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打斗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到,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出于对周器的绝对信心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一群打手全都聚集在门口,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紧张的看着李鍪,但就是不往里面走上一步。
    “我们要不要进去?”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里面对峙着的双方,问着旁边的同伴。
    “要去你自己去,想死也莫要拖上老子。”身边一同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同时脚步还微不可查的往后撤了撤,“你若是死了,某定会请求周爷给你厚葬!”
    “可是若是我等就这么看着,会不会不太好啊。”那人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害怕周昌事后会找他们算账。
    身边的同伴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群群默默的给他让出一条通道,一条通往屋内的通道,然后他们那沉默的眼神十分清晰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请!“
    ”那个,你们别这样,某就是说说,说说”那打手一见这架势立刻怂了起来,然后满脸的讪笑着对周围的人说着,脚步还在不停的往旁边挪,将自己也藏在人群里,并且将嘴闭的死死的。
    就在外面一堆人的闹腾中,屋里面对峙的两个人终于开始了打斗,作为一个标准的糙汉子的周器,对于双方对峙这种事是理解不了的,在他看来要么赶紧打,要么赶紧跑,所以这种紧张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他打断了。
    “小子,受死!”周器当先大吼一声,伸手抄起一旁的桌案对着李鍪就轮了过去,那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红木案子就直接飞了过去,李鍪倒是神色凭借的一闪身躲了过去,但是后面的周昌被周器的这一动作弄得心口一痛,差点就直接抽过去。
    周器也不指望那张案子能够建功,所以扔出桌案的同时,便一个大步从旁边侧冲了过去,一拳轰出,直奔李鍪的肋下而去,同时右脚抬起,对着李鍪的脚丫子就是一个用力下踹。
    “你们这群马匪打起架来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要脸了么?”李鍪很轻松的躲过肋下的一拳,但是实在是没想着一那么雄壮威武的糙老爷们居然还有踩脚丫这么破皮无赖的打法,一时不查竟然真的被他得了手....不对,是得了脚,现在只能跳着脚指着周器在那里大骂。
    “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最重要的是什么么?”周器一脸的狞笑,看着跳脚的李鍪无情的嘲笑着他,“最重要的就是打赢,只要能够打得赢就没有什么招数是不能用的!”
    然后李鍪还在那里咬着牙跳脚的时候,周器在此冲了过来,依旧是一拳轰向他的肋下,依旧是偷偷抬起脚,踹向了李鍪的另一只脚。
    “娘的,你还来!”李鍪啐了一口只能强忍着疼痛先将脚放下,然后闪身躲过周器的攻击,但是被闪开的周器却是依旧还是老样子,非但没有任何的失望,反而立刻出了下一招儿,而且依旧还是右拳攻击李鍪肋下,左脚踩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你这莽汉就会这一招么?”李鍪现在本就一只脚生疼,活动不甚方便,周器还不断的使用同样的招式逼得他左闪右躲,特别说,或许周器真的只会这么一招一式,耍弄起来熟练无比,一时之间活动不便的李鍪只能不断的闪躲。
    “你个小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一招鲜吃遍天么!”周器冷笑一声,再次一拳轰出惹得李鍪一阵蹦跶,看到这家伙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拳一脚的本事耍个没完没了,李鍪数次想要给他个教训,但是任凭李鍪在那里对周器拳打脚踢,周器都是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仅仅是微微避开要害继续轰击过去,结果过了一阵子,周器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李鍪却是再次挨了两下,现在肋骨都感觉裂开了一般。
    “咳咳咳....”李鍪喘着粗气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周器,再次对他那一身的蛮力和皮糙肉厚感到震惊,满地的酒坛碎片,周器就这么赤着脚在上面走着,最开始李鍪还觉得把他引过来是个好主意,可是当李鍪看到周器一脚将那尖锐的碎片踩得更加稀碎的时候,看到周器那血淋淋的大脚一脚踩下,却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时候,李鍪突然感觉自己对面这个家伙或许就不算是个人。
    “小子!”周器走到李鍪面前,露出那一脸的狰狞笑意,“去了地府,别忘了你周爷爷的名字,老子叫周器,报仇可千万别找错了人!”
