陆三川冷冷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枳安,“有何不敢?”剑身尽数出鞘,他按下手腕,剑尖直指陈枳安,声音低沉而冷漠,“今日,你必死无疑。”
    陈枳安竟觉得脊背隐隐发凉,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但他毕竟苟活已久,见过各种极端恶劣的场景,对此倒并不甚在意。他嘿嘿笑过两声,“你若是杀了我,可就从此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毕竟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是不配受人尊敬的。”
    他又想给陆三川讲一些大道理,“行走江湖,最为重要的便是名声...”
    陆三川一声冷哼,“去他娘的名声!”脚下生出横风,剑尖直往陈枳安心窝刺去。
    陈枳安顿时慌了手脚,头脑空白之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爷爷饶命!”
    陆三川自然不会理睬,右脚用力一蹬,剑尖更疾,眼看着就要刺中陈枳安。
    苏青声嘶力竭地喊道,“川哥哥,不要!”
    陆三川果真止步不前,只是横眉冷目,绝情不灭。
    苏青双手握拳,捂在胸口,眼泪汪汪地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川哥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杀害一个不知名的小辈,的确有损名声,轻则遭人唾弃,重则,会引来高手掠杀。”
    陆三川冷笑一声,望着跪在地上乞命的可怜蛆虫,“此人阴险狡诈,死有余辜!”
    苏青道,“可他...并没有做成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枳安不知该喜该悲,连坏事都做不成...这算是夸奖吗?
    栾为见陆三川久久不归,颇为担心。他瞟了一眼栾不为,虽然不放心栾不为一人在屋内,但毕竟陆三川与他们兄弟二人皆有大恩,深思熟虑之后,缓步走去客栈以外。离客栈门口尚有一丈距离,便听到了陆三川与苏青的对话。
    他加快步子,迈出客栈门外,走到苏青身旁,同是劝道,“所以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少主,三思而行啊!”言毕,发现苏青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赶忙赔笑,“苏姑娘,我不是说你...”
    凑热闹的寻常百姓见这伙人争执了许久,不见动手,不见流血,大感无趣,便叫嚣道,“动手啊!在那瞎争执什么呢!”
    更有一人,冲至人群最前方,指着陆三川的鼻子大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那个女人这样烦你,还不一剑将她杀了?”
    陆三川登时发指眦裂,握在左手的画剑归入鞘中,竖掌而出,并不用上内力,仍是一掌将那人打翻在地。
    那人摔在地上,胸口倒不甚疼痛,只是脸上火辣辣的。他“蹭”地跳起,指着陆三川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杀人犯,敢打我?”
    陆三川二话不说,又是一掌,将那人掀翻。“告诉你,我杀的不止一人,而有五人!正是那祸害百姓的荆门五鼠!你们憎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这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陆三川,绝不会因为你们的一句话,而改变我做人的态度!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你若是再这般胡搅,信不信我让你见到你自己的眼珠!”
    那人大是尴尬,盯着陆三川匆忙站起,仓惶而逃。
    而留下来继续围观的,也都变了神色态度。毕竟荆门五鼠,他们还是大有耳闻的。眼前的俊美男子杀了荆门五鼠,正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是荆门的恩人。
    但凡有点良知的,都会尊敬自己的恩人。
    陆三川冷笑一声,忽想起跪在地上的陈枳安,立时折回身,却哪里还有陈枳安的身影?
    他大怒之下,纵身而起,带起一阵狂风,卷得在场众人睁不开眼。
    正如那日小林之中,贺安凌冽霸气的轻功。
    往日,陆三川只在平地上施展过乾陵虚步,今日盛怒之下,将轻功与乾陵虚步并用,效果出乎意料地好,于眨眼之间,已将方圆数里之内寻找了个遍,只可惜找寻不到陈枳安的身影。
    陈枳安武功低微,能够苟活至今,靠得便是随机应变的本事与阿谀奉承的马匹功夫。他趁着陆三川对付那无知百姓,一溜烟跑去,就近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累在角落、污秽不堪的麻绳破布碎瓦旧瓷遮住自己。
    陆三川找寻不见陈枳安,只好返回客栈门口。
    众人恰好睁开双眼,见四周人物依旧,全无变化,以为方才起了一阵怪风。
    陆三川见到苏青脖颈上的条条血痕,甚是心痛,从自己穿着的外衣上撕下三条尚且干净的布条,替苏青草草做了包扎。“青儿,栾大哥,你们先回房吧,酒我会买的。”
    二人自然没有意见,折身准备回屋。
    徐其文大叫道,“喂,陆...”
    话还未说完,陆三川已闪到他面前,手中画剑干脆利落地刺穿他右肩。
    徐其文一声惨呼,“杀人啦!杀人啦!”却不敢有所动弹。
    陆三川双目凌冽,英俊秀气的脸上透露着与年龄极为不符、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气,“再不滚,我就把这剑,插入你心窝里去!”
    徐其文本就是一介莽夫,武功虽然尚可,脑子却是简单的很,眼下肩膀嗒嗒地淌着鲜血,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连连点头表示认错,“大哥,陆大侠,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三川便拔出画剑,低声喝道,“滚!”
    混江湖的、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凑热闹的,统统一哄而散。
    掌柜的终于舒了一口气。饭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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