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正在看的入神,突然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真是差点将他吓了一跳。
    至于为什么说是差点,是因为他手边就是方天画戟,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对他动手的话,恐怕还没有等他受伤,那个想要动手的家伙就已经尸首分离了,这是他曹彰征战多年才有的信心!
    “你是...”曹彰看着黑暗中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年轻人,刚刚从地穴之中爬出来的他,还真的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他是谁。
    “世子,这就将某家给忘了么?”韩龙苦笑一声,用并州方言打趣了一声,这一下,便勾起了曹彰的回忆!
    “汉隆!”曹彰惊叫了一声,“你这小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这小子,你在这里是做什么事情?”
    还没等韩龙回答他,曹彰就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看某家这个记性,你跟随你的老师游历,听说国让当了南阳郡的郡守,想来你的老师也是带着你们来了这边,怎么现在是来缅怀先人么?”
    曹彰这么想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这里就是赤壁,当年赤壁一战,不知多少文臣武将丧生于此,无数亡魂沉尸江底,若是来荆州游历的话,恐怕这赤壁之地,还真是少不了的。
    不错过韩龙却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世子,现在某家不叫李鍪李汉隆了,现在某家就叫韩龙,塞北韩龙!”韩龙先是解释了一声,然后才对着曹彰行了一个大礼“校事府韩龙见过曹彰世子!”
    “校事府?”曹彰听到韩龙的话之后有了一些懵,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算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也有各人的选择,你选择进入校事府这也没有什么,不过还是要记住一句话,千万莫要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世子放心,韩龙谨记世子教诲!”
    “嗯!”曹彰这才点了点头,右手重重的拍了拍韩龙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校事府权势很重,甚至在很多时候,可以一言而决一事,这种权利很重要,千万不要迷失了自己,你要切记,切记!”
    “诺!”韩龙再次行礼说道。
    “行了,说吧,你这才来找某家是为了什么?”曹彰看着韩龙再三点头之后,这才进入了正题,“不要说是来看看,也不要说是奉了某家大哥的命令前来,这两句谎话就不要说了!”
    韩龙也是轻笑一声,直接将现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曹彰,包括曹仁被魏王曹丕封为了车骑将军,领陈候爵位,都督荆州,扬州以及益州三州的军事等等,还有曹仁放火将樊城和襄阳二地给烧了,要退居宛城,进行重新防守。
    曹彰听着韩龙说话,越听他的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更是直接怒骂了一声,“糊涂,糊涂!”
    “大哥怎么如此糊涂,曹仁叔父怎么如此糊涂!”曹彰直接啐了一口,十分的痛恨,“大哥为了让曹氏和夏侯氏放心,大肆分封曹氏和夏侯氏的众多大将这没有问题,为何要让曹仁叔父有这般重权?
    曹仁叔父也是,别人看不懂大哥的想法,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征南将军,他自己看不出来么?在这里倚老卖老,真的觉得朝中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曹仁曹子孝了么?”
    曹彰和夏侯惇一样,对曹仁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
    不过这位难怪,曹彰算是夏侯惇一手带出来的侄子,脾气情性和夏侯惇颇为相似!
    再加上曹彰本身就是曹家二代将领之中的第一人,虽然资历比不了曹仁,但是能力并不比曹仁差上分毫!
    再说爵位恩宠,陈候的确是比曹彰的鄢陵侯要重一些,但是曹彰乃是实打实的万户侯!
    这一点整个大汉无人能比!
    “世子!”韩龙一脸苦笑着看着曹彰,“咱们就别说这些了,现在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
    “不是这么简单?”曹彰愣了一下,“难不成还有什么意外不成么?”
    “唉,说来也是我等的错!”韩龙苦笑一声表情颇为无奈!
    “我等本来奉了魏王将令,前去上庸处理上庸之事,结果现在上庸已经几乎成功了,可是这里确是…”
    “夏侯尚被曹仁夺权了?”曹彰不愧是沙场宿将,一句话就将重点找到了,“夏侯尚那小子看着豪勇大气,实则软弱,虽然临战之时非常英勇,但是下了战场就变成了软脚虾,就凭一个伯仁的确是不敢和曹仁叔父相争!”
    韩龙此时对曹彰已经不能说是敬佩了,那就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既然如此,还请世子随我去一趟吧,某家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世子阻止曹仁将军的!”
    曹彰听完之后却是摇了摇头,“现在曹仁叔父已经将襄阳和樊城两座城池给一把火烧了,你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将两座城池抢回来!”虽然韩龙不愿意,但是他必须这么做,“曹仁将军既然这么做了,他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办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城池夺回来,重新防守!”
    曹彰这才点了点头,“你这小子,果然没有白跟你老师学习!”
    “那世子…”韩龙还是想要请曹彰早日去夏侯尚大营之中,有曹彰坐镇,任何人想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要考虑考虑!
    不过曹彰还是摇了摇头,“你莫要担心,若是这般离开了,便是这次我们做对了,也会落人把柄,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吧!”
    韩龙看如此悠哉的曹彰还想着再劝说他,不过他的所有话都被曹彰打断了。
    “你莫要太小看了那群人,他们可不会比你差上分毫的!