    “啰嗦!”李鍪啐了一口血痰然后第一次冲向了周器,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就是个无赖打法,只要让他找到机会,那么后面自己只能跟着他的路数走,而且自己绝对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周器见李鍪这次主动冲了过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终于发现了么,小子。”
    李鍪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前脚猛地一踏地,然后身子一矮便想用自己最最拿手的镜里藏身闪到周器左侧开始攻击,就当李鍪在周器的身前玩了一把技术的时候,那一直和个莽夫一般的周器,这次却是用比李鍪更迅速的步伐转过身去,然后就在李鍪震惊的眼神中,继续一拳轰了过来。
    虽然李鍪不知道这个家伙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他右手的动作也顾不上多想,也近乎本能的往一旁闪开但是这次那个只会一招一式的周器却是一改刚刚的风格,李鍪刚刚看到周器眼角带起的那一抹狡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赶紧自己左边肋骨一阵剧痛,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上“咔吧”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
    “你个...咳咳...王八蛋,不是说好的你只会一招么!”李鍪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肋骨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不停的留下来。
    “呵呵”周器一脸的冷笑,“某刚刚骗你了。”
    “你!”李鍪被他这话说的一阵激动,然后气息一乱自己的肋骨更加疼痛了。
    周器看李鍪已经动不了了几乎,便不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走到他面前,右手一身一把将他的大拇指掰断然后顺手将李鍪戴在手指上面的扳指给弄了下来,同时左手一捞,掐着李鍪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遗言么,虽然我感觉你没有了!”周器脸上狞笑浮现,就要手上用力将李鍪的脖子掐断。
    “知道藏剑术么?”李鍪突然笑了一下,这一刻,就仿佛三月阳光融化了白雪,显得那般和善。
    “什么?”这个时候周器和远在代郡渔阳交接处 村庄的管宁用同样的表情,不通的语气问出了同样的话语。
    王越最近实在是被婆婆妈妈唠叨个不停的管宁给烦的够呛了,便一脸无奈的说了和李鍪同样的话,“知道藏剑术么?”
    “他就学了两三天,他会个屁的藏剑术!”
    “汉隆这小子虽然练武真是个三流,但是他的体格子真的不错,连藏剑术算是个奇才!”
    “他练会了?”管宁脸色一喜,顿时放下心来。
    “啊”王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没有!”
    刚刚还一脸开心的管宁被他这句“没有”给弄的直咳嗽,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没学会你在那嘚瑟个屁!”
    “就这么两三天你觉得他能学会?”
    “你不是他是奇才么?”管宁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大有一种王越再说废话就动手的意思。
    “奇才他两三天也学不会....管老头你别动手,好歹你也是大汉的大儒,还是知名的那种!”
    “老酒鬼,他既然狗屁都没学会你还敢将他一个人放出去?”
    “他虽然没学会藏剑术,但是学会点藏别的还是可以的。”
    “藏什么?”
    “哎,天机不可...你把鞋穿上!”王越刚想卖个关子就看见一旁的管宁已经将自己脚上仅剩的一只鞋脱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是仅剩的一只,是因为另一只刚刚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管宁将草鞋拿在手里,一脸冷笑的看着王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越这次却是没在卖关子,“你没发现他那根铁针不见了么?”
