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回府后,给皇子妃说了女子学堂的事,称赞敬佩的口吻。
    二皇子妃觉得丈夫能这么想很好,心中有善。
    自从怀孕,二皇子对她体贴很多,虽然搬出去住,但早晚回来一趟,又交代府里一切以皇子妃为重。
    特别是自己亲祖母带人来,二皇子总会避开,这让二皇子妃心里很舒服。
    就是她安排的人,二皇子也没收用,过来给她说妻子怀孕他怎么能美人陪伴哪?对不住妻子对不住即将出生的孩子。
    二皇子妃一扫之前的郁闷,觉得她以前看错丈夫。丈夫只是性子清淡,并不是对她不喜。
    这段时间以来,是她嫁给二皇子最开心的时候,亲娘来了也说她气色一次比一次好,又有点担心她怀的是女娃。
    二皇子妃也问过丈夫,如果生的是女儿哪,二皇子说他更喜欢女儿,乖乖巧巧,每次看到姐姐家的慧姐儿,就会想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吧。
    二皇子说的时候一点勉强的表情都没有,发自内心的欢喜,这让二皇子妃很感动,安心养胎。
    二皇子妃派人回家给母亲说了捐款的事,并帮她捐上一份。梁夫人听女儿话里的意思女婿赞同,给丈夫说了下,去见了江夫人。
    而二皇子几天后去了宫里,见了父皇,装作无意说漏嘴,说自己媳妇为了给肚里孩子祈福,托娘家给她捐款,他想也是好事,又称赞大姐的义举,自叹不如。
    皇上含笑说是件好事,要是多些人为朝廷为百姓做事,也是给父皇解忧。
    二皇子又故作担忧的提了几点,怕那些文人借题发挥,说什么妇人胡闹乱了纲常。
    皇上看着这个儿子,都不知道他整天脑袋瓜想啥,他要是有本事做点坏事,有本事造个反,也算是能耐。
    整天别别扭扭,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舒服,如今连妇人们做的事他也要搅和一下,他到底图了什么?
    别人做事总要有个目的,为了利益为了名气,可这个神经病儿子为啥?
    如果为了利益就想办法谋取好处,如果为了名声,方方面面会做的周全。
    他这个儿子从来就没做一件对他有利的事。
    就说这件事吧,和他有什么关系?做好了也不是他的功劳,以后有什么事也不会让他担责任。
    他总是这样神神叨叨显得自己好聪明的样子,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皇上装作沉思了一下,嗯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很对,这样吧,这件事交给你,再从六部里找一个人协助你,你们一起拟个章程,写好了拿来我看看。”
    就在儿子眼里慌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行礼说道:“多谢父皇对儿子的信任,可是最近皇子妃孕期反应比较大儿子怕兼顾不过来耽误了事那就愧对父皇的重托。”
    皇上遗憾了下,道:“你母妃夸你体贴,很好,回去多读书多陪着妻儿。”
    拿了桌上一本书,递过去,二皇子上前几步接过,见封面写着:三字经。
    皇上叹口气道:“父皇最近重读了这本,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说的多好,你也从头学学,每看一次,就会有一次感悟。还是老祖先有智慧,让小儿一开始读书就学这个,有的学了一辈子,也不见得都明白了。这样,你在家里无事时,多抄几本,给学堂里的学子,也算尽点心意。”
    二皇子冷汗下来,父皇让他从头学,三字经从头学,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父亲的意思是说他不善,不善那就是恶。
    二皇子规规矩矩退后几步,又很牵强的展开微笑:“父皇说得是,儿子在家每日读书,小时候读过的书本时不时拿来翻看一下。儿子想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不忘父皇教导。儿子一直记得父皇说过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儿子秉承父皇教导。”
    皇上继续鼓励了儿子几句打发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薛秀才有点文人中的矫情,略带装模作样,可他目的很明确,为了目的而装,而二皇子,又想显得他大度,显得他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风度,偏偏学个不伦不类,更显得内心狭隘。