    不管曹仁叔父是不是先斩后奏,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要征求大哥的同意,大哥,是不会任凭他这般胡闹的!”
    说完之后曹彰就再次将棺木放到了他随行的大车之上,然后自己也爬上了大车,就躺在棺木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韩龙看着如此气定神闲的曹彰,再想想这么多年曹彰缔造的传奇,也跟着将心态放轻松。
    “既然世子觉得没有问题,那我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问题了!”韩龙轻笑一声以后,也就跟着曹彰一样,在大车上找了一个角落直接就这么睡了起来。
    两个人很快就进去了梦境,任凭鼾声此起彼伏,也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而此时,襄阳和樊城的大火惊动的不只有曹氏的人马。
    江东某处大营之中,孙权一脸担心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
    “陈将军,你可想好了,这一去你可就真的生死两难了,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孙权的话很重,也十分的不客气,但是他面前的那员大将却是没有任何的畏惧,而是直接朝着孙权一拱手,“此去若是不能占据襄阳,不能凯旋而归,请斩某家首级!”
    听到这员大将都已经说道这一步了,孙权也是没有理由反对了,“那孤在这里,便等着陈邵将军的喜讯了,一旦占据襄阳,将军记住,千万要谨慎防守,等待我大军的支援!”
    陈邵一副听话的模样,在三行礼之后,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风风火火的朝着襄阳而去。
    “呼~”看着陈邵离开,孙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让帐中的诸多大将也都离开了,这个时候看着自己身后的屏风,幽幽的朝后面说了一声“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随着孙权话音一落,一个一身英武之气中年人就从后面的屏风中走了出来,虽然年不过四十,但是头发上已经有了些许白发,而本应该挺拔的身姿此时也微微有了驼了。
    “伯言,你说陈邵这次,能够打赢么?”孙权看着走出来的中年人,悠然的说道,仿佛刚刚出去的不是自己的大战,即将开始的也不是一场关键的大战。
    陆逊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了,听到自家主公问话,也是不急不缓的回答到,“无事,陈邵虽然无能,但是江东世家几乎倾巢而出,陈邵麾下将校不下百人,麾下士卒不下数万,据守襄阳虽然危险,但只要我等大军跟进,则无忧矣!”
    孙权听完之后闪烁了一下眼神,突然轻笑了一声,“想来也对,我江东数百世家的支持,陈邵又是我江东的名将,想来是很有把握的!”
    说完之后,孙权看了看一直不断轻咳的陆逊,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伯言你这身体可是不行啊,难不成是我孙家女太过彪悍了,让你身体虚弱了不成么?”
    听着这无赖一般的话语,陆逊也是颇为尴尬,露出了一抹苦笑朝着孙权拱了拱手,然后没有多说废话,孙权见他如此,也是轻笑了一声,朝着他挥了挥手,“退下去吧,莫要太过于劳累了!”
    “诺!”陆逊应诺一声之后,“多谢主公关怀!”
    等到陆逊退出去之后,过了得有一会儿了,孙权才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孤真的是想要帮你,孤真的是想要扶持你,怎奈你总是这般,让孤无从下手,时也命也?”
    而走出孙权中军大帐的陆逊也没有如孙权想的那样,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好生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另一个方向,连呼喊都没有,就直接钻进了一个小帐篷之中。
    “怎么样,主公可还满意么?”小帐篷之中被封闭的严严实实的,虽然不能称得上黯淡无光,但是也无法让人看清里面的情况。
    陆逊没有多往里面走,而且轻咳了两声之后,朝着里面的那人说道,“已经告诉主公了,江东世家这次做的过了,也和该给他们一次教训!”
    里面那人也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次他们的确是过分了,做事可以,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但是不能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世家之主罢了,为了这点事情,竟然不顾脸面,想要左右大局,过分了!”
    “可是这次事情过后,恐怕江东世家再无崛起之时了!”陆逊没有那人这么悠闲,反而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一旦江东世家消失了,恐怕江东就是一家独大的架势了!”
    陆逊担心的没有什么问题,之前一直是江东世家和孙家的角逐,孙家这些年不断的发展,已经不是当初孙策的时代可以比拟了。
    孙权没有他大哥孙策的那种盖亚当时的武力,一个人压制一个江东的本事,但是孙权能忍啊,这么多年,孙家的男丁不断的长大,女子不断的联姻,孙家的势力也在不断的增强。
    现在江东的世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江东第一势力了,但是在孙权的控制之下,孙家竟然能够慢慢的和他们分庭抗礼了起来,其中孙家又多武将统帅,慢慢的将军权再次从世家之中夺了回来。
    而此时江东世家选择和孙家撕破脸,这也不是不可能。
    江东世家这些年的确是人才不多,导致了很多外来之人慢慢居于江东高位,先有周瑜,鲁肃,张家二大才,后有诸葛瑾,吕蒙和徐盛等人。
    虽然质量上后面比较差,但是数量上,后面的乃是完胜,孙权有能力将那些在江东毫无背景,只能选择投奔他的文臣武将,一个个的安排到合适的职位之上,进而让他们一点点的将权利夺回来。
    所以陆逊才会说,若是这次世家失败了,恐怕江东便是一家独大,这样对于一个势力来说,他真的未必就是好事。
    任何东西,任何人,一旦失去了约束,恐怕他就会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变得越来越让他恐惧。
    不过陆逊的担心,并没有能够引起共鸣,“主公雄才大略,这种事情你在这里说便罢了,若是再在外面多说废话,小心你自己哪天莫名其妙就掉了脑袋!”