    与此同时,被李鍪问懵了一下的周器也见到了所谓的“藏剑术”,就在他心中一慌,要立刻扭断李鍪脖子的时候,李鍪用下巴死死的顶住周器的虎口让他动作一顿,然后还算完好的右手快速的从自己腰间一摸,一根寒光闪闪的铁针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甚至因为动作太快也太不小心了,铁针抽出来的时候针尖上还带出来了一丝血点出来,但是这个周器已经没时间去关注了,李鍪的右手直接将长针灌进了周器的手掌之中,从中指进入,从手心穿出,甚至因为不太熟练,还将自己的脖子都带出了一道小口子。
    “啊!”俗话说十指连心,更别说是被一根粗大的铁针直接将手掌贯穿,周器实在是忍不住那种疼痛便将手给松开了,得了自由的李鍪没顾得上平息自己的气息,也没顾上感受那疼痛不止的身体,一个前冲撞进了周器的怀里,然后右手向上直接掰住了周器的下颚,然后猛地用力便将他那张开的大嘴弄得彻底合不上了。
    进而顾不上恶心和疼痛,将手再次伸进了周器的嘴里,一把拽住了他滑溜的舌头,直接给扥了出来,然后猛地用力下拽,生生的将周器的舌头给拔了下来。
    这一下本就疼痛难忍的周器,彻底的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且被这一下子,直接弄得晕了过去。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周器,李鍪这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好手边是掉在地上的那只烧鸡,李鍪也不嫌弃,直接拿起来便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门外的打手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周昌谁都不敢妄动一下,毕竟那个地上的周器还在不停的淌血,就连周器的那根舌头也还被李鍪握在手里呢。
    大口的将烧鸡吃了大半,就连鸡腿上的骨头都被李鍪嚼碎了半根,将里面的骨髓吸溜了出来,差不多吃饱了的李鍪,右手拎着周器那血淋淋的舌头,左手夹着半根鸡骨头的站了起来,走到还在昏迷的周器面前,将尖锐的鸡骨头,一下子从他的后脑灌入,大半根鸡骨头,几乎全都没进周器的脑袋里去了。
    昏迷中的周器突遭重创猛地惊醒刚要挣扎就被李鍪摁住了,然后猛烈的挣扎了一番,便没了动静,只剩下了不断的抽搐。
    “你们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李鍪一脸冷傲的站了起来,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周昌,终于门口的打手,李鍪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一群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泼皮罢了,现在他们若是敢冲进来,李鍪还真的叫一声好汉子。
    “小兄弟...呵呵...小兄弟,这位是...是...”
    “我知道他是谁,你还可以继续找你姐夫,这没问题。”李鍪晃晃悠悠的走到周昌面前,看着比自己高足足一个头的周昌,淡淡的说着,“另外,某家不喜欢抬头和人说话!”
    周昌本就已经双股颤颤了,听闻这句话立刻蹲了下去,而且因为太害怕了,没蹲稳当,最后直接跪下来了,常年养尊处优“靠脑子”生活的周昌早就不是那个和人当街搏杀的周昌了,看见浑身浴血的李鍪,自然是没了勇气再反抗,毕竟他那灵活的脑子告诉自己,这个家伙还不想杀了自己,只要自己不去挑衅他。
    “某家那忠义酒肆的伙计们呢?”李鍪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周昌,“胡义将他们糊弄了过来,然后呢。”
    “胡义将他们....将他们...”周昌诺诺的说着,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所有的黑锅屎盆子都扣到狐疑的身上。
    “好好说”李鍪突然歪着头,一脸和善的笑容挂到了脸上。
    周昌看到他那个笑容的时候,一下子就脸色煞白了起来,刚刚就是这个笑容之下,自己的靠山周器李鍪活活的虐杀了,那粗铁针还在周器手里插着呢,那舌头还在自己面前滴答着鲜血呢。
    “胡义将他们放走了!”周昌瞬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实话实说,万一胡义没被这个家伙折磨死,那么自己扣屎盆子被拆穿了,被折磨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胡义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们匡进来,最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走了?”李鍪活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也不算是!”周昌现在感觉自己有一种喷涌而出的尿意而且快忍不住了,“胡义真正恨得只有那个赌鬼,和某家做交易的也是因为他找不到那个赌鬼了,所以当他将那个家伙虐杀之后,火气便消了大半,所以那些只是背后嘲笑他的家伙们,胡义便没有折磨,而是放走了。”
    “放走了,走去了哪里?”李鍪已经在活动腰身了。
    “不知道!”周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那股尿意,一时间屋子里骚气冲天。
    “嗯...”李鍪鼻子一动,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睛微微向下一撇便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用力,将被掰断的左手拇指给弄了回来,还弄的自己满头的冷汗,“真的?”
