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道:如今沈院势不如前,院内上下有资历而又出类拔萃者却寥寥无几,众人势力相当,声望均衡,院主之位传谁,都难服众人之口,难免不会引起内乱之患,他收了收神色转身道:然这院主之位能由院主的骨肉至亲接任,这是禅位继任,定能服众人之口,还望院主三四啊?
    经老者这一分析,沈凌也明白现在沈院的局势,只是要让他做出这个抉择却让他左右为难,作为一院之主,当是以顾全沈院大计为先,可要自己的至亲来世袭继位,防患于沈院内乱,这也让他难以抉择,陷入了矛盾焦灼中,男子久久而不言,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忽从大堂外传来一句清冷悦耳之语:要是我不答应,又当如何?
    堂内二人皆是一惊向堂外看去,只见一中年少女,容貌艳丽,柔媚如花,身披一纯白风衣,那白冠丝帽轻遮娇艳,她在堂外止步,并未上前,只见她抚了抚身上轻尘,将那白色风衣轻解而下,交由门外侍奉的婢女,并示意让其退下,这纯白披风卸去后,一身青衿旗袍更显妇人丰腴,柔美风姿,当真是倾倒众生。
    她缓缓由堂外行进,绕到二人跟前,先是朝老者微微施身,轻道:倪婉清见过叶老,刚才之言,赎倪婉清多有冒犯,还望叶老见谅。
    老者回首恭谨道:吟夫人,严重了,老朽不敢当。
    一旁沈凌看向女子,眼中多出几分关切之情,他忙道:倪婉清,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到关外莱姻塔祭香去了吗,怎么这待会儿便回了?
    这个被称为倪婉清的女子就是沈凌之妻吟夫人,她与沈凌结为夫妻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二人相爱,情谊深厚,不只在沈院,甚至在整个夏土亦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为众人羡慕。
    少女看向自己夫君,喜形于色,带着柔情道:郊外风大,却又甚感疲惫,就没敢久留,这便回来了,回来见你不在,就顺便过来看看。
    男子关切甚浓道:既是风大,你应待在屋里便是,小心别着了风寒,现在你已是有孕之身,凡事应多加小心才是。
    少女点了点头道:夫君,提醒的是,我记下了,随后她转身看向一旁的老者,见老者一言不发,她轻言道:适才听叶老和夫君商谈这下任院主继位之事,我在堂外不慎听之,原本这事我不便参与,毕竟这是院中之事,作为女子是不便干涉,可既然涉及到我腹中之子,我便不得不说下我的看法。
    老者见少女既已明示此事,他缓缓道:不知夫人对此有何见解,老朽愿听其详,老者对这个吟夫人,并不是全然了解,对于当年这个吟夫人进入沈院时,他也是派人对此人进行了暗查,却并未发觉此人有什么可疑之处,加之这么多年来她为沈院亦是尽心尽力,久来久往也不算外人,重要的是她和沈凌结为夫妻,并怀有沈院之后,老者本就是多行猜疑之人,至此之后他便重新认识了这位吟夫人,但对她的信任,却一直是不温不热。
    少女正色道:我作为沈院的院夫人,即是这腹中之子的亲母,不管日后这腹中是男是女,我只愿他能平安无事便可,我也绝不会让他继承这沈院之主,成为这世俗纷争的牵盼,他更应该有他的自由,或是更高的向往,只求他一生平顺坦荡,因此我也赞同刚才夫君所言,对于这下任院主继位之事,她顿了顿,轻声道:叶老还是另选他人才好。
    一旁沈幕荣看向少女,此言正合他意,一丝忧愁化作了一丝笑意,内心甚感欣慰。
    老者面上升起惊觉之色,对于这吟夫人,他仿似看不透,一时却又说不出什么,脸上泛起尴尬难色,他身为沈院第一护法长老,没想到提及此事,会遭此二人反对,这使他始料未及,超出了预期,毕竟是三代老臣,脸上无光,可他明白,对于此事已是多说无益,也不再多说,他理了理袖袍朝二人恭手道:若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再多言,至于这禅位之事,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道:还是从长计议吧,他接着又道:既然吟夫人回来了,那老朽也就不便打扰,说着他双手恭谨道:老夫,告辞。
    堂内中年男子和少女皆是微微欠身,目送这老者远去。
    看着老者行出堂外,早无身影,男子这才松了口气,着实一身轻。
    少女一切瞧在眼中,却无力为之,只得心中不忍,看着男子,她满脸柔情缓缓道:院内大小事务虽是要紧,可还是得当心身子才是。
    沈凌叹道:这我知道,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也应多注意身子,大小事都叫下人们去做,不必亲力亲为,免得动力胎气。
    少女见夫君关切之深,心中一阵甜蜜,看向自己腹中时,更是让自己沉迷陶醉,她轻轻抚摸着腹中,口中自语道: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子靠了过来,挽着他双肩道:是男、是女都是我沈凌的根,是我的宝,我都喜欢。
