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湛也脸色一黑,心说你这不是连自己都骂了吗?
    他刚要说话,吴斯豪摆手打断:“哼!别喊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狗儿子!”
    “……”
    谁要喊你爹了?
    你这又骂到自己了知道吗?
    本来挺郑重的吴湛现在感觉很尴尬,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情于理,他应该先替慕晴解围,但现在心里憋着气,想狂喷眼前这名光头大汉!这可怎么办?
    “吴老哥,先说正事。”褚秋灵控制着局面,看着吴湛,眸如秋水盈盈波:“令公子有大侠之风,忧国忧民,有家国大志,说话一言九鼎。若事有隐情的话,咱们也不妨听听。”
    “哼!”
    吴斯豪冷哼一句:“还不是托了他老子的福!”
    “我……”
    吴湛真的气,但最终还是忍了。
    决不能意气用事。
    他稳住气息和心绪,不管吴斯豪,朝着古逸明和褚秋灵点头道:“确实有隐情。”
    “不妨说说。”
    古逸明也点点头。
    天下前十向来都是讲道理的人,不然着江湖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其实各位不妨先想想,若真如孟诚义所说,丰永关外大破宋军精锐,斩敌三万余人,那为何这八个月来,宋军依然屡犯边境?精兵良将一如既往,大燕只能堪堪抵抗,为何打了胜仗战事更为不利?”
    吴湛并未直接说出真相,而是先抛砖引玉。
    “这不正说明孟诚义乃军中良才吗?”古逸明笑容有些讽刺。
    “呵……”
    吴湛摇头叹息:“丰永关一战,当时我在军中,因为江湖人不入军制,加上还算有点本事,侥幸逃得性命。其实不瞒各位,刺杀孟诚义的雇主,是我!”
    “嗯?”
    古逸明面露惊色,但很快隐藏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
    吴斯豪和褚秋灵同样是这副表情,换谁都会懵逼。
    吴湛侠名在外,为人爽朗正直,向来不说二话,单论威望、民心,他甚至比天下前十还要强!
    若说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雇杀手刺杀立功之将,说出去谁会信?
    但这是吴湛亲口所言,那就是真的。
    这么想来,个中隐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三人静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吴湛再次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悲愤:“孟诚义投敌,三万军士是我大燕精锐!丰永关一战,根本就是宋军大杀燕军,事后将燕军战士尸首披上宋国兵服,孟诚义再领宋军伪装成大胜之师!”
    “尸骨尽是我大燕男儿,而受尽赞誉的凯旋之军,却是宋军伪装的啊!”
    吴湛越说越激动,眼眶早已泛红,眼泪纵横,语气哽咽。
    “嘶……”
    古逸明彻底震惊,无法保持淡定。
    “如此说来……”
    他嘴唇有些颤抖,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如今镇守大燕边关的,是宋军?”
    “没错。”
    “那你为何不早说!是不是也已经叛国?”古逸明震怒,他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恐怖,如此让人绝望!
    边军竟然是敌国将士,那岂不是意味着对方一旦准备好,随时能长驱直入,侵略大燕腹地?
    所以他怒了,吴湛既然知道真相,竟然毫无作为,任由局势就这么发展下去!
    这可对得起侠名?
    “贼首伏诛,我一介草民,又能做得了什么?”吴湛颓丧地摇头,却悄悄给古逸明递了个眼神。
    “哼!”
    古逸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久浸江湖,他也是个老油条了,吴湛递过来的眼神他瞬间就能理解。这等关乎国家安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怎么可能毫无作为?
    但眼下人多耳杂,又怎么能随便说?
    虽说天下前十超然世外,不会插手俗事,但谁知道有没有意外呢?
    “所以……”
    一直沉默的慕晴终于开口:“祸国之将,不该杀?”
    “该杀。”
    古逸明举起酒壶遥敬一口酒,扔出两枚玉牌,策马离去。
    慕晴、吴湛接过玉牌,呼吸一滞。
    这是藏锋阁的训马牌!
    相传藏锋阁每一匹白玉啸风马都对应着一块玉牌,凭玉牌便可领马!
    这可是两匹白玉啸风马!
    江湖中梦寐以求的千里马啊!
    “呼……”
    慕晴深呼一口气,心中感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褚秋灵看着古逸明远去的影子翻个白眼,轻声一叹,从手中的书卷里撕下两页纸,抬手一挥,轻轻飘向两人。
    “还请你恪守本心。”
    说完便款款转身,莲步轻点,脚底仿佛踩着霞光,步伐不快,但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接过书页,慕晴和吴湛再次一惊。
    这是花间学院、万法之书中的两页!
    天下的巅峰势力中,摘星楼是传承最悠久的,而花间学院却是传承中,踏入修真正途的武者最多的学院。
    花间学院有万法之书,因传说书中所著囊括世间万法而得名,这两页纸的价值可想而知。
    慕晴和吴湛对视一眼,大概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下前十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原本的打算是合围慕晴,在这名杀手成长到真正能威胁到他们之前扼杀。
    可慕晴的杀手之道却并不是滥杀,而是以杀道证本心,是正途,也是他自己的侠道。
    这也是为什么一名杀手不隐于暗处,而是江湖走马,天下扬名,怡然无愧。
    所以,慕晴不能杀。
    既然是误会,当然是他们理亏。慕晴不但要放,他们还要赔,天下前十做错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藏锋阁给的是白玉啸风马,那花间学院当然要匹配到同样的规格。
    于是,慕晴和吴湛开始盯着吴斯豪。
    飞烈山庄有飞烈奇诀,以强筋健骨,超强的横练功夫和恢复能力闻名天下,吴斯豪如此,吴湛亦是如此。
    想到这里,慕晴还有点小激动。
    飞烈奇诀或许并不适合他,也不太可能去修炼,但他可以参悟其中的道,说不定就有借鉴之处。
    吴湛冷着脸看着吴斯豪,眼神里略带着戏谑,他也想知道眼前这位能拿出什么。
    吴斯豪摇头晃脑,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忽然鼓着腮帮子哈哈一笑:“我们飞烈山庄呐,最宝贝的就是久负盛名的大侠吴湛!送给你了,小子!”
    他说完就跑,毫不犹豫。
    “?”
    “?”
    慕晴懵了。
    吴湛也懵了。
    刚才不是还孽畜呢吗?不是还狗儿子呢吗?
    到这就是宝贝了?
    简直胡扯!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能这么放过吴斯豪。
    拔腿就追,根本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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