    二女儿也有点如此,所以给她挑选了徐家,徐家太夫人通透豁达,教养的孙子都不错,希望能影响女儿。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想要好名声,徐家也会给她。
    二皇子惊怕的回到府里,坐在书房,拿出三字经,看了一眼,使劲一扔。
    盯着地上的书本发愣半天,又捡起来随便在书架里一塞。
    心烦意乱,没去皇子妃那。
    啥都不知的二皇子妃正在绣小儿肚兜,突然扎了手,冒出鲜红的血珠。
    旁边的妈妈赶紧给她包扎,劝慰道:“主子就别做了,想做什么告诉奴婢,奴婢交代针线房。”
    二皇子妃靠在床头,道:“闲着无聊,打发时间。你去看看殿下回来没?天热,备好酸梅汤。”
    夫妻之间,你待我好我待你好,二皇子妃最近也颇为关心丈夫。
    沈妈妈应了一声,收拾好绣品去了前院,见守门的人面色紧张,回去给二皇子妃说殿下还没回来。
    应天府最近有两个消息,大家伸脖子观望,一是要建女子学堂,二是四月二十五有个送行活动。
    冯卓力到处嚷嚷了,说亮瞎所有人眼。
    这一天,热热闹闹跟赶庙会似的,城门附近提前清场,两边的屋顶上爬满了年轻人,墙根底下站的也是人,有的还从家里搬来板凳站上面。
    这阵子付昔时夫妻带着三胞胎早出晚归,每人脸晒的黑。
    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换好衣服,三胞胎是一身红,更衬得小脸黑红黑红的。
    豆全住看着昂首挺胸的孙子,骄傲。
    今天他要带着全家去,那次在陶家铺,他要守着家里的老少没看到儿子儿媳的壮举,今天一定要看看我豆家人的风采。
    付昔时出门的行李收拾好已经在城外,等活动结束直接走人。
    万人送行,想想就激动。
    所有人在离城门三里处集合,出行的六人打头,全穿一身红,最后是外人谁也分不清楚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一身红的三胞胎,接着就是穿着统一服装的从矮到高的各家儿郎。
    月白色短褂长裤,参考练太极的着装。
    付昔时和陶桂兰虽然也是一身红,但明显的是女子装扮,头上并无任何首饰,发髻紧紧盘在头上。
    到了汇合处,人多无法统一,打头的六人扛着长木棍,随着付昔时高喊少年强则国强,后面的人跟着加入队伍,十人一排行,队伍壮大。
    陶家三兄妹和付昔时夫妻都经历过陶家铺那次抗敌,叶田卓只是听说过,这次亲自参加,激动呀。
    就数他嗓门最大,有个茶楼里包间,叶姨娘抱着女儿站在窗户往外看,看到儿子扯着嗓子高喊,激动的捂着嘴,眼泪都是泪。
    儿子出息了,不再是啥也不干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爷。
    张氏眼都不眨的盯着,大嫂去舞狮,大哥和丈夫一激动也参加舞棍,说是在最后一排。
    等看到丈夫,张氏微笑,一排人中那个方脸就是。
    城楼上,叶府尹陪着皇上,站在皇上身后方,踮着脚尖伸脖看。
    皇上扭头,吓他一跳,急忙缩回身子,低头躬身。
    “那个扯着脖子喊的是你小儿子?”
    “正是犬子。”
    皇上点头微笑:“不错不错,大铁说:三舅猴腮嘞!”
    学着大铁的童音,说完笑一声,身后几个老臣互相看看,皇上又发神经了。
    到了城门前,停下,就听一声锣响,把人吓一跳,看向发声处。
    左边有个高台,有个身穿大马褂的男人,是冯小国舅。
    皇上笑道:“这小子,说给我个惊喜,就是这惊喜呀。”
    话刚说完,又是两声鼓声,见冯卓力两手拿着敲鼓的木棍,使劲敲了两下,大声唱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
    下面的队伍跟着唱。
    皇上听了知道又是外甥教的,耳熟,听过这一句。
    接着冯卓力敲起鼓,旁边几个老艺人演奏,乐曲激昂。
    冯卓力变敲鼓边唱: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辟天地为我理想去闯(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即是男儿当自强。
    冯卓力真卖力呀,嗓子透着沙哑,仰着脖子,谁也听不清他唱的是啥,但感染着所有人。
    城门前,打头的六人随着乐曲声,一个亮相,开始了。
    那场面,所有人沸腾了。
    太好看了,一两百人统一招式,打头的精神,三个红衣小儿,动作熟练,人还没棍子高,可是那灵巧劲。
    谁家的孩子?
