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快要奔至幽径口时,突然一阵怪风至深处呼啸而出,一股巨大吸力不由地将两人拼命往后拉扯。随着这股怪风,还有一人虚无缥缈地声音渐起,“刺伤我心爱的宝贝,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言随行至,话音刚落楚南霜便觉身后一阵发凉,似有无数死人伸出惨白冰凉地手,要将她拖入那无间地狱。饶是两人刀口舔血多年,见过千奇百怪之事无数,也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人对未知的恐惧,最为蛊惑人心。
    那冰凉感觉已是切肤,可那声音却似远似近。待两人转身细看时,那被钉在地上的巨大白蟒,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只余那点点殷红,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两人的心瞬间落入了谷底,要知道若非事急从权,万万不会这般冲动行事。只是现在进退两难,已是濒临绝境。那来人身在暗处,两人在这天地之间,几乎等同于那笼中被拔了牙地凶兽,就算张牙舞爪,也是徒有外表而已。
    楚南霜小心将思烟放下,此时的思烟已是双眼迷离。本是用毒高手的两人,却在这不知名的幽径中被人算计,若手将来传出去,恐怕会被笑掉大牙。
    但现在已非思量这等荒唐事的时候,楚南霜严阵以待,一记肘击打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眼见得手,便是跟了一记手刀,但却触之物,似刚才一切皆是幻觉一般。
    已是奄奄一息地思烟抬手遥指前方,楚南霜心领神会,便掌为拳便砸了过去,又是一阵闷哼,那声音才幽幽传来,“不错不错!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们,我的宝贝已是等不及了,不如到府中一叙?”
    一阵腥风拂过,夹杂着那浓郁香味,引人作呕。楚南霜点下自己胸口下两处穴道,才堪堪止住了这攻势。那隐匿在浓稠空气之中的人见状,又是一阵怪笑。
    楚南霜被这怪笑一惊,有了片刻失神。就在这个当口,忽觉腰间一痛,刚才那条白蟒不知何时已缠在了她紧裹长腿的衣衫上,并重重一口咬在她腰眼处。
    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待最后倒地地一刹那,分明瞧见一个身形佝偻,略显猥琐地侏儒,从后环住了奄奄一息地思烟,那殷红似血的嘴唇中,有如蛇信之物不断伸出,显得恶心至极。
    只是下一刻,楚南霜便失去了意识,人事不知了。
    而此时还在艰难跋涉地顾醒,踩着简陋地自制高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幽径深处走去。此时弥漫地浓稠空气已渐渐散去,不知是时间流逝地缘故,还是有人故意收了功法,顾醒此时才感觉死里逃生。
    从那已是摇摇欲坠地高跷上跳下,顾醒不禁蹲下揉了揉脚跺,又使劲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好让自己保持足够地清醒。
    眼前此时一处茂密蒿草,已有一人之高,顾醒略作思量,便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一根“高跷”,一下子刺进那蒿草中,再谨慎且缓慢地拨开,待确定那草无毒后,才蹑手蹑脚地爬了进去。
    待整个身躯钻过,豁然开朗。
    有别于刚才一路淌过地幽径,此处山清水秀,亦然一处世外桃源的美景。本就在暖春时节,处处生机盎然。有高耸入云的古老杉树,有茁壮成长地怀桑幼苗,有清流水涧潺潺而过,有那树猴,草鼠起伏其中。
    不知为何,顾醒此时越发警觉了起来。
    眼前之景与那幽径云泥之别,按照常理,此处更应是诶鼻地狱,而非世外桃源。若非是吸入太多瘴气,幻想出来的?顾醒猛地又是一嘴巴打在自己脸上,打地自己双目紧闭。本就有些泛红地面颊,此时已肿得老高。
    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更何况是敌人。
    待再次睁开眼睛,此处景色并未有丝毫改变,只是那山涧溪水边的树猴和草鼠,被这一阵突兀惊地有些愣神,已是跑地无影无踪。
    顾醒猛地往那溪水便一窜,俯身在地将头埋进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待憋不住气时才将脑袋抬了出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此间甘甜地空气。
    刚才在溪水中一阵呼吸吐纳,将腹中瘴气悉数拍了个干净,再用这甘甜空气调息,顾醒已是清醒了大半。望着溪水中倒映的自己,便觉有些哑然。
    那蓬头垢面的自己,脸上沾满了血污,只是早已干涸结痂,而刚才那一猛子,将干涸地血污又染湿,不觉有些狰狞。还有那束于脑后的长发,也已是杂乱不堪。
    再瞧着自己一身褴褛,顾醒只能瘫坐在地,仰头望天。心中思量道:“若是一辈子生活在此,也挺好。没有纷争,没有烦恼,没有尔虞我诈。”
    远处一阵鸟鸣之声骤起,响起野兽吃痛地哀嚎。顾醒仔细听去,竟不知是何动物,有这怪异之极的怒吼。而待那远处的飞鸟再次落于树枝上时,忽见一条“白色绸带”一闪而逝,消失在远处山涧之中。
    顾醒一阵愕然,本能告诉他,只可远观不可近瞧,可在那好奇心地驱使下,顾醒还是跃进溪水中,慢慢向那处山涧走去。
    只是此时地顾醒长了个心眼,将身后“银蛟”抽出,一分为二,紧紧撰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约莫一炷香地功夫,顾醒已来到山涧草坡一侧,此处春意盎然,树木郁郁葱葱,在那树叶间有阳光洒下,明明暗暗坠在地上。
    顾醒左手握着“银蛟”枪尖,轻轻扎入泥土,带出一阵芬芳,将身体往上挪动了几寸。环顾四周并无异样后,便将那双贼兮兮地大眼睛从草坡后伸出,待看清眼前之物时,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心中暗道,“我滴个妈呀!这恐怕是白娘子的真身显灵了吧?”不觉将手中的“银蛟”又握紧了几分。那从额头渗出地丝丝冷汗,正顺着那沾满血污地脸颊,一点点往下滑,最终流进顾醒紧闭地嘴里。
    酸汗混杂着腥臭,个中滋味只有各自体会。
    顾醒已来不及伸手拭去额前的冷汗,那本是蜷缩成一团的白蟒,此时忽然抬头吐信,向着四周张望起来。顾醒此时才想起,蛇类似靠热传感成像抓捕猎物,而自己此时隐匿在此,不是掩耳盗铃吗?
