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銮驾回转。
    京城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可是皇宫内正酝酿着一场血腥的杀戮。
    皇上已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对偷情的男女杀掉泄愤!
    回宫后,皇上直奔永和宫。
    青郁早早得了消息,迎在殿外。
    皇上许久未曾见到静妃,一见她发现她竟消瘦了许多,除了腹部日渐隆起,四肢却愈发纤细了。
    皇上心中升起无限怜爱之情,亲手将她扶起来,握住她的手,说道:“爱妃有孕在身,快快平身罢!这些日子怎地消瘦了这么多?可是胃口不好?今日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朕,朕让御膳房为你准备。”
    青郁幽幽地道:“多谢皇上垂爱。臣妾近日因荣妃妹妹之事伤心太过,因此不思饮食。”
    皇上道:“朕知道你伤心,可伤心也要有度,要为腹中胎儿着想,荣儿也不想你忧思过度啊!”
    说着挽着她进到殿内。
    青郁扶皇上上座,猛地跪下,道:“荣妃妹妹一直与我交好,臣妾知道她还有一心愿未了。”
    皇上连忙又扶起她,赐了座,对她说道:“荣儿有什么心愿,你尽管说与朕知道。”
    青郁说道:“荣儿有一陪嫁丫鬟,名唤桃夭,与她情同手足。荣儿不在了,臣妾想请求皇上,将那丫头调拨到臣妾的永和宫里来。臣妾想好好照顾这丫头,以后做主给她指一门亲事,为荣儿尽最后一点心意。”
    皇上道:“原来是这样。好,朕准了。”转头对高成道:“你随后派人去内务府把那丫头给静妃娘娘接来。”
    高成答应道:“奴才领旨。”
    皇上突然面色一沉,对静妃说道:“那个贱人呢?”
    青郁道:“被臣妾命人关在柴房里了。”
    皇上道:“审过了吗?”
    青郁答道:“臣妾未敢代皇上提审,一切还等皇上发落。”
    皇上向高成道:“你去将那二人带来见朕。”
    高成应声去了。
    二人带到,皇上屏退了众人,只留高成一人伺候。静妃也随侍在侧。
    只见禧答应和任太医衣衫还齐整,可是脸上、手上都脏污不堪,显然没少受罪。
    皇上对着任泰和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下的是诛九族的死罪!”
    任太医水米未进,饿得气息奄奄,说道:“微臣冤枉,微臣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觊觎皇妃啊,更不敢与皇妃有私,请皇上明察。”
    禧答应也说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爱慕皇上,一心求得圣宠,别无他想啊!”
    听得他二人所言,皇上眉心稍稍舒展。
    皇上内心也是极不情愿相信他的后宫会出后妃偷情的事。
    皇上问道:“那你二人为何私会?”
    禧答应含泪答道:“臣妾知道圣驾即将回銮,希望有机会重新获得圣宠,因此冒险私自向任太医求取媚药以及坐胎的药。”
    任太医随即说道:“微臣本也不愿意冒风险,可见小主对皇上情深一片,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微臣与小主绝无私情,请皇上明鉴。”
    皇上疑惑道:“媚药?何为媚药?”
    任太医答道:“媚药乃是宫中禁药,宫妃有此药便可迷住圣心。只要取少许放在酒中饮下,便能两相欢好。”
    皇上心中一动。他不怕宫妃迷惑圣心,他怕的就是宫妃不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皇上看向禧答应,只见她云髻深堕,发鬓散落,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此时静妃也在旁边帮腔道:“皇上,既然都说清楚了,想必是巡逻的侍卫冤枉了禧答应和任太医,不由分说就给绑了。”
    皇上道:“禧答应,你可知私相授受也是大罪?”
    禧答应道:“皇上,臣妾一心仰慕您,自从您上次贬斥了臣妾,臣妾便没机会得见天颜,因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为了您的圣心能有所转圜,臣妾这条性命不要都可以!”
    皇上面上暗暗浮现一丝喜色,对禧答应道:“禧答应,你犯了宫规,本应重重惩处,但是念及你对朕也是一片真心,姑且饶你一命。高成,传旨下去,禧答应严氏无视宫规,明知故犯,着降为官女子,罚俸半年。太医任泰和助纣为虐,降为医士,罚俸半年。”
    严氏、任太医愣了一下,方想起谢恩。
    静妃说道:“禧妹妹受苦了,也是我孕期精力不济,未曾察觉有异。”
    于是唤来雨落,带她去内堂梳洗。
    皇上对静妃道:“爱妃,朕刚回宫就过来审问此事,养心殿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朕。他们二人就交给你了,朕先回去处理政务,等到诸事停当,朕再过来陪你说话。”
    “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前脚步出永和宫的大门,任太医便已瘫倒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少顷,对着静妃扣头如捣蒜。
    “多谢静妃娘娘救命之恩!”
    雨落带着梳洗完毕的严氏回到殿内,严氏也扑倒在地,不停地叩拜。
    “多谢静妃娘娘救命之恩!”
    青郁端坐着,向他二人道:“起来吧,别被人看见起了疑心。”
    雨落上前去扶起了二人。
    原来早在昨日青郁便已暗中见了他二人,并传授他二人脱困解围之法。今日面圣,他二人如法炮制,果然躲过一劫。
    任太医道:“微臣今后甘愿受娘娘驱策,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严氏也道:“如蒙娘娘不弃,奴婢愿意肝脑涂地,以报娘娘大恩。”
    青郁微笑颔首,对他二人道:“不过你二人今后可是少见为妙。”
    然后转头对严氏道:“虽然皇上降你为官女子,但是你今日姿容行状已得圣心,只怕恩宠还在后头。若有再侍奉皇上的机会,你可千万斟酌言辞,不要前功尽弃!皇上富有四海,普天之下的女子,只要皇上看上的,都纳进宫也可以。皇上在意的不是女人的身子,而是女人对他的真心。我大清建国之初,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宠妃宸妃博尔济吉特·海兰珠以二十六岁的高龄和再嫁之身得到专房之宠,靠的就不是青春美貌,而是与皇上心心相印。”
    严氏倒地便拜:“臣妾明白。”
    青郁说道:“情之一字,本宫也是女人,怎会不明白?这样吧,今后若你再得恩宠,本宫便设法把你安排到永和宫与本宫同住。任太医本就受命为本宫安胎,如此这般,你二人还有再见之日。”
    二人闻言不自觉地痛哭流涕,不免又不住地叩首谢恩。
    青郁淡然道:“今后若能好生为本宫办事,你们的后福还长着呢,也不枉本宫费心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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