    长公主的外孙?
    有知道的说他们爹娘在前面,就是六个穿红衣的里面。
    难怪,有这样的爹娘,儿子差不了。
    皇上看得激动,喝了一声,就是奇怪没看到外甥,在敲锣打鼓的人里看,也没看到。
    等冯卓力唱完了,又换了几个艺人,哐叽哐叽,冯卓力敲的那个摇头摆尾。
    就见一左一右过来两个身披红色狮衣的大狮子,三胞胎一人拿一个狮球跑过去,追着跳着转身逃着。
    两个狮子时而奔跑时而打滚,又发怒,立起来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三胞胎中的一个。
    太逼真了,看的人惊呼,只见红衣小儿一个打滚躲过去,把手里的狮球抛出去。
    一个狮子张口咬住,左右晃头,身子跟着舞动。
    一阵欢呼鼓掌喝彩声,太好看了,两个狮子摇头摆尾、欢腾跳跃。
    然后站立,张开大嘴,嘴里吐出一个东西,是一副对联。
    左边是国泰民安,右边是人寿年丰。
    皇上大喝一声好!
    身后的老臣跟着鼓掌说好,不是奉承,他们也看得激动。
    有些家里有子孙参加的,那更是心里澎湃,使劲盯着看,孙子是哪个,都穿一样,离得远,看不清呀。早知道让孙子做个标记了。
    这时,站立的狮子把狮头摘下,皇上看一个是外甥罗志豪,一脸的汗,喘着气,呲牙乐。
    “呵呵,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他,在这哪。另一个是谁?还是个妇人,厉害呀。”
    叶府尹的声音:“那是臣子儿媳。”
    皇上以为是那个要出门的叶家小儿子媳妇,就听叶府尹激动的说:“是臣子嫡长媳,今天臣子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
    “好!叶府尹教导有方。”
    叶府尹躬身道:“多谢皇上夸奖。”
    美滋滋,眼神瞄一下旁人,嫉妒我吧,呵呵!
    场上的罗之豪把狮子舞衣解下,上身是紧身红衣,下身的裤子有一圈圈流苏,是舞狮的装束。
    他接过一人递过来的双节棍,三胞胎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付昔时站在罗志豪对面,中间是三胞胎。
    高台上的冯卓力又是一声锣响,台下站着几十个医学堂的学子,这会不是唱了,是刚劲有力的背诵。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太极八卦连环掌,大家有神功……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身轻好似云中燕,我们豪气冲云天,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刚柔并济不低头,我们心中有天地!
    学子们清脆的声音,场上百人统一的招式,前面两个大人三个小儿奇怪的两节棍子的打法,也是一模一样。
    豆全柱一动不动的盯着孙子看,眼睛湿润,背着的手发颤。
    豆家、陶家、付家一个包房,把桌子挪开,所有人现在窗户边往下看。
    罗志豪给家里人安排最好的位置,清清楚楚看见前面。
    旁边的包间里是建丰长公主,她盯着女儿和外孙,噙着泪。
    付文举搀扶着母亲,不知不觉眼里流出泪而不知。
    最后是叶田卓,他站在前面,手一挥,拿着一个纸做的大喇叭。
    “我!叶田卓,今天去历练,踏遍我大齐千山万水,记录我大齐大好河山!你们要记住我,我爹是叶府尹,我是我爹的好儿子,是皇上的好臣子,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再唱好男儿当自强!”
    皇上大声说好,没听到叶府尹的声音,扭头一看,叶府尹泪流满面,肩膀一抽一抽。
    他见皇上看过来,哽咽道:“皇上赎罪,臣……臣忍不住。”
    皇上道:“有这么个好儿子,你不说点啥?”
    只见叶府尹一步上前,扶着城墙探出身子,大声喊道:“好儿子!爹为你骄傲!”
    皇上一下蹲下,一把抓着叶府尹腰。
    所有人抬头看向城楼上,见一穿官服的男人双手乱挥,好像在挣扎,可刚喊的话,就是叶府尹了。
    皇上蹲下是不想让别人见了他跪下,这会不是跪他的场面。
    叶府尹被皇上抓的裤子要掉了,两手挥舞挣扎,不是皇上抓住他,刚才一激动真的要栽下去,来个用鲜血给儿子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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