    “某家知道!”陆逊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某家又不是傻子,什么话在外面能说,什么话在外面不能说,难不成某家还不知道么?”
    陆逊满脸的晦气,不过依旧在提醒那人,“你自己也注意一些吧,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一个势力的衰退一定会代表着另一个势力的崛起,世家这种事也一定少不了,现在这些世家结束了,用不了多久,诸葛家,吕家,鲁家等等等等,都会成为新的世家,成为新的江东世家。
    但是,某家也希望你不要忘了,他们都是依靠主公存活者的,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何人能够遏制主公,虽然某家同样讨厌孙伯符那个莽夫,但是不得不承认,主公没有孙伯符将军当初的那份儿坚韧。
    若是孙伯符和周公瑾尚在,他们可以保证自己的心,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但是主公不是孙伯符,他也没有自己的周公瑾,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何人能够为他劝谏?”
    陆逊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人也知道陆逊说的是事实,不过他还是坚持说道,“我江东乃是人才济济,直言敢谏之士更是不知凡几,又有什么不能够的!”
    “哈...潘睿一介降臣仍然能够直言纳谏,但是虞翻乃是江东奇人,却是三番五次弃而不用,主公是一个决绝的人!”
    说完之后,陆逊也不再和他继续辩驳了,直接扭头走了出去,这次他是真的回了自己的大帐之中,他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或者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陆逊有才,也不怕自己才华得不到施展,只不过不想当初那个人创下的大好基业,慢慢滑向了深渊罢了。
    陈邵带领着大军往襄阳而去,他是江东世家推出来来的一个将领,他的能力或许很强,或许一般,总之他的能力不差,而去他刨除能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听话!
    才是他的身后足足数万人的大军,这些人都是他用来占据襄阳的底气,襄阳和樊城现在都已经被曹仁一把火给烧了,攻打下来几乎是不用费吹灰之力,但是如何守住才是问题。
    曹仁的这种算计那就是阳谋,将襄樊之地让出来,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白送给江东的,而且只要攻克襄阳和樊城,便能直接威胁南阳郡,乃至后面的南乡郡。
    如此一来,只要江东再努努力,熬死了江夏的文聘,剩下的就是攻克南阳郡之后,整个荆州几乎都会被江东拿在自己手中。
    一旦有了荆州,再加上那位步大人已经快要完全控制的交州,还有自己抢下来的大半个扬州,江东便能攻守移位了,不但进可攻退可守,甚至还能够试着再和西川聊一聊,和他们再次重新重新联盟,让他们辅助自己,反攻中原。
    所以对于这件事,江东还是很喜欢的,虽然说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这个诱饵真的太丰厚了,就算江东的人明知道那是陷阱,他们也是十分愿意一脚踏进去的。
    毕竟荆州对于江东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江东的那些世家一旦得到了襄樊这两个要地,那么剩下的就是一步步的将整个荆州控制在手里,江东高兴,江东的世家更高兴。
    因为他们一瞬间就能将自己的颓势给扳回来!    不过他们的这种想法,孙权的心中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孙权已经同意了,陈邵身后的这百多名将校,还有那数万的雄兵,都是江东世家的力量,为了这次襄樊之战,江东的那些世家可以说是豁出了全部的力量。
    大军逐渐朝着襄阳前去,襄樊之地,最先出现的肯定是襄阳,这也是荆州的第一重城,也是他们此行的第一目标。
    “等到了襄阳,第一时间先灭火!”陈邵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大火,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心中也在不断的感慨着,“曹仁这个家伙是真的很决绝啊,这一把大火,便是将襄阳占据了,恐怕想要翻身,也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将它彻底的变成江东的重镇。”
    这边大军在朝着襄阳进发,而另一个方向,正在酣睡的曹彰和韩龙,突然一个翻身,直接坐了起来,手都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身边的武器。
    “好像有人来了!”韩龙看着由远而近的那到身影,听着那轰鸣而来的马蹄声,“人数,似乎还不少!”
    曹彰也是淡淡的点点头,将手边的方天画戟拿了起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不管他们是谁,若是真有意外,第一时间保护好父王的棺木!”
    “我说世子,虽然某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某家觉得应该不会想要打劫一个空棺木!”韩龙嗤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某家记得您上一站去的是陈留吧,那里有一位....所以某家才敢试着猜测,您现在应该有时间!”
    韩龙话都没有说完,但是韩龙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白,明白到,曹彰瞪了他一眼之后,冷声说了一句,“你老老实实的将刚刚说的那些都给忘记了,父王的事情不是你能猜测的,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放心,某家又不傻,这不是没办法了么,害怕世子用这个理由推脱啊!”韩龙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看向了已经冲过来的一群人。
    “前面可是曹彰世子?前面可是鄢陵候?”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冲了过来,“某家乃是南阳之人,奉夏侯惇将军之命前来!”
