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仙的话,一旁的九娘眼睛不禁红了,美眸轻眨,张口无言。
    许仙眼中满是震惊疑惑之色,不过几月未见,公孙默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而以他的修为之精深,还要超过自己无数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公孙默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咳……倒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说到这里,九娘插言道:“爹,还是我来说吧,您好好休息就好。”言罢目光向许仙望来,一对狭长的凤眸中蕴着点点晶莹,回忆道,“汉文,你知道我和爹爹是狐类成道……”将一切缓缓道来。
    片刻之后,许仙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公孙默早年修道,渡阳神劫时,虽然侥幸成功,得了一身莫大法力,但却留下了大道之伤。直到数十年后才突然发作,道基受损,本该数千年的寿元,一时间就只剩下几百年的寿命。
    而九娘的娘亲,则是在渡劫时不幸身死道消,当时的九娘也不过刚刚出生罢了。
    说到这里,九娘眼中晶莹更甚,道:“其实我们这一族,本来如同麒麟龙凤一般,自诞世以来就是世间祥瑞之兽。直到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奉女娲娘娘之命,化名妲己潜入商朝,暗中辅助周王朝更换大统,以应天道……”
    许仙听得不禁一愣,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牵扯到封神时代的事,据他所知,这个世界虽与前世不同,但远古时期的历史却大致相似,人皇大禹定鼎天下,商灭而周兴,武王伐纣,分封诸神。只不过随着发展,后来的历史轨迹渐渐与前世有了偏差,朝代更迭,到今朝正是大乾王朝。
    而据九娘所言,他们这一脉乃是有苏一族,当年的那位祖先虽成功帮助武王灭商,但所用手段太过残酷,炮烙虿盆之刑,害死了太多无辜的人,因此不受女娲娘娘喜爱。
    更是连累世间所有狐族成为世间万民唾骂的对象,为其他三族所不齿,地位一落千丈。不仅如此,自此之后,但凡有苏族人破关渡劫时,天劫的威力就格外的强大,仿佛被天所弃,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族人葬身于天劫之下。
    这些年来,天劫的威力虽有所减弱,但仍然十分难渡。
    许仙听罢,心中实在震动不已,哪会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曾经多么辉煌的一族,到而今却人丁凋零,这是何等的悲哀。
    奈何大道难违,所谓逆天改命,大多时候真的只是句口号而已。
    公孙默剩余的寿命本就不多,不久之前,更是道伤发作,情况顿时更加恶劣。
    心中转过诸多念头,许仙皱眉道:“难道就没什么治伤的办法吗?”公孙默对他有传法之恩,自己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受此苦楚,如果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绝对不会推辞。
    九娘低声道:“倒也不是没有。若要治愈大道之伤,只需要一枚瑶池仙丹或者老君炉中的宝药,但以我和父亲的妖族身份,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上天宫去?”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种方法,那就是神魔精血。”
    许仙疑惑,“神魔精血?”
    九娘轻轻点头,道:“汉文有所不知,据我族中典籍上记载,远古时期,父神盘古开天辟地,清浊两分,洪荒大地上,天精地华交感,诞生出无数先天神魔。挥手之间,摘星拿月,移山填海,身怀莫大神通。如果能炼化这些神魔的精血,自然能够修补大道伤痕。”
    “就算如你所说,但到了这个时候,又到哪里去寻那些所谓的神魔去。”许仙皱眉,有关这些神魔的额事,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依旧觉得希望渺茫。
    “这些神魔好战好杀,自诞生之日起就不断征伐杀戮,十有八九早已陨落,而后天地大变,人族为天道所钟,渐渐繁盛起来,成为天地间的主角。残存的神魔也全都隐藏了起来,不再肯现身。”
    九娘解释道:“神魔虽陨,但他们的精血是其一身精华所在,不会轻易消失,就埋藏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山河当中。要是能找到的话,我爹他的伤自然就能治愈了。”
    “我爹他虽然善于推算天机术数,却难以推测出具体的位置,也只能大概算定或许在杭州会有些许转机罢了。”
    许仙听罢,开口道:“这些藏有神魔精血的地方,难道就没什么表征吗?”
    “大概会有的吧,或许生命气机会旺盛一些。”九娘不确定道,毕竟神魔精血这种事对她而言同样很是陌生,仅仅只限于听闻过罢了。
    公孙默见许仙神色凝重,笑道:“小友无须在意,老朽在这世上千年,早就是一个老不死啦,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唯一担心不下的就是九儿……”视线在一旁的九娘身上扫过,最终落到许仙身上,神色郑重道:“假如我真的命丧黄泉,九儿她就拜托你照顾了。”
    “爹!”一声轻呼,九娘脸色有些发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仙这时还能说些什么,总感觉公孙默的话有些白帝城托孤的味道,如果能够活下去,谁又愿意死亡呢?任你生前修为滔天又如何,一碗孟婆汤下肚,万事皆休。
    天色渐黑,许仙走在回书院的路上,心情也自有些沉重,公孙默那苍白的脸色犹在眼前,心中总不是滋味。
    自己将来也是要面对这样的劫难的吧,如今的修道人自阴神境开始就要经历天劫的洗礼,自己修炼的虽然是古法,但想要突破万象,成就元神,亦要经历雷劫。
    渡得过,元神成就,海阔天空;渡不过,身死道消,一切成空。
    轻轻一叹,抬头望向高高的夜空,雨水过后,天色晴明,银河如练,横亘在夜空深处,颗颗星辰释放着明亮的光芒,那轮银月亘古不变,照亮世间诸人。
    自己的未来到底是这轮皎皎银月,还是无尽的黑暗夜空呢?但无论如何,总要奋不顾身的前行吧!
    人生在世,就当如此,纵死无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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