    “真的!小人发誓,说的...”李鍪这次没等他说完,而是直接伸手掐住了周昌的脖子,在周昌震惊的眼神中,用力掐断了他的脖子。
    同时凑到周昌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是不是真的某都不在乎,刚刚只是真的动不了了,所以随便说点话拖拖时间顺顺气儿罢了。”
    李鍪离开了周昌的周围,反身将自己的扳指和铁针拿了回来,然后走到了门外,看着一群脸色苍白的打手伙计,“给你们说个好事儿,周昌也死了,这个莽汉也死了,现在这个荣盛赌坊没了当家主事的人了,你们看看谁想拿下来,那就去抢过来,某也不会去多嘴的。”
    一群本来神色紧张的打手伙计听见了他的话,一个个突然忘记了紧张与害怕,眼睛变得通红,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起来,他们在荣盛赌坊呆了这么久,荣盛赌坊多么挣钱他们比谁都清楚。
    李鍪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微笑一路前行,这次还是被他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动作,李鍪停下身子,回过头来看着那群已经脸色潮红的伙计,“对了,无论你们哪个最后得了这荣盛赌坊,记得把我忠义酒肆的东西还回来,我等到明天中午,另外...那个屏风还有那套器具啥的,我都很喜欢,可惜脏了!”
    然后说完这些,李鍪不再搭理他们,直奔大门而去,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赌坊里依旧还是人声鼎沸的,李鍪这一身鲜血的出现在那里,让一群赌徒和伙计惊了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是傻子,谁也没有敢去拦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赌坊里离开,这才恢复了喧闹,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在赌徒眼里什么血人,什么暴徒只要不打扰自己赌钱,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出了赌坊大门,再次感受到那清新的空气,李鍪又一次感觉到,哪怕只有一门之隔,在外面呼吸都要比里面畅快的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鍪才能将腰弯下来,因为他终于隐隐的听到了李鍪的喧闹,或者说是喧闹里带着的那一丝打杀之声!
    “真是一群蠢货啊,财帛动人心!”李鍪摇摇头,不再搭理后面的荣盛赌坊,而是直接往忠义酒肆走去,“这便是人心吧。”
    回到忠义酒肆的李鍪,将一直心事重重的陈老给吓了一跳,也幸亏忠义酒肆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儿的酒肆,里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陈老轻车熟路拿出一堆看着黑乎乎的药膏,就要往李鍪身上抹,吓得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李鍪又是一个激灵。
    “陈老!你这是要干嘛,你这是什么个玩意?”李鍪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老手里那团黑乎乎的“玩意”身子不停的往后挪。
    “小公子,这是咱们飞虎寨里上好的金疮药膏,据说方子还是老首领当年从华佗先生那里要到的呢。”说着话陈老就要将这玩意往李鍪那只血糊糊的手上抹。
    李鍪想了想,在飞虎寨的确是听赵奇说过,之前曾经和游历的神医华佗有过一面之缘,也的确是讨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李鍪仔细想了想,他见到的那张方子弄出来的不是黑色的啊,不对,压根就不是药膏啊!
    “陈...陈老,”李鍪看着一手乌黑的药膏,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在飞虎寨里,某亦曾听过赵老首领说过此事,而且侥幸也见过那物,但是,和您这个,相差的....有点多啊。”
    陈老听他说完,老脸便是一红,忍不住的咳了几声,“那个,小兄弟见过那药膏?”
