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了然,万事有利也有弊,因为宇宙压根不分利弊。
    基于现实条件、经验、规律而来的自信,只是正常的自信。尤利耶儿、古兰巴托等星神,强大而智慧,一件事基于他们的知识和力量,绝对能做到,那当然就自信。
    当年古兰巴托独守天关,一只手掌堵死低维之门,自信的无与伦比,但这是宇宙物理法则计算无数次也会得到的理所当然的答案,不能叫做奇迹。
    恰恰是这种理所当然下的意识,才是不自由的。
    而一个人穷困潦倒,却自信认定自己有朝一日,富甲天下,并且绝不迷茫,无论什么挫折,都不能动摇他这么想。这种才是真的自由意志。
    当然,他很大概率是穷到死,甚至可能还是惨死。反而他如果合理地定位自己,根据社会框架、物理框架等种种框架来,也许还能正常而富足地过完一生。
    永古者十分坦然地说道:“是我浅薄了,爸爸,恭喜你突破自己的心理极限。”
    天衰相当受用,整个人喜滋滋的。
    盖宇在一旁脸色古怪道:“我怎么感觉是永古者有毒呢?永古,我打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打赌赢过啊。”
    永古者愕然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赢过的!”
    “什么时候?”
    “小时候……”
    林立问道:“融合天心伟大者们的灵魂之后呢?”
    永古者说道:“那也赢过好几次啊,我曾和一个低维群主打赌他碰不到我,然后我赢了啊。”
    “和低维生物打赌,你可真行……你实力都碾压他了吧?”林立吐槽道。
    然而黄极笑道:“根据赌约,如果你输了,就放过他……但你认为你赢了,所以你吞噬了他……”
    永古者解释道:“他先认输的!”
    黄极乐道:“那是他的策略,因为你没有给出时间限制,再加上实力碾压,他想活命只能讨巧,所以故意以认输的方式让你碰他,结果你吞噬得太快……他都没来得及说你输了……”
    “那也是我赢了……”永古者尴尬道。
    天衰见大家关注点都在永古者身上,气得要死,急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是吾打破了命运!跟他有什么关系!”
    黄极说道:“有一点关系,你认为自己绝不会输,而永古者则逢赌必输。”
    “你是主观意识去影响世界,永古者则是被动的……两者作用力合而为一,让你超出了当前维度浩瀚的时空资讯的记录范畴。”
    天衰无语道:“什么东西?逢赌必输?黄极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众人也觉得很荒唐,他们只是调笑永古者而已,没想到黄极认真的。
    自由意识法则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没有它,宇宙发生的一切事件都是定死的,还求道个屁。
    但逢赌必输是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的橘子法则是开玩笑吗?”黄极反问道。
    天衰一愣,严肃道:“你说这是个人造的次级法则?”
    黄极说道:“不是人造的,这是大圣灵自然孕育的神性,你觉得它荒谬,是因为物理模型没有它的位置,或者说不是维持宇宙运转的必要事物。”
    “域中道、域中天、域中地,都是固有的,覆盖全宇宙的,但除此之外还有自由意识,就是会多一些冷酷物理世界所不需要的次级法则。”
    “这呈现出来的,就会灵魂海会衍生出一些属性,只存在于灵魂中。”
    “亚克,还有你天衰,都具备这样的神性。他是‘战斗’,而你是‘自信’。这都不是物理世界必要的属性,和自旋、色荷、密度、频率等属性有着本质差别,但它却又客观存在,内禀于我们的灵魂里。”
    “这就是‘天赋’这种东西的完全体。每个人都有天赋,但都不满,相当于都只是碎片渣。”
    “而在灵魂海无数年的资讯拼合中,会诞生满值的天赋,就好像无数的碎片,不停地搅拌,哗啦啦拼出一份完整的‘天赋属性’。它会直接镌刻在时空中,形成一种次级法则。”
    “不然你们以为灵魂海如此循环,收纳着一切生灵的数据,交汇于那六维之海中,到底在干吗?”
    “就是在无数社会资讯、人心资讯的交合中,诞生出这些神性。”
    “而一旦出现‘自我思考’这种神性,则我们猜想的那种大圣灵,就正式诞生了,祂会拥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以及历史上所有人的天赋、知识、记忆、智慧,其中一些早就合成好的神性,更是属于祂的固有因果律!”
    众人麻了,黄极说的,全都是三维所无法窥探的知识……
    大圣灵在以前也只是猜想,说一个人大圣灵转世,只是说他妖孽罢了,原来真有大圣灵级的天赋啊。
    灵魂海一旦补完出了自我思考的神性,拥有了人格,或者说神格,则传说中的唯一真神,六维上帝就会诞生。
    不过‘上帝的属性’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有啊?