    随着这声大吼,后面的人也跟着喊了出来。“某家乃是邺城来人,奉太妃之命而来!”
    “某家乃是洛阳来人,奉魏王之命前来!”
    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冲了过来,然后在曹彰的面前勒住了战马, 一个个拜倒在他的面前。
    看着这群人,曹彰并没有将手中的兵刃放下,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韩龙,轻声说道,“怎么样,某家是不是说对了,千万莫要小觑了那些人,他们这群家伙,奸猾似鬼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说完之后曹彰自己都哈哈一笑,一下子从棺木上跳了下去,朝着那群人就这么走了过去。
    “说吧,这么一群人急吼吼的过来,有什么事情?”曹彰嗤笑了一声,“别说是来看看某家的!”
    “封夏侯惇将军令,前来请鄢陵候去征南将军夏侯尚那里去主持大局!”
    “封太妃之令,前来请曹彰世子前去上庸,莫要和曹仁将军起冲突!”
    至于最后一个人则是直接跪拜在曹彰的面前,“某家奉魏王之令,前来请将军参战,魏王说,应该如何做,您全都知晓,大战结束之后,还请尽快会转洛阳,魏王在那里等着您。”
    到这里,所有人想要说的就都说完了,曹彰也陷入了沉默之后,半晌没有多说话。
    “大哥想要什么?”曹彰先是走到了那魏王使者面前轻笑着说道,“他就这么一句话,什么事情让某家做主,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有些过分了啊。”
    “回鄢陵候,魏王的意思是,他要的东西不再荆州,短时间内,曹氏和江东,应该算是不错的朋友!”
    曹彰点了点头,这就明白了,对于江东,不能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想法,但是同样的,也不能让他们太难看,现在孙权正是要脸的时候,莫要太过分了就是。
    然后曹彰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那是他母亲,大魏的太妃派来的人。
    “说吧,母亲的意思又是什么!”
    “回侯爷,太妃说,曹氏夏侯氏乃是一家人,万万不可兄弟阋墙!”
    曹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知道这是要估计曹仁的面子,也要顾忌夏侯尚的面子,不由的叹息了一声,“某家知道了!”
    最后他才走到了那个南阳士卒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老师呢,他应该也有话带来吧!”
    那士卒只是听过曹彰之名,从来没有见过曹彰这个人,如今曹彰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这才感受到,那种浓浓的压迫感。
    “回世子..不是,回侯爷,夏侯惇将军说,说....他们这些老家伙对不住魏王,希望您能够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彰这才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不由的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是某家的错,若非是我和大哥没能够想周全,哪里需要老师这么大的年纪还这般的为我等操劳,哎!”
    最后曹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尔等退下吧,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某家已经知道了,告诉他们,剩下的事情,不用他们费心了!”
    “诺!”三人见曹彰已经答应下来了,直接应诺之后便离去了,来的匆匆,走的更加利索。
    等到他们也都离开之后,曹彰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棺木,“父王啊,本来还有几个地方要去的,结果只能靠他们自己来解决了,你的七十二处坟墓,儿子是不能一一走完了,后面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呢。”
    说完之后,曹彰竟然直接将棺木抬了起来,然后朝着那滚滚长江水,扔了下去,就这样,将他父王,当年的大汉丞相,大汉魏王,曹氏之主的棺木,扔到了江里。
    “世子...”韩龙等到曹彰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这才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唤了他一声,“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曹彰看着滚滚长江水,当年就是在这里,他的父亲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机会,他不知道当年父亲是用多么大的毅力从头再来的,但是在长江之上折戟沉沙之后,他父王就不再想着南下了。
    夏侯惇将军曾经说过,若是想要一统天下,唯有先定西川,再顺流而下,直冲江东之地,这样他才有机会拿下整个天下。
    这也是最后曹氏定好的政策,只不过赤壁一战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汉中一战,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现在曹氏看似势力庞大,实则漏洞百出,青徐二州,臧霸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臧霸俨然一副国中之国,一路诸侯的风范,虽然没有明刀明枪的告诉曹氏和大汉他要自立,但是却也没没有想要交出权利的想法。
    幽州刚刚平定,但是辽东之事已经是迫在眉睫,其他的人暂且不说,辽东的公孙家一副辽东王的样子,让曹氏不知该如何处置。
    雍凉之地虽然刚刚平定,但是现在仍然无法安危,逼得曹真不得不步步为营,西域诸国看似平静,实在坐山观虎斗,拒不来洛阳恭贺。
    羌氐胡人虎视眈眈,鲜卑三族随时准备南下,乌桓之骑起灰复燃,便是已经完全落寞了的匈奴,都开始了集结。
    洛阳这种的曹丕每天单单说完要处理关中的事情就已经要顾不过来了,更何况还有许都那随时准备奋力一搏的皇室,若是现在,曹家和夏侯家也开始了各自为战,恐怕曹丕抹脖子上吊的心都有了。
    夏侯惇这次是真的被曹仁气着了,他站的位置不一样,他不单单是曹魏的大将军,不单单是先王曹操最信任的大将和统帅,同时他也是曹家和夏侯家的掌权人。
    这么多年,是夏侯惇一力支撑着夏侯家和曹家,让他们相互依存,相互融合,慢慢的变得更加的亲密无间。