    “恩...某当初看到的,也并非是药膏啊,某看到的是一种黄色的药粉啊,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不成?”李鍪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毕竟他在飞虎寨才呆了没多久,这也是看飞虎寨现在明不存实不亡的,感觉有机可乘这才想冒险一试的。
    陈老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是脸上变得更加红润,红润的那么不正常,“小兄弟....小兄弟原来真的是我们飞虎寨的人。”
    “额...陈老,您刚刚那话是何意?”
    “人老了嘛,脑子就不好使了,一直以为小兄弟你只是在借我飞虎寨之名罢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其他企图,实在是对不住小兄弟了。”陈老说着说着就要大礼参拜。
    “那为什么现在却不再怀疑了?”
    “这个嘛....”陈老有些尴尬的说到,“这个一嘛,自然是因为小兄弟刚刚说的那金疮药的模样,那是我飞虎寨的不传之秘,只有赵老当家的身上有为数不多的一些,而且真正见过的绝对不多,老头子也算得上是赵老首领的心腹之一,这才侥幸见过一次。”
    “就因为这个?”李鍪脑子有些发蒙,“仅仅凭着某说出来了金疮药的模样?”
    “那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个。”陈老呵呵一笑,“那只是其一,有其一自然就有其二”
    “其二是什么?”
    “这其二嘛,主要是因为刚刚有消息来说,今天上午荣盛赌坊被人大闹了一场,其中二档头许爷的膀子还被人弄折了一条,现在还在医馆里叫唤,然后就在刚刚荣盛赌坊再次大乱,虽然具体原因不知,但是绝对涉及到了内斗,大当头周昌当场身死,同时死掉的还有燕云马匪二当家常保儿的心腹周器,现在荣盛赌坊已经易主了。”
    李鍪让陈老刚刚的话,着实的给惊了一下子,若是中午的消息过来了让陈老知道,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陈老在这个地方立足了几十年,这风风雨雨的肯定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但是这刚刚发生的事情,陈老居然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快。
    “小兄弟也不要惊讶,”陈老呵呵一笑,“老头子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了几十年,那些泼皮无赖,乃至一些过路的野鬼(路过打劫的山贼土匪)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头子的子侄辈,所以自然会给老头子一些面子,老头子的一些消息,也会比别人更快一些。”
    李鍪却是深知这可不是更快一些的问题,买卖消息的自然有买卖消息的行规,一般这种卖消息的只会有一个买家,至于这个买家卖给多少人,那便不会多问了,而陈老的意思是,只要他愿意,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那批人,就会为他而工作。
    “那之前...”李鍪有些不解的问道,之前的忠义酒肆,几乎是已经完全破败了。
    “飞虎寨已经没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么大的动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赵大首领一死,飞虎寨的威望顿时降了不少,再加上很多人的试探,飞虎寨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自然而然的,那些人们便散去了。
    但是小兄弟你来了那便不同了,你是打着忠义酒肆的名号动的手,所以中午你扫了周昌的面子,大家还只是观望,但是现在不但周昌,便是周器也死在了那里,那可是燕云马贼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赶紧献献殷勤那岂不是傻子。”
    陈老的话再次让李鍪感慨万分,他也算是终于明白了赵奇和他说的另一句话,“人心这个东西,绝对是趋利避害的,你若是想要依靠人心的力量去做成什么事情的话,你没有必要一个个的去算计,你只需要让他们感受到利益和强大便足够了。”
    陈老又将大堂的几张桌案并在一起,并且将浑身疼痛的李鍪扶着躺了上去,然后佝偻着腰一路小跑的往外跑去,他得赶紧想办法去找一个医者过来给李鍪诊治。
    看到跑出去的陈老,李鍪心中有一丝丝的感动,然后刚想趁着没人抹抹眼角溢出来的水渍,结果一抬手就看见一只仿佛被淤泥覆满了的右手还带着浓浓的臭味,李鍪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最开始的问题是什么了....