    战斗意识比较常规,迷之自信就很诡异了,逢赌必输就更莫名其妙了。上帝给自己弄了个逢赌必输的属性?
    黄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摊手道:“众生资讯驳杂,什么概念都有,就好像一锅夸克汤,在漫长的时光里合成出什么东西都是说不准的,宇宙不分好与坏。”
    “另外你们已经脱离了灵魂海体系,是π级灵魂了,死后这些天赋直接烟消云散,这会让大圣灵那里的神性缺维,缺维的神性就不能镌刻时空形成次级法则了,要重新孕育。”
    众人看向永古者,永古者神色古怪,他逢赌必输被实锤了?还是上帝级天赋?
    “这种逢赌必输的天赋,作用力有多大?”守墓者连忙问道。
    黄极摇头道:“那就看一件事,是影响世界更容易,还是影响永古者自己更容易。次级法则终究比不上自然法则,它主要在后者的夹缝中寻求解决。”
    “更多的时候,这个属性直接让他不赌,或者忽然脑子一抽,一叶障目,要更容易,就好像和低维群主打赌那次,以永古者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自己不该吞噬他。”
    永古者平静道:“我从来就没有故意打赌,没想到还真有逢赌必输这种东西。”
    黄极摊手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依赖它,会让自己变蠢。最好在自己也进入奇迹状态时,顺带用它加持一下,反而会有奇效。”
    众人沉思,在时光圆环中追逐之余,则一个个开始尝试修持自己的自由意识。
    这大约是唯一不受维度限制的力量了,但这东西也太玄乎了。
    说白了放开心灵的束缚,让思维不拘泥于冰冷的数据和物理知识的框架,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偏偏还不能太无脑,要结合现实,利用这种意识,去改动高维物质的轨迹,那就更难了。
    十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多数人还是不得要领,也就天衰、守墓者等数十个星神做到了。
    天衰是天赋卓绝,守墓者则是见证过黄极创造星空意志,旁观学习过很久。
    有了守墓者的成功案例,大家也开始用类似的方式扰动四维粒子,虽说他们造不出星空意志,但可以通过这种比较实际的,非空想的技术运用,来练习。
    时光逆流,就好像大浪淘沙般,不断筛选出他们之中真正的强者。
    第六轮……第十轮……第二十轮……
    一次次地回档,百万星神之中,每次都有一大批被解析掉。
    十年一百多次的回档下,最后只有七十三人于时光长河中始终保持真我。
    除了黄极,剩下的紫微七十二尊星神,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三维大世界的顶点存在了。
    守墓者、尤利耶儿、古兰巴托、耶梦、兰天、墨云、偶然奇怪……以及来自各个三维面的顶尖存在。
    这些存在,有的历经几十亿年沧桑,其外在表现的一切不过是漫长人生性格中的片面,背后思维之深邃,就连虚空也难以捉摸。
    有些是真的奇胎怪脑,思维介于宇宙级疯子与宇宙级天才之间,是比一般的宇宙级天才还要独特的存在。
    还有的则突破了心灵知见极限,譬如天衰。
    而黄极,则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推演信息未来态。
    此刻的他,已经无限接近于百分百,虽说剩下的那一点点,比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更难,是最纯粹的那个未知。
    但黄极可以追溯自己的时间线,窥探到某条可能性中,未来已经成功追到的自己。
    只要追上虚空超神,看到虚空隐藏的遗蜕信息,那黄极就彻底全知起源维度。
    此刻,他在追逐的路上,虽说时空逆转不断重置他的坐标,可这不是真的永远追不上。
    每一次回档,虚空都消耗巨大。
    其中保持记忆回档,比连灵魂都回溯,要更贵。
    他与紫微最后七十二柱星神,就好像时空钉子户,逼迫着虚空不断地挥霍时空粒子。
    所以如此追逐两千万年,他们就能追上虚空。
    不过,这种未来态,并不是真的感知到,黄极感知的依旧是此时此刻的信息,所以追溯需要时间。
    尤其是黄极的追溯极限之前是一千万年的虚拟时间线,得把自己提升到了追溯两千万年,这才看到那遗蜕的信息。
    这追逐之路上的十年,可以说黄极在疯狂地借用伙伴们的思维力进步。
    不过这种进步,也是他早就知晓的。成就维度之主,是他随机升维进入最核心区域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在黄极凭借自己的智慧,排除所有事物,继而判断逃走的虚空超神一直隐藏的东西是封锁者遗蜕……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他就解锁了三维世界最后不能理解的混沌。
    这份理解性,结合他追溯两千万年未来态所见到的遗蜕信息,霎时间……他全知了起源维度。
    “嗡!”黄极睁开了眼。
    位于时空圆环另一侧的三名虚空超神,一边解析着紫微星神,一边淡漠地提取时空粒子,和这些穷追不舍的敌人竞速。
    “必须削减记忆回档的负担……”
    “如果全部解析,则诞生第四份虚空大尊。”
    虚空意识如是思考着,根据他们的评估,如果这最后七十三名紫微星神始终无法解析的话,两千万年后他们就必然会被这群强大的家伙逮住。
    但反过来,若全部解析,则虚空会诞生维度之主,瞬间反杀这群家伙。
    虚空感觉优势很大,他们的智慧碾压任何一名星神,短短十年时空真熵,就解决了百万,剩下七十三个,又能坚持多久?