    无论是他夏侯家的夏侯渊还是夏侯廉两人,还是曹家的曹纯曹仁兄弟,或者是人缘最不好的曹洪,总之夏侯家和曹家的各种事情都是由夏侯惇来处理的,小心翼翼的让他们互相融洽,小心翼翼的让他们不会引发外将的反感等等。
    可是夏侯惇是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在曹操刚死去没多久,曹家就开始了胡闹,而这次胡闹的还不是早就被控制起来的,人缘最不好,做事最冲动的曹洪。
    偏偏是曹家以冷静果敢著称的曹仁曹子孝,当下面的人将曹仁被封为车骑将军,爵位封为陈候,主管荆州,扬州,益州三州军事的时候,夏侯惇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需要一个曹家和夏侯家的人出来,将他的位置接收过来,继续处理着下面的事情。
    他的弟弟夏侯渊已经去世了,就算没有去世,他的性格太暴躁也不适合,这件事在先王在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至于另一个兄弟夏侯廉倒是不暴躁了,甚至可以说很平静了,不过就是太平静了一些,夏侯惇经常自动忽视了他的存在。
    刨除夏侯家的人之后,那么剩下的就是曹家之人了。
    曹家有很多人还在,曹纯这种死得太早的毕竟还是少数,曹洪现在活的膘肥体壮,曹仁也是一副还能冲锋陷阵的样子,剩下的那些人虽然资历和资格够,但是他们的能力终归还是差了一点。
    曹洪英勇,但是太过于吝啬,不但贪财还分不清轻重,当年将魏王得罪的不清,若是让曹洪继承他的这个位置,夏侯惇感觉除非他和曹丕两个人都瞎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果敢,和关羽争斗过许多年的曹仁,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当曹仁升官的时候,他还由衷的表示了感谢。
    但是夏侯惇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这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完,曹仁就给他带来了一场弥天大祸。
    迁襄樊之地的百姓进入荆州和宛洛,大军撤出襄樊二地,然后据守宛城,这种扯淡的话,夏侯惇看了一眼,差点以为这是他那个无能的儿子给出的注意嗯。
    放弃掎角之势的襄樊二地,直接将大军撤到了和他渊源最深,仇恨最深的宛城,他是真的不怕啊。
    当夏侯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差点没气死在床头上,连药都顾不上吃,直接穿好一副和鞋袜,二话不说就一路打马狂奔冲向了宛城,现在曹丕对曹家和夏侯家的印象肯定是坏了的,但是现在只要能够亡羊补牢,或许为时未晚啊。
    最起码,他不能再让南阳也乱起来了,最起码他不能让田豫等人再为他们曹家和夏侯家的蠢事想办法了。
    夏侯惇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在回转邺城的路上,他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也听不清东西了,他知道这是他的大限就要到了。
    他刚刚已经得到了消息,江东的陈邵带着数万大军直接冲到了襄阳,不过在樊城却是受挫了,因为樊城被曹仁毁的有些太严重了,或许曹仁也知道若是这两座坚城就这么平白落入了江东之人的手中,恐怕也会很麻烦。
    所以干脆就将他们给摁住了,曹仁走之前不单单子啊樊城放了一把火,还将樊城其中一边儿的城墙给拆了打扮,再加上关羽折腾了另外一面城墙,整个樊城若是想要防守,那就太麻烦了,现在的江东世家还承受不起。
    所以陈邵无奈,在和众人商量之后,只能是先聚集在襄阳之中,将整个襄阳都控制在手中,也就罢了。
    等到再有机会了,他们在将樊城也握在手中,这样他们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而曹仁也不能这么快就出兵,按照夏侯惇对曹仁的了解,恐怕他还会在等等,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等到江东的人都放下心来了,他才会对那些人动手,襄阳,一定还有曹仁留下的后手。
    但是襄阳一战之后,恐怕襄樊之地也就没有太好的作用了。
    夏侯尚这个孩子是夏侯家的子侄,他的能力夏侯惇很清楚,若是说镇守一方他还是能够办到的,至于领军出战,若对手是朱家那个小子,夏侯尚对付起来不难,但是江东最近也是人才济济,若是太过于疯狂的话,也不太好。
    最特别的是,现在曹仁将襄阳和樊城给毁成这幅样子,也真是对不住他了。
    不过夏侯惇听回复的人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鄢陵候曹彰,有这个侄子再帮他处理之前的事情,夏侯惇也能放心不少。
    就像曹彰十分了解夏侯惇一样,夏侯惇也很了解他的这个徒弟,作为曹氏二代将领中的第一人,其实曹彰才是夏侯惇心中最理想的那个继承人的,只不过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有走,所以,他还不能将自己的这个大管家的位置送给曹彰,当然,便是可以给,估计曹彰也不会要。
    曹彰和他一样,有才,有能力,也有傲气,凭着曹彰的性格,定然不会让曹仁胡来的,虽然曹仁的资历很好的,但是论起这曹家之人的威望来说,曹彰的威望还真就未必比曹仁差了。
    所以有曹彰的存在,曹仁定然不会再继续放肆下去了。
    想到了这些,夏侯惇终于可以放下心了,有了这些布置,他也终于不用再为荆州的事情发愁了,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他能不能活着走到邺城都在两可之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小辈们处理吧。
    他也是看明白了,若是再让小辈们这么庇护在他的羽翼下,他们再大也无法成长,同样,夏侯惇已经警告过曹仁了,他是曹家和夏侯家的大管家,但是他可不是什么能够倚老卖老的家伙,他只不过就是魏王的臣子,这一点他需要明白。
    想了这么多,夏侯惇再次感觉到一股股的困倦袭来,然后无力的将马车的帘子打开,看着外面已经是一副万物复苏的景象,夏侯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是什么月份了,这一段日子动不动就昏迷,都忘了时间了,这春天都到了?”夏侯惇看着外面的景象,不由的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在驱赶马车的亲卫一听夏侯惇说话了,赶紧回答到。
    “将军,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了,明天就是四月初一了!”