    当医者来的时候,李鍪不但手是乌黑的,连整张脸都是黑的,冷冷的看了一眼跑回来的陈老,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再想想他那年过半百的岁数,也实在是发不出火来,幸亏他的手上也没有真的受伤,就当是一把抓泥里了吧。
    医者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手法也比较粗糙,给李鍪正骨的那几下子,别周器弄断他的骨头时候还疼。
    “我说兄弟,”李鍪现在一脑门子的冷汗,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你这手法,不是那么熟练锕”
    “抱歉抱歉。”那医者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看李鍪实在疼的厉害,自己也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师傅走了,某其实还不能算是出师,但是现在镇子里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医者,您将就将就吧。”
    那医者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手上不停,“咔吧”一声就给李鍪将肋骨上的骨头正了过来,那也是最后一根需要正的骨头了,可是疼的想叫唤的李鍪和满头大汗的医者谁都没有开心的起来。
    “抱...抱歉啊!”医者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刚刚不小心,手劲儿大了,需...需要...需要重新再弄一遍!”
    李鍪翻着白眼,咬着牙说着,“继续吧,继续吧!”当然,除了说这个,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轻的医者那双手还是在不停颤抖,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将最后一块肋骨弄好,倒是差点将李鍪给弄晕过去,而那医者抱歉的声音也是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莫要....莫要害怕!”李鍪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受刑,还是很严酷的那种,但是他不能再这么让他继续下去了,看他那双哆哆嗦嗦的手也知道这个医者有多么慌张了,“聊聊天,平复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实在抱歉,平素里不至于这般的!”医者现在不止是手在颤抖,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你师傅呢,去哪里..嘶...啊”李鍪想说说话来缓解一下那家伙的紧张,结果一不小心又岔了气了,疼的直抽抽。
    “之前幽州发生了瘟疫。”医者再次道歉之后,也接上了话茬,不过语气有些低落,“因为幽州医者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够,所以师傅听说了之后便带着馆里所有的药材去代郡了。”
    “你师傅,是个好人。”李鍪看着低落的医者,出声安慰道,“不过现在幽州瘟疫已经结束了,向来先生很快便能回来了吧。”
    “恩...”医者听李鍪说完,情绪却是更加低落了些,不过双手反倒稳健了,这次很是干脆的将李鍪的肋骨复了位,然后叮嘱了陈老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走之前说到,“小人只是个学徒,对于医理之道并没有完全精通,不过伤筋动骨的伤,一是多加休息,二是多用食补,总之还是修养为主,药方,便先不开了。”
    等到陈老送医者离开之后,回到酒肆就看见李鍪已经自己晃晃悠悠的下了地,同时在地上已经慢慢的溜达了起来。
    “小兄弟,你怎的下来了,刚刚还说让你好生休养的。”陈老赶紧上前扶住李鍪,生怕他一个晃悠再出点什么意外,现在他可是这个忠义酒肆唯一的希望了。
    “刚刚,看那个年轻的医者心情好像很不好,是有什么隐情么?”
