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也似的驶过一支商队,李东阳打开车窗逼准备高喊。
    “本宫已经拿下辽东驿路管理权。驿路上经过的都是内行厂名下的商队。李公省省力气吧。”朱寿转动僵硬的脖子笑道。
    车厢里飘荡着淡淡的茶香,搁在折叠桌上的茶杯轻微晃动。若一旁的人不是太子,身为茶陵诗派核心的李东阳定会诗兴大发。但此时他只想让马车停下。
    李东阳压抑心中的怒气:“殿下擅自离京,可知会对朝野上下造成多大的冲击!您难道忘了山海关遇袭一事?”
    “大明兵将无用,即便待在皇宫也会遭受蒙古人的攻城。倘若兵将战无不胜,天下处处都是安全之地。”朱寿挑挑眉。真有危险他会坐上热气球升空,达延汗可没本事上天追他。
    李东阳抓狂:“殿下为何又要出关?”
    “本宫一次都没去过大宁,李公想去,正好顺路呗!同时本宫亲自参加把台和琪琪格的婚礼,能他们撑腰,让把台震住膨胀的朵颜卫。想必李公不知道如今的大宁城在草原的地位吧?达延汗都不敢冒大不韪在大宁生事。”朱寿翘起二郎腿嘚瑟。
    李东阳一脸无奈:“微臣携带圣旨前往甘州,甘州官府收到朝廷的公文。若等不到我等,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本宫在北方投入大量的银子修路、重建驿站。保证能按时到达甘州。到渔阳驿了,李东下车休息会。”朱寿合上书本,让人弄醒六部官员。
    车队在驿站停留半刻钟,换上快马、补充物资。在大家没搞清楚状态下,再次启程。
    驿站被清空,李东阳没找到向外递话的机会。他在绝望中,好似听到弘治帝的怒吼声。
    那绝对是李东阳的错觉,弘治帝忙着处理国事,把教训儿子的事忘在脑后。
    鞑靼派使者递上求和书,本就不太赞同出兵河套的官员接连上奏。
    “自古驭夷之道,未尝不以怀柔为上策。鞑靼派出使者驱赶五千多匹马停留在喜峰口等候入贡。我朝乃泱泱大国,应有天朝上国的气度。”有大臣铿锵有力地奏言。
    让四方朝贺是史官笔下盛世的标准。鞑靼破天荒的求和让不少人走出土木堡之战的阴影,姿态膨胀了起来。
    刘大夏极力反对:“曾有鞑靼使者入关探听我军虚实。如何断定鞑靼入贡是心怀诚意?”
    “朵颜三卫和鞑靼在喜峰口外起冲突,如果同意鞑靼入关,会寒了朵颜三卫的心。”侣钟持反对态度。喜峰口离青龙河很近,绝对不能让鞑靼人知道金矿的事。
    有老臣出列:“太子占有河套已成事实。鞑靼入贡请求和谈,愿意主动退出河套。‘穷兵黩武今如此,鼎湖飞龙安可乘?’兵者国之大事也,陛下嗣统感恩向化,何必妄动兵事?”
    开疆扩土之功会让武官恢复和文官平起平坐的地位。河套资源丰富,让勋贵领兵收复,文官集团万般不情愿。这些天围绕主将人选和勋贵们扯皮。随着威宁伯过世,文官里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只余下马文升、刘大夏。两人年岁不小,未必经得住战场。这时候鞑靼的求和,正中文官们的下怀。
    刘健、谢迁等原本支持进军河套的官员或保持沉默、或支持议和。
    刘大夏轻笑:“各位多虑了。太子占有河套已成事实,兵部调兵遣将也不过是让军队到河套拉练。驭夷之道的上策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绝不是怀柔。”
    “诸位和鞑靼谈怀柔,鞑靼进宫大同时,何曾与百姓提过怀柔!”保国公据理力争。
    英国公中气十足地吼道:“这是朝廷不是商会,别收了商人的钱就替他们说话!别以为五军都督府不知道,有些商人为了赚银子,一直和鞑靼暗通曲款,卖出不少铁器!”
    “敢问国公爷有证据吗?言官弹劾需要十足的证据,国公爷没证据不可血口喷人。”有文官站出来反驳。
    定国公冷笑:“查查你们的用度和俸禄,一切不是都很清楚?”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被文官用言语激怒的勋贵忍不住拔拳打向对方。这一打让文官群体炸开了锅,大家一哄而上,扭打在一起。
    “锦衣卫,马上把人分开!看看你们像什么样,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弘治帝扶额。
    分开打架的官员,弘治帝各打五十大板,罚没一个月俸禄。法不责众,他总不能把一半的朝臣弄到午门外廷杖。
    今日早朝注定不能安宁。
    “启禀殿下,浙江钱塘县民岳华上奏:其十三世祖宋武穆王飞的墓田,被杭州西湖僧永言等人侵占。”左都御史戴珊转交岳飞后人的奏折。
    御史们在江南清理田亩,奏报给弘治帝的不是藩王占地,就是勋贵侵占,现在连僧田都查了出来。
    “可怜的江南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朱寿和李东阳聊起今日早朝将要发生的事情。
    李东阳抿起嘴凝重地问:“殿下怎知早朝大臣们可能商议的事?”
    “通政司专收各地奏章,有些无关紧要的晚一两天呈上也就是了。这还是本宫从沈禄那学到的招数。”朱寿嘿嘿直笑。
    李东阳心头火不断往上蹭,猛灌了口安吉白茶。
    “李公,上好的茶怎能牛饮?”朱寿啧啧有声,“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
    李东阳捂着额头眼冒金星,坐在马车上好似在水上漂一样。
    “蒙汗药是凌风子亲自调配,绝对不会有副作用。您安心睡一觉,等醒来时我们已经出了喜峰口。”
    李东阳晕倒前,就记得太子殿下亮白整齐的牙齿。
    不知过了多久,李东阳缓缓张开眼,感受到阵阵暖意,立刻惊醒。只见他躺在帐篷中,身下是内行厂生产的军备品睡袋。
    李东阳出帐篷,一阵冷风袭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胡玢等护卫正在营地烤羊肉,其他官员围在火篝旁。不远处的太子用纯正的蒙古语和人聊天。
    “李阁老要要吃点东西吗?”胡玢热情地迎上。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颓然地问,“我们在哪?太子和谁聊的欢快?”
    “我们出了喜峰口,这里是游商部落迁往云中城后留下的营地。那些人是达延汗派来求和的使者。”胡玢轻蔑地撇嘴,“带上5000匹战马就想求和?一定是上次在云中没把他们打疼!”
    “恶念值+1……”
    李东阳顿时没了任何胃口。
    太子殿下肯定猜到文官们对武将崛起的不满,生怕朝廷会答应和鞑靼议和才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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