    夏侯惇听了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四月了,一晃眼,主公都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哎!”
    “将军,咱们快到邺城了,邺城的名医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放心吧!”亲将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他是离夏侯惇最近的人,对于夏侯惇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是无比清楚的。
    他知道,夏侯惇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也。
    夏侯惇轻笑了一声,“人啊,老了就该死了,总是赖着不走,会夺了后辈的气运的!”
    夏侯惇对这种事看的真的很开,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他要做的,他想做的,他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天命了,若是天命难违,他也不会强行挽救。
    夏侯惇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对得起父母妻儿,对得起主公曹孟德,对得起天下的百姓,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就是有些对不起他自己。
    夏侯惇劳累了一生,没能好生休息过,没能好生享受过,没能给家中留下一分钱粮,甚至都没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全尸,所以,夏侯惇唯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夏侯惇自己了。
    “主公,夏侯元让有些累了,您走慢点,很快,元让就去了。”夏侯惇喃喃自语间,再次变得昏迷了起来。
    等到进入邺城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四月初了,现在的邺城也已经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样子,马车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停跳,直接冲进了崭新的邺城大将军府。
    那里是魏王亲自下令给夏侯惇建造的,说实话,夏侯惇这个魏王亲自封赏的大将军,但是夏侯惇还没能搬进来住过,他先是去洛阳亲自镇守城池,给曹丕稳定局势。
    等到他终于可以脱手的时候,夏侯惇也已经病入膏肓了,刚刚回到邺城没送到大将军府,先是给送到了医馆,若非是送的及时,夏侯惇就直接没了!
    然而等他的病情稍稍稳定下来,也清醒过来之后,医者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那句,“切记千万要好生休息,然后莫要在长途跋....”
    夏侯惇话都没有听完,就听到了下面人传来了关于曹仁的消息,再然后.....夏侯惇就跑到南阳了。
    所以说,夏侯惇这么久,都没能在自己的大将军府好好的看一眼,好好的在自己的大将军府修生养息一番,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了,他能够回到自己的大将军府了。
    只不过....
    “父亲,到家了,咱们下车吧!”夏侯惇的长子夏侯充此时已经迎了出来,邀请自己的父亲下车。
    但是他呼喊了半天,也不见夏侯惇走下车,也没有听到夏侯惇回话,不得已满脸尴尬的夏侯充最后还是选择上去一看,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夏侯充上了马车之后,看到的却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夏侯惇似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看到这一幕,夏侯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实话他是有些难过的。
    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多么威武雄壮的人,十四岁敢杀人,横行乡里让同乡忌惮,征战多年,上马能领兵,下马能牧民,堪称名将良臣的典范。
    所以在这个时候,当夏侯充看到自己父亲这幅样子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充满了难过的。
    “罢了,罢了!”夏侯充在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半跪在夏侯惇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摇晃着他。
    “父亲,醒醒父亲,咱们回家了!”夏侯充尽量让自己笑起来,他记得大夫说过,要让他安稳一些,让他开心一些,这可能是父亲最后的这段日子了。
    可是夏侯充摇晃了半天,夏侯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个样子,让夏侯充真的有些心慌了,尤其是看着自己无论怎么呼唤夏侯惇,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这是真的懵了。
    夏侯充现在已经是满头冷汗,脸色也是无比的苍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夏侯惇的鼻子下面。
    紧跟着,夏侯充跪在了夏侯惇的面前,直接瘫软在了马车上,嘴唇哆哆嗦嗦个不停,然后突然朝着外面大吼了起来,“大夫,大夫,快让大夫进来,快点!”
    夏侯充的吼叫声让外面一群人都吓了一跳,虽然夏侯惇的这几个儿子都没有他们父亲的那个本事,但是每一个都是实实在在的世家子,这种沉稳之风还是有的,尤其是夏侯充这个夏侯家的嫡长子。
    但是现在夏侯充身上没有了任何的沉稳,有的只有无比的慌乱,这一下子就让很多人都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两名早就准备好了的大夫二话不说也冲了进去,然后和夏侯充一起将夏侯惇抬了出来,并且用针灸对夏侯惇进行着急救,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努力了很久,然后他们还是无奈的宣布,“夏侯将军逝了!”