    这种竞速,虚空从未输过,就好像两亿多年前的最终决战一样。虚空率先诞生起源第一个维度之主,就此结束了几十亿年的光暗之争。
    虚空判断,这一次,也会一样。
    “时空真熵才过去十年,还很充裕……”
    正当此时,忽然一种强大而又熟悉的时空震荡,同步出现在整个维度。
    所有虚空神、虚空超神,都被踢出了时空真视连接,继而他们施加的时空屏蔽也消失了。
    这份顶点的伟力,他们太知道意味着什么了,维度之主诞生了!
    不是虚空!
    “启动起源大破灭程序!”
    虚空没有任何迟疑,当着维度之主在世,竟然要毁灭起源维度!
    覆盖时空百分之九十九的无数暗物质所构成的大机器,运转起来,替代了时空真视所带来的数据,继而启动了处于原始中心的多维破灭仪。
    虚空想趁着维度之主刚刚诞生,尚不熟悉‘自己身体’的关口,玉石俱焚!
    不到万不得已,虚空也不愿这么做,因为起源维度时空破灭,他们留在低维的残存虚空体,会缺少很多五维机器带来的功能。
    但这是可以弥补的,在虚空看来都不重要。
    这么做,真正让虚空难以接受的,是没了起源维度,他们可能再也感受不到第四绝壁,继而更加不可能打破它。
    可是,面对星神侧出现维度之主这残酷的现实,活着才是根本需求,才可能再去想别的办法超维。
    此刻立即大破灭干掉黄极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虚空意志,极端而决绝!
    只要有一线可能,都有去执行的勇气与毅力!
    “大!破……”
    “安静点。”
    虚空终究小觑了黄极,或者说一名信息感知者,根本不存在刚刚执掌起源维度不适应的事。
    黄极仿佛已经成为起源维度之主千万年似的,轻而易举镇压了虚空分布在时空各处的无数行为。
    什么最后刹那的机会,什么玉石俱焚,统统不存在,这在十年前,黄极意识到虚空最后的隐藏是封锁者遗蜕时,就已经结束了。
    黑暗的起源、死寂的起源,陡然一变!
    拥挤在星墓附近十万光年的星河星团,好似被无数无形之手挪移到宇宙八方。
    深空星海,浩瀚光辉,刹那间全回来了。
    反观遍布时空的暗物质机器,在急剧收缩,时光圆环也折叠封闭,所有的虚空生命,都被不可抗力所裹挟。
    虚空亿万年积累,被一朝搜刮,压缩在直径六光年的一片时空中,仿佛盆景。
    黄极从时空中浮现出娇小的身影,立在三名虚空超神面前。
    一伸手,他摘走了虚空不知道付出多少努力,而收集的遗蜕。
    那是一颗恒星,成分很驳杂,是虚空把所有遗蜕物质集中在一块所聚变而成。
    它普普通通的物质,自然而然地运作着,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特殊。
    但超然于星空意志体系之外,彰显了它的独特。
    虚空超神极力地反抗,想要保护自己超脱维度的最后希望,但是等价时空意志的维度之主,是虚空此刻绝无法反抗的的存在。
    “你尽力了,虚空。”黄极的话,温柔而平静。
    “撒哇撒哇撒哇……”面对这力量,虚空只能绝望,任由摆布了。
    黄极屹立在遗蜕恒星上,伸出时空巨掌,托举着三名虚空超神,将他们融合为了一个。
    紧接着,之前被聚合好的虚空众多生命体和机器,也都加入进来。
    虚空意识到黄极并不杀他,或者说只要顺应着这股力量,他还不会被磨灭。
    霎时间,虚空主动开始与自己过去的造物结合,形成一种半机械半生命的终极产物。
    万物归一的虚空显主,诞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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