    少女挣脱男子双手,娇嗔道:没大没小,在这大堂之上也不怕人看见,闹了笑话,过后她脸上升起一丝娇羞道: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油嘴滑舌,光捡这好听的甜言蜜语来哄人,真是没个正经。
    沈凌略显木讷,一脸郑重道:倪婉清,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真心一片,难道你不信,他伸出手来想再次拉住她,却又蹑手蹑脚,显得好不自然。
    少女见他如此,无赖的摇了摇头,虽带着许羞涩,心中却是大大恼火,心中叹道:这个沈凌哥哥,还真是个木头人,对于谈情说爱之事,却是让她大大出奇,也是真够木讷,粗笨,也不知这是多少次为他急出一身冷汗,可她自己就是喜欢他的这般憨厚、实在,这或许让她更贴切温暖。
    她身子一侧,顺手一带,捏住他的手,像是捏住她的命中稻草一般,心中颇为激动,少女看向男子,二人目光正好相对,她双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羞涩,没好气道:真是个大笨蛋,这么年也没见你见有过什么长进,真不知当初看上了你那点。
    中年男子虽是苦笑不已,脸上却堆满了幸福,望着少女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顺手一拉,侧身将少女很自然的拥入了怀里,男子紧紧抱住女子,感受那份肌肤之亲的暖意,拥在一起,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爱意和心间那幸福的温暖。少女深闭双眼,感受着男子那胸膛传来的温度,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甜蜜贴切,让她如痴如醉,感觉依偎在他怀中便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她的双臂久久不能松开,仿似放开就要失去一切一样,就这样紧紧的抱着男子,眼角泛起了点点泪花。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松开双臂轻柔道:沈凌,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男子深情的望着少女道:倪婉清,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了,那是我们前世的缘分,我珍惜都来不及,又何曾后悔呢。
    他接着道:自从和你相识以来,我就感觉是老天将你赠送到我身边,这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吧。
    少女望向自己的夫君,她很少听他说出这般动人的情话,眼眶早已赤红,热泪盈眶而出,带着沉默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投进那温暖的胸膛,没有呜咽声,只有眼泪静静的流淌。
    男子身子轻微一颤,深深抱着少女,神情带着疑惑,他不明妻子是何等缘故,竟如此伤心,一向粗笨的他,本就不善言语,难道是自己口不择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紧紧搂住少女深感自责道:倪婉清,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哪些动人的情话来惹你伤心,以后我一定改。
    少女在他怀里仍是泪流不止,她拼命摇头轻声道:不是,不怪你,是我自己…。
    沈凌这一生什么风浪未曾见过,身为一院之主,更是从未怕过何事何物,可这女人哭却是他最大的弱点,他最见不得女人伤心落泪,更何这怀中是自己最爱的妻子,这让他心里也难受至极,却又无力可施,他总感觉妻子倪婉清更往日有所不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为何如此伤心落泪。
    他抚这少女双肩,百感交集道:倪婉清,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别再哭了,好吗?
    少女拭了拭泪水,凄然道: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怕。
    听妻子说出惊人之语,男子甚感焦急,可听他说出怕“字”,更是一脸无解,男子讶道:怕?怕什么啊?
    少女含着泪水断续道:我是怕,我是怕…我们会分开,不能永远在一起,那凄苦模样,看了真是让人怜惜疼爱。
    男子用力抚着她的双肩,感受着那份柔软,用手轻轻擦去他眼中的泪痕,百般怜惜道:傻瓜,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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