    “哎,”虽然陈老对于李鍪这种称呼一个比他还大不少的医者说年轻的行为很无奈,但是还是得回答,“这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他的师傅本来是这方圆百十里最好的大夫,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出事了么?”李鍪大概知道了那个年轻的家伙,为什么会这样了。
    “恩”陈老将他扶到柜台里坐好,倒不是不想让他回房间,主要是他听到了门外有喧闹声,“去幽州的医者,十损七八,他的老师傅,运气不是那么的好。”
    李鍪也沉默了,不管是天灾还是他们所说的人祸,总之这都是在与天夺命,自然代价是不会小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或者说,喧闹的源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陈老,没什么消息么?”李鍪微笑着看着身边的陈老。
    “不过就是荣盛赌坊惧怕公子的威名,前来卖好罢了。”
    “怎么不叫小兄弟了。”李鍪晃了晃脖子,笑道,“还是喜欢您叫我小兄弟。”
    陈老摇了摇头,“刚刚确定过了,您跟随赵大首领学习过大半个月,算是大首领临终收的关门弟子,所以,我需要叫您公子,如果还和白天一样再叫小兄弟的话,我死后得挨骂了。”
    陈老刚刚说完,喧闹也到了门口。
    “荣盛赌坊,求见忠义酒肆的...的....的...小公子!”门外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只不过他好像不知道李鍪叫什么,所以喊得很威武,效果却是有些尴尬。
    陈老难得的笑了一声,“公子没有告诉他,您叫什么么?不过说起来,某也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某叫...”李鍪顿了一下突然想到刘复和他说过,不报家仇永世不提自己表字这件事,想了想才继续说到,“韩龙,某叫韩龙!”
    “某知道了,”陈老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门外荣盛赌坊的新当家已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门外,后面除了各种各样的礼品东西以外,还有足足一只锣鼓队,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镇子,这么晚的时间,他能找到的这么齐全也真的不容易了。
    “韩龙公子让你进去呢。”陈老佝偻着身子走到那家伙面前,笑眯眯的说着,“将自己打理的利索一些。”
    跪着的那人一听,立刻就笑了赶紧麻利儿的站了起来将身上拍打干净,然后招呼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物资便走了进去。
    一见到柜台后面的李鍪,那人直接就跪了过去,对,就是跪着走过去那种,那样子简直比见到自己的亲爹还要开心。
    “韩龙公子,小人是荣盛赌坊的新档头王成,见过韩公子。”新任荣盛赌坊的主事人,也就是王成一脸谄笑的对着李鍪讨好,然后招招手将一样样的东西都抬了上来,
    “韩龙公子,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东西,从这里拿走的那些实在是太破败了些,您身子尊贵,小的专门给您准备了全套崭新的桌案柜台,都是让木匠连夜给您打造出来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木材”王成先是指着一套崭新的家具说着。
    “韩龙公子,听说忠义酒肆的酒是最好的,但是小人这里也弄到了一些陈酿,当然了,作为忠义酒肆的人,您肯定是看不上这些的,但是平日里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王成再指着那数十坛的好酒对李鍪说到。
    “韩龙公子,还有您最喜欢的那些.....”王成走到一面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屏风面前,刚开始介绍就被李鍪打断了。
    “行了,天儿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早点睡,以后生意该怎么做怎么做,你们的事情,我飞虎寨没有多余搭理的意思,从今儿开始,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燕云马贼那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叫韩龙,记住了就好。”
    “韩公子放心,从今日起,荣盛赌坊便是韩公子座下忠犬,绝不敢再三心二意。”王成却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李鍪就哭喊起来,同时手往后一招呼,两个人便带上来一个大箱子,“这是荣盛赌坊去年的利润,小人只是荣盛赌坊的档头,韩公子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这些利润便是某上交给公子的。”
    李鍪听着那箱子落地时候发出的闷响,也知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钱,“某知道了,走吧。”
    看李鍪是真的放人,王成也长出了一口气,荣盛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周器还死在了这里,燕云马贼那里不给个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若是因为燕云马贼折上自己的性命,那是更加不行的,现在的王成只能是依靠着韩龙,将他推出去挡着燕云马贼,至少也要让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行。
    等到荣盛赌坊的人都走了之后,陈老也去将李鍪扶起来,准备让他回房休息。
    “陈老,帮我找个人。”
    “公子请吩咐。”
    “不久之前,离这里不远的黄龙寨被人给灭了,你可知道?”
    “公子说笑了,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如今见到公子您了,老头子还能不知道么。”
    “有一个小家伙,从后山逃了,某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的模样....”
    “公子放心,胡义回来之前,您要找的那个家伙一定会出现在您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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