    这一句话将夏侯家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弄没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掩盖的伤痛。
    “轰”的一声,夏侯家府门之外,无数哭嚎声感动了天地,让天空仿佛都变得阴沉了三分。
    同时城门处,一批快马飞驰而去,夏侯惇乃是曹魏重臣,是曹魏的擎天玉柱,夏侯惇的死去,对于曹氏,对于魏国来说,那是能够要命的一件事情。
    夏侯惇被送回了他的大将军府,送回了他那个从来没有进去过,没有或者睡过一晚上的大将军府,然后整个邺城,开始了素镐全城,并且曹魏大将军夏侯惇的死讯,也开始快速的传了出去。
    程府,邺城的程府,是先王曹操的最仰仗的谋士之一,现在却是一个养病在家,形容枯槁的垂暮老人程昱的府邸。
    “你刚刚说,夏侯元让去世了?”程昱睁开他那昏花的老眼,双眼炯炯有神的瞪着面前的儿子程武,“你确定么?这种事可不能瞎说!”
    “父亲,就算是儿子再蠢,也不能瞎说这种事啊,那可是我曹氏的大将军,曹氏的擎天玉柱夏侯元让啊!”程武也是一脸的可惜,那位大将军可是所有曹氏大臣子嗣所羡慕敬仰的人。
    上马能领兵,下马能牧民,全天下都承认的曹氏柱石,全天下都承认的曹氏第一人,便是当年的荀彧荀文若和郭嘉郭奉孝都不敢说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比夏侯惇还要高,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自己家门口死了。
    到他最后,也没能走进自己的大将军府一步。
    “夏侯元让,你就这么去了!”程昱确定之后也是无比的难受,他和夏侯元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当初文武之中,他和夏侯元让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的朋友,主公,乃至敌人,都这么一个个的离去,一个个的不在人世了,只有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脾气暴躁,动辄就要咆哮的糟老头子,生生的活到了八十岁。
    程昱看着自己那骨瘦如柴的尸体,他已经找不到半点自己当年拔剑四顾,傲然立于大军之中,在天下纵横睥睨的影子了,现在的程昱,让他自己都感觉陌生,感觉不喜欢。
    “或许哪一天,或许哪一天,我程仲德,也就去找你们了啊!”程昱轻笑了一声,最后还是叹了一声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庭院之中,走到了庭院里,带着三分失望,三分寂寞,四份孤独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阳光照耀在脸上。
    “主公,元让,你们且等着,等到老夫看完最后的一幕,老夫就去找你们了。”
    和程昱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无数的大魏臣子在听到夏侯元让之事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也都有些,茫然无措。
    而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去夏侯家拜谒过之后,远在洛阳的曹丕,也看到了那发了狂一样冲过来的骑士。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处理政务的曹丕,看着外面疯狂纵马一路飞奔而来的骑士,曹丕满脸不耐烦的问着许褚,“仲康且去看看,现在这宫廷之中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肆了!”
    许褚被这一幕也是弄得满是怒火,直接朝着曹丕行了一礼,然后满脸怒气的冲了出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敢于如此无礼。
    不过许褚出去的时候快速,脸上也是怒气冲冲的,他回来的时候更是快速,但是脸上,却全是慌张。
    “大王,出事了!”许褚直接走到了曹丕的耳边,然后轻声说道,“刚刚那是邺城来的人,昨日清晨,大将军夏侯惇回转邺城,于府门之前病逝了!”
    “咣当!”刚刚拿起茶杯准备喝茶提神的曹丕被许褚的这句话给惊呆了,手中的茶碗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整个人都如同呆愣了一样,不知所措。
    “大王...”许褚见曹丕这幅样子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生怕曹丕出点什么好歹,虽然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差点没惊讶的叫出声来。
    在曹氏越久,在曹氏的地位越高,他就越能够知道夏侯惇在曹氏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
    现在夏侯惇就这么死在了邺城,可以说,在这种时候,曹氏的天,塌了一半!
    “为什么?”曹丕从手到手臂,再到肩膀,最后再到嘴唇,全都是在颤抖着,“孤王不是让元让叔父去邺城好生修养生息么?前几日不是还说只要好生静养,他依旧可以再活数年么?”
    曹丕现在眼神之中带着死死凶狠,他觉得这不是意外,这就是有意图谋不轨。
    许褚的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轻声对曹丕说道,“校事府传来的消息,夏侯惇将军,刚刚从南阳回来!”
    “南阳,叔父去哪里干什么?他....”曹丕刚说到一半,他就明白了过来,犹豫不定的问道,“是因为车骑将军么?”
    从曹仁叔父,到车骑将军,这足矣证明曹仁在曹丕心中已经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许褚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曹仁这么做很不地道,将曹丕架在火上烤!
    虽然曹仁曾经和许褚交恶,甚至对许褚拔了刀子,但是许褚仍然没有在曹丕面前说曹仁的坏话!
