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玺震了一下,没有撇过眼,而是直勾勾的望着我,眼中盛满了悲伤和哀痛:“不是的,我没有把你当成她,你从来都是阿酒,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那个傻瓜,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如同姜酒一样,被活活烧死的,大火吞噬着她,我救不了她,我连她的尸身都保不住。”
    我唇角微动,没想到是这样。
    他心爱的女子,跟我曾经一样,葬身于火海。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我说着要从软榻上下来,赫连玺一把压住了我的手,眼神极其坚定,向我保证道:“你不用害怕,你梦里的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只管放心大胆的睡。”
    他炙热的手跟我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猛然抽开:“不是我怕,是你在怕,赫连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担心明天不顺利。”
    事情凑巧,让我不得不多想,他一个生长于冷宫的皇子,心爱的人被火烧死。
    在我入宫,跟没入宫之前,宫中没有发生过火灾,唯一的大火,就是赫连决烧死我,只有初雪一个人扑进火海救我。
    难道……他心爱的人是初雪?
    想到此,我猛然抽开的手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的行为把他吓了一跳,也让他眼中带了一丝狂喜。
    “你之前跟我讲,你心爱的人不认识你,把你当成别人,是把你当成赫连决么?”
    赫连玺整个人僵硬绷紧,张口声音嘶哑:“是,没有人分得清楚我和他,没有人把我当成十九。”
    眼神像极了被丢弃的狗,再也没有人把他找回来一样。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真的会是初雪么,初雪跟着我的时候,单独替我办了很多事情,她嘴巴牢有忠诚,是我不可多不得的左膀右臂,我对她信任有加。
    若是他们认识,初雪的确会把他当成赫连决,不会雷池半步。
    “在宫里认识的。”赫连玺眼睛一眨不眨,染上了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的:“之后她出了宫,有很长时间没见,而后又见了,可惜她不识我。”
    我以往进宫,都是带着初雪初歌,与赫连决的相识也是在皇宫里,初雪和他认得,也说得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没有死?”我目光盯着他,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想着初雪活得好好的,若他们真的相爱,我倒是愿意报完仇之后成全他们。
    赫连玺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就跟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灯一样,迫切而又炙热:“你说她没死?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为什么会想到人死复生,而不是想到人没死?
    事情的走向有些超出我的预想,我缓慢的摇头:“人死复生那天下不是乱了套了吗?也许你对她没有死,在某个地方等你呢。”
    赫连玺亮堂的眼睛慢慢地暗淡起来,眼皮一垂,话锋一转:“阿酒,你再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点点安神香。”
    言罢转身就离开,去点安神香去了,一点都不相信我口中所说他心爱的人也许在某个地方等着他。首发
    我支着下颚,看着他行云流水点着安神香,周身散发着一抹我看不透的朦胧。
    安神香一点,让我安神不少。
    赫连玺低头处理他的奏折,眉头微皱,紧抿嘴角,像极了赫连决。
    “十九……”
    “嗯?”赫连玺抬头望我:“怎么了?”
    我暗自懊恼,刚刚脑子里想着叫他一声,嘴里就脱口而出,“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他听到我的话双眼刹那间如春光明媚起来,咧嘴笑的傻气:“我一直都在,你什么时候叫我都在。”
    我把手扣在额头上,挡住眼帘,他这种傻里傻气的样子,和赫连决明显的区分开来。
    赫连决自从坐上皇位开始,端着威严,就连笑也没有和我曾经在一起的时候肆无忌惮了。
    慢慢的趴在软榻上的桌子上,在安神香之下,我的脑子有些昏沉,梦见了曾经还稚嫩的赫连决,他神采飞扬地拉着我,奔跑在京城的大小街道,买有特色的小吃投喂着我。
    我们会在大街上放肆的大笑,会宣泄的大叫。
    他什么都依我,我喜欢的,我爱的,他能弄来,送到我的面前。
    他俊逸非凡的脸笑得很好看,笑着笑着就变成了狰狞可怖,锋利的宝剑,砍着我的手臂笑问道:“酒儿,他们说的江山是你的功劳,朕很不赞同,这明明是朕自己的本事,跟你有何关系?”
    鲜血四溅,疼痛蔓延,疼得我难以呼吸,瞬间翻了起来,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又做噩梦了?”赫连玺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双手缠到我的腰上,带着无尽的担忧。
    我身体一僵,喘着粗气,才发现我睡在了龙床上,天已漆黑一片,只有寝宫里的一盏宫灯摇曳着暗淡的光。
    “啪!”
    我一个转身,反手对着他的脸打了下去,离开了龙床,抄起正在燃烧的安神香,直接砸在龙床上:“赫连玺,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睡觉一向警惕,许久都没有做过梦,我带了一点信任他,他竟拿安神香算计我。
    赫连玺没有躲闪,安神香的火星子溅到他身上,他沉着一张脸:“日有所想,夜有所梦,我只想在你做噩梦的时候陪着你,有什么错?”
    我冷笑两声,套了衣裳,转身就走,赫连玺慌不择路赤脚跳下来拦截我:“你留在这里,我走。”
    我紧握嘴唇不语,赫连玺生怕我出去,迅速的捞起了衣裳,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寝宫。
    他离开了,我也睡不着了,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出了寝宫,满天星辰的夜空,静谧带着冷意,就如我的心一般冰凉破碎坚韧。
    翌日,我和他正在洗漱之时,太后带着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前来。
    我蒙上了面纱,遮住了额头,只露出一双眼,赫连玺把装有玉玺的盒子往我怀里一放,出门迎上了太后。
    太后等着他把礼行完,眼中带着审视的问道:“是不是你把念念藏起来了?”
    赫连玺故作惊讶,脸色大变:“念念怎么了?”
    太后眉头一皱:“念念失踪了,别告诉哀家与你无关。”
    赫连玺顿时着急万分:“念念失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母后,朕要去找念念,今日不早朝了。”
    说着作势就要叫人,太后一时吃不准,张口斥责阻止了他,“胡闹,身为帝王,每日早朝,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可是念念不见了。”赫连玺眼中火急万分,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定有人乱嚼舌头根子,让念念知道误以为朕要册封她人为皇后,故而她伤心欲绝离家,不行,朕要出宫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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