    加上好死不死地一阵微风吹过,那蛇头便定格在顾醒一处,不再挪动分毫。此时一人一蛇对峙着,谁也没有贸然出手的意思,但谁也有转身逃命的意思。
    一时间,这一人一蛇便僵持在此。
    顾醒心中已是千愁万绪,此时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屏息凝神,一动不动。而那蛇头抬起后便于定格一般,若不是那一进一出的吐信,顾醒几乎以为那是一条假蛇了。
    过了半晌,顾醒忽然瞧见那蛇头之上有微微血迹渗出,不似鳞片上的微红,是那刺眼地血迹。它居然被人伤了?是那两个娘们干的?那它逃回此处,那两个娘们会不会追到这里?
    顾醒越想越怕,持枪左手不觉往外一拔。那白蟒眼见顾醒动作,只觉着这人似在挑衅,便一声怒嚎,如离弦之箭般向顾醒冲了过来。
    顾醒此时如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就是不自觉地抖了下手,怎么就惹祸上身了呢?眼见这畜生来势汹汹,顾醒自觉不能被动挨打,便双枪撑地,一跃而起。
    待那白蟒张牙咬来,顾醒一个闪身躲过。不料这厮居然懂那佯攻之法,蛇头一击不成,蛇尾已携腥风而至。结结实实打在顾醒身上,将这小身板击飞了出去。
    那白蟒一击得手,也不乘胜追击,而是盘在那草坡之上,居高临下望着此时已半躺在地上的顾醒,又是一阵怒嚎,似在挑衅。
    本就经过一夜拼杀,又被那两个娘们追了一路,好不容易修整了片刻,又摊上了这档子事。倒霉之人,喝水都要塞牙缝。
    顾醒自知继续装死便是真死了,那白蟒见顾醒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便又猛地冲了过来。又了刚才的闷亏,顾醒低头瞥见那白蟒,双手一合,跃身而起,舞出一记枪花,嘴中喝道:“孽畜,拿命来。”
    便是枪出如龙,一枪扎在白蟒头后半寸处。那白蟒似真通了人性,刚才顾醒倒地诱敌,那白蟒本是横冲直撞而来,眼见顾醒起身,便想击其身侧,不料这双手武器合二为一,便是一枪扎入。
    若不是那白蟒鳞片坚韧,早就被扎了个透心凉了。
    双方互有损伤,便不敢再轻举妄动,顾醒来回踱步,双手换枪,作势要攻。而那白蟒蟒头左右摆动,似在应对顾醒攻势。而那盘曲身体,上下起伏,似在寻找破绽。
    顾醒瞧着心中暗骂道:“好一个孽畜,今天我便替天行道。”
    心中所念,手中所及,反枪于脖颈之上,一个翻身便抽枪而起,双手握住枪柄,重重砸下。那白蟒似早就料到顾醒有此一手,本是盘曲身体,瞬间滑动而去,闭而不战。
    顾醒一击打在草坡之上,等那枪势过后,那白蟒从顾醒身后绕了过来,一个甩尾便将顾醒扫倒在地,再盘身而上,将顾醒裹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一人一蟒大眼瞪小眼,那白蟒如得胜将军,只是不住地抬头吐信,并缓缓缩紧蟒身。顾醒分明听见,自己骨骼因为挤压碰撞发出的咯吱声。(
    作者言二三:时值《乱唐诡医》连续更新100天之际,顾某在此拜谢纵横作者兼老友“@羡蜉蝣”(佳作《星海仙冢》)、纵横作者“@陈奀”兼老友(佳作《一剑画天》)及一众支持顾某的纵横作者朋友和读者,感谢你们一路行来为顾某加油鼓劲。江湖路远,愿相伴相守,不离不弃。再次拜谢诸位好兄弟和衣食父母!愿此书能为你们闲暇时光带来一丝乐趣!(3月21日,顾髣唯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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