    实话实说乃是许褚的底线,但是这个底线依旧是让曹仁的行为很过分,尤其是在曹丕的心中,曹仁可以说将曹丕得罪了不轻!
    “元让叔父为了我曹氏的天下真的是耗尽了心力!”曹丕幽幽叹息一声,然后让许褚将那个传信的士卒带来。
    “元让叔父可曾留下什么话来!”曹丕将自己的朱笔放下,满脸都是哀伤。
    那传信的士卒就是夏侯惇的亲将,也是之前给他驾车的那人。
    “回魏王,夏侯大将军因为死去的很突然,并没有遗言留下!
    不过,大将军这一路一直在重复两句话,不知道是不是遗言…”
    曹丕愣了一下,先是感觉有些遗憾,紧接着才说了一声,“说吧,大将军留下了什么话?”
    “大将军说,曹子孝老了老了,最后还犯了一次滚蛋,但是他镇守南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曹子孝和大王都能想一想!”
    曹丕听到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他知道夏侯惇想说什么,也知道夏侯惇一样他们想一想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曹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罢了,曹仁叔父对曹氏忠心耿耿,之前是侄儿有些吃味了!”
    那亲将看了一眼曹丕,看到他不再继续感慨了,这才继续说到。
    “大王,夏侯惇还有一句话,也一直挂在嘴边说…”
    “说吧,大将军还说什么了!”
    “大将军说…说…先王身边不能没人保护,他要去保护先王了!”
    说完之后那亲将就直接低下了头,不再多说话。
    而上面的许褚和曹丕确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不能言语。
    “保护先王的,应该是末将才对!”许褚也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向曹丕抱拳说到,“大王,等到局势稳定,末将就请去给先王守灵,先王不能没人守护!”
    曹丕看着许褚,再看看下面沉默不语的报信亲将,他知道这是他的大将军,叔父夏侯元让帮助他的最后一件事!
    “背马!”曹丕大吼一声,“孤王要去送叔父最后一程!”
    “诺!”许褚没有阻拦曹丕,他也觉得曹丕应该去邺城,因为那是夏侯元让!
    魏王出宫了,魏王出城了,魏王带着许褚等少量人马,快马加鞭的冲向邺城了。
    这个消息让洛阳城中的权贵有些发蒙,又都在情理之中,然后整个洛阳,乃至整个天下,都为之一动,夏侯惇生前一直兢兢业业,在曹氏的后方帮助他的主公稳固势力,扫清叛乱,保证后方不失。
    无论是谁出征,无论是谁出征哪里,只要后方是夏侯惇亲自坐镇,他们都会感觉无比的安心,但是夏侯惇这一生都在征战和杀伐,都在耕种和劳作,莫说享受,便是修养都没能好生修养过。
    如今他死了,不管是曹丕还是其他人,都觉得给他再大的殊荣都不为过,所以曹丕去了,曹氏其他子弟也去了,所有能够抽出身的大将和重臣也都去了,便是抽不开身的,也会在家中祭拜。
    当曹丕来到邺城的时候,已经是夏侯惇死去数天之后的傍晚了,从曹丕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上就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一路日夜不停的冲了过来。
    “我等参见大王,大王万金....”夏侯惇之子,清河公主之夫君夏侯楙直接迎接了出来,不过他话都没有说完,就发现曹丕已经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
    “叔父何在,让孤王见见叔父!”曹丕没有丝毫客气,直接跑到了灵堂之上,然后看到了那简陋到,都有些丢人的灵堂,曹丕的怒火突然一瞬间就燃起来了。
    大将军府乃是曹丕下令给夏侯惇赶制出来的,为了让夏侯惇能够住得舒服,特地令工匠日夜不停的赶工,但是现在仍然没有能够将大将军府完全建成,据说是因为夏侯惇连连叫停,因为劳民伤财。
    但是前面部分总归还是已经建好的, 尤其是这个灵堂,那可是大将军府的正厅改的,算得上高大宽阔,一梁一柱那都是精挑细选的。
    但是再往里面看,灵堂之中的家具,无一不是陈旧之物,仿佛已经用了好多年了,便是那供桌,都散发着浓浓的岁月气息。
    仿佛是在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有着无数年头的老物件,虽然是老物件,但是却没有任何名贵之感。
    “这些....这些就是叔父家中的陈设?”曹丕看着这十分不搭调的灵堂,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夏侯惇征战多年,立过多少功劳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单单曹丕的父王,大汉的先魏王曹操给他的赏赐,那就是不计其数,那些钱粮累加起来甚至可以买下半座邺城。
    但是再看看现在的大将军府,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曹丕甚至觉得,所有的东西,最贵重的恐怕就是夏侯惇那薄皮棺木旁边一同被供奉的精铁长矛!
    “没想到,孤王的大将军,威名震慑天下的夏侯元让,竟然这般....这般?”曹丕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睛之中带出了泪水,“叔父当年得到的赏赐,都给了别人,难不成他一分都没有留下么?”
    “大王...”夏侯楙也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曹丕的这句话,“父亲说过,我们几兄弟没什么能耐,钱留多了,会伤害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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