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巴黎与兰斯于去年10月之后达成的一揽子合作协定,在协助共和国-军队赢得土伦战役之后,包括整个英国地中海舰队和联军俘虏,以及他们的私人财物,都将归于阿勒芒德将军的北非舰队实施管理。
    其后,又在安德鲁的强烈要求下,巴黎的救国委员会同意赦免参与叛军的保王党人及其家眷,将他们流放到北非殖民地至少10年。
    不过,被国民公会重点点名的保王党叛军的两个主要头领:指挥叛军的巴蒂斯特伯爵和投敌叛国的原土伦舰队司令官特罗哥夫中将,上述二人不能得到任何赦免。所以等到联军临时司令胡德下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向法军投降的当天,巴蒂斯特伯爵提前数小时选择了自裁,至于特罗哥夫将军则属于“被自杀”。那是德克勒确信自己的上司特罗哥夫不可能投效安德鲁。
    作为兰斯给予巴黎的回报,除了无偿援助1百门“安德鲁火炮”和大量军械之外,还需要支付土伦军团的所有军费开销(含阵亡官兵的抚恤金),并保证西班牙的波旁王室退出反法同盟阵营。在断断续续持续了近半年的法国与西班牙边境战争之后,法国的两个比利牛斯军团没能在贫瘠的伊比利斯半岛上获得有价值的战利品,反而不断遭到当地武装民兵的反复袭扰,死伤众多。
    不仅如此,在土伦战役胜利之后,阿勒芒德将军的北非舰队还将协助土伦军团(地中海军团)解放科西嘉岛。那是该岛上的民族主义领袖保利(也是波拿巴家族的死对头)已正式决定将法国在地中海的最大岛屿献给英王乔治三世。
    1794年3月2日,战争结束了,共和国的军队正式进占土伦。当天下午,德塞将军命令所有进攻部队就地修整,不得随意一开驻地。他派出六百名宪兵首先进入市区接管政-府各部门,把守各个交通要道。
    直到夜里,只有值班军官和少量部队才被允许进去市区。尽管德塞将军有效稳定了城市局势,还竭力减轻战乱对居民的影响,但宪兵们走遍了整个土伦市,到处依然属于一片死寂,大部分市民选择了逃亡而不是留下迎接共和国-军队。大街小巷上行李到处乱扔,那是匆忙逃难的居民来不及把它们带上船而丢下的。
    整个港口,除了被英国人引爆的火药库之外,其他军械物质都几乎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当初土伦舰队在选择叛变投敌时,停泊在土伦的有三十一艘战舰中,除去共和派舰长冲港失败而被击沉的6艘外,余下25艘军舰在被英国海军解除了舰炮武装后,统统搁在船坞里。
    等到土伦解放之后,这些舰船便临时充当了北非舰队的运输舰,阿勒芒德将军将2万联军战俘,还有城中的4万保王党人及其家眷,共计6万人被运送到距离土伦港东南50公里海域的波克罗尔岛和列万特岛。这其中,波克罗尔岛主要承担联军战俘营地的功能;而列万特岛属于未来移民到北非定居的保王党人。
    由于土伦内港与外港被大量沉船和水雷封堵,北非舰队的水手们又耗费两天时间,勉强清理了少许航行障碍物,打通1条40米宽的峡口航道,以供运送联军战俘和法国北非移民。等到3月10日,上述6万的转移过程这才最终完成。
    至于土伦港的内外港通道的最终恢复,则要等到半年之后。那是潜水员需要用炸药炸开或是使用水锯开船舰骨架和桅杆,再一块一块地取出来……
    事实上,在从土伦转移囚犯到海岛的过程中并不顺利。因为巴黎特派员小罗伯斯庇尔和勒巴二人坚持认为4万名保王党人不适宜全部流放,于是要求兰斯的代表格鲁希上校能够修改双边原定的协议,至少将其中的一半投敌叛国者留在土伦或是马赛受审。
    毫无疑问,上述两万人一旦留在土伦,就意味着他们中的半数以上会被革-命法庭判处死刑。在目睹了巴黎、里昂与马赛等地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之后,格鲁希拒绝了巴黎特派员的无理要求,坚持执行巴黎与兰斯业已达成的既定协议。
    就在数小时前,格鲁希亲眼看到一群人领着士兵走进市区的每间房子。这群人是原先是被囚禁在各个船舱里的山岳派分子,刚被共和国-军队解救出来。他们在寻找当初告密陷害他们的人,去找囚禁他们的监狱看守,或是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仇人。
    那是现在可以轮到他们告密,可以轮到他们去陷害别人了。
    至于那些被告密者甄别出来的可怜人,就连上革-命法庭的资格都没有,就被急于报复的长裤汉士兵推攘着赶到一处墙角,等到蒙上双眼之后,他们会被实施集体枪决。只有一旁亲人那软弱无助的哭泣在为这些人送别。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暴行,在兰斯法国那边是不可能想象的。文明人对于放弃武器的士兵都能体现人道主义,更别说对待自己的同胞。所以,格鲁希对这些人心存厌恶。不管是打着哪一党哪一派的旗号,可归根结底还是残忍的禽兽。
    或许是借助国民公会代表以及巴黎特派员的尊崇身份在南方各省作威作福的日子已久,勒巴居然头脑发热的威胁要以武力迫使眼前的兰斯代表就范。作为回应,格鲁希同样抛弃了他那副人兽无害的好好先生面孔,针锋相对的质问道:“特派员公民,你之前那番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将代表巴黎正式向兰斯宣战!”
    等到周围的弗雷隆与巴拉斯等人一看气氛不对,便想着上前来劝说一二。然而,格鲁希很是强硬的伸手阻止了他们,他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盯着勒巴那张幼稚不安的脸庞,一字一句的重新问道:“勒巴公民,巴黎是否在向兰斯宣战?”
    面对兰斯代表的凌厉反击,勒巴额头上汗水不停的滴落,他很想着吐出那个词,但话语升到嗓子眼却滑落回去。如今,就连罗伯斯庇尔也不敢向安德鲁宣战。
    单单在两个法国-军力对比方面,号称拥有60万共和国-军队的巴黎,其实际仅有30万服役军人,而且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远离巴黎的南方;尽管在兰斯现役野战部队仅20万,但安德鲁能在一周内动员与武装50万的预备役部队。
    虽说巴黎方面一直鼓吹共和国-军队的战斗力,但事实证明支持巴黎的共和国-军队远不如效忠北方独-裁者的兰斯法军。号称最精锐的北意大利军团至今也没能突破撒丁人、那不勒斯人与奥地利人设置的防线。从莱索尔到都灵也不过160公里距离;而此时的兰斯军队已经打垮了奥地利、普鲁士与俄罗斯等欧陆列强,甚至将普鲁士变成一个历史名词。
    不仅如此,此时的巴黎刚刚经历了两次政变,雅各宾派的政权很是虚弱。由于救国委员会在一周之内逮捕,并陆续处决了代表极左派势力的埃贝尔派,以及主张政治宽容的丹东派,使得山岳派逐渐失去了它在长裤汉和富人阶层的支持。
    现在,以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库东为首的政治三巨头的地位和权势看似得以巩固加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无论是国民公会的所在地巴黎,还是远离中央的南方诸省,各种反雅各宾派势力依然存在,而且民众也对糟糕生活状况越来越失去信心,纷纷向兰斯境内逃亡,以至于巴黎市区人口下降到38万左右。
    小罗伯斯庇尔与勒巴这两人年轻、容易冲动,但人并不傻,他们知道假惺惺劝架的弗雷隆、巴拉斯与自己并不和睦;至于那些躲闪不及的将军们,尽管他们脸上时不时挂着畏惧表情,但内心从来都看不起来自巴黎的年轻特派员。
    一旦勒巴真得向兰斯代表说出“宣战”一词,无论是土伦军团,还是北意大利军团很难服从巴黎特派员的命令向北非舰队开战。更多的可能,反而是格鲁希上校开出一系列吸引条件,让那些贵族出身的将官纷纷倒向兰斯。
    最终,勒巴怯弱的选择了退让,而小罗伯斯庇尔向格鲁希表达了歉意,并愿意继续遵守巴黎和兰斯达成的既定协议,一场不大不小的政治风波就此终结。
    对于格鲁希而言,也并非鲁莽,那是安德鲁统帅已授权他本人,在必要的时候,坚决维护兰斯的利益。而且就在昨夜,土伦军团和北意大利军团的大部分将军已在迪戈米埃将军暗中游说下,纷纷向安德鲁统帅派驻兰斯的代表表达了臣服之意。
    事实上,最先投靠兰斯的就是迪戈米埃将军,他在对土伦的最后一战之前突然病倒,根本就是与德塞将军、格鲁希上校等人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以便于巴黎的特派员将注意力放到土伦战场。与此同时,迪戈米埃伺机也说服了土伦军团和北意大利军团的大部分将军,效忠安德鲁统帅。
    就在以罗伯斯庇尔为首的山岳派将丹东一系成功推上断头台之际,兰斯方面也已经做好南下的政治、军事与舆论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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