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回荡在我的寝宫,司青杀身上的冷意随着我的哭声越来越冷,冷得我的血液,都像被冻僵了一样。
    整个人犹如被冰封起来,眼泪落下来就变成了冰珠子。
    而我的身上,已经覆盖 住一层白霜。
    我的哭没有停止,寒冷越来越重,暮然之间,我圈着他腰身的手臂被人一拽,拽离了他的怀。
    苍穹怒火滔滔的挡在了我的前面,手指着司青杀:“放肆,殿下正值风华年貌,你却启动冰封于她,居心何在?”
    习惯了冷,突如其来手臂传来干燥的热,让我怔住了。
    司青杀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如冰:“既世间无留恋,可以换另外一种法子活着,何必纠结于现在。”
    “呸!”苍穹狠狠地唾弃了他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替她决定她的人生,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这样做。”
    司青杀嘴角微勾,后退了一步,铺天盖地尖锐的冰锥子从他的身后向苍穹袭来。
    我从愣怔中惊醒,想都没想的,横身阻拦,司青杀脸色骤然一变,袭向苍穹的冰锥,碰触到我的身上,哗啦一下,全部掉在地上,躺在了我的脚四周。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凑近司青杀,踮起脚尖俯在他的耳边,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话语问道:“左使,你是不是饿了,想要把我给吃了?”
    司青杀瞳孔犹如兽瞳一般,骤然竖起,阴鸷犹如毒蛇,阴沉的看着我。
    我斜着嘴角,嘴唇擦过他冰冷的脸颊,“你真恶心,我的左使。”
    司青杀竖起的瞳孔猛然涣散,伸手一把推开了我,带着掉在地上的冰锥子,消失在我的寝宫内。
    我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地上的蚕丝毯子上,还有刚刚冰锥子掉下来的冷度。
    苍穹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握着我的手臂:“左使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连你的命令都不愿意听了?”
    我牙关冷得打颤,身体忍不住的往苍穹怀里缩:“苍穹,我好冷。”
    苍穹的身体往我床边一倾,手松开了我的手臂,卷起床上的被褥,裹住了我,随即又用手臂抱紧我:“殿下别怕,臣下一直陪伴殿下。”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往他怀里一靠,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身上的被褥根本就不管用。
    可就算这样,我的脑子异常活跃清楚,我刚刚深睡是进入了别人的梦里,看到别人灵魂深处,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尤其那墓碑上写着他的爱妻,姜酒,这四个字让我心中的钝痛,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和祈惊阙到底是何种关系,我把他的妻子姜酒复活在谁的身上?
    死而复生之术,是一命抵一命的禁术,南疆历代的大祭司没有人开启死而复生之术,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复活他的妻子?
    这不符合雪域圣殿的规矩,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我没有那么大的同情心,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一个寻常人,来去复活别人。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最一开始我在圣殿中见到他时,就告诉他,我已经复活了他的妻子,让他回家去找。
    他没有信我的话回家找,而是留在了雪山圣域里,还悄无声息的进了圣殿,司青杀都舍己为人的救他,不愿意杀了他。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不敢再睡,身体的温度,在苍穹的怀里将近捂了一个时辰,才缓过劲来。
    略微挣扎了一下,苍穹把我放开。
    我抖落身上的被褥,站起身来。
    在圣殿里没有白日,亦没有黑夜。
    圣殿里的光亮,永远都是一个颜色,不分黑夜与白昼,只有出去了,才能看清楚。
    我去了藏书洞,偌大的洞,一排排孤本,都落了灰尘。
    为了保持书的干燥,书洞里墙体上全部镶嵌的暖玉,无论外面多么冰天雪地,寒冷刺骨,书洞里犹如温暖如春。
    阿亚虽然是一个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游走的蛇,但是蛇的天性,是不喜欢寒冷,寒冷了要冬眠。
    所以它基本上不是在温泉里泡着,就是在这里盘旋着。
    我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地上有几滴血,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那只是阿亚自己加了餐而已,也许吃的是姜媚儿,也许吃的是王焕之,也许吃的是其他人。
    我走到一排书架前,抽下关于魂契的竹卷,盘腿坐在阿亚身旁,阿亚长长的尾巴,瞬间把我圈了起来。
    我把竹简放在了阿亚身上,一千多年前的南疆字,生涩难懂。
    我看了半个时辰,才弄明白,魂契相互牵绊深了,就算相隔千里万里,被人烙在灵魂深处执着的东西,相互之间就能看见。
    而且以做梦的形式,呈现给结了魂契的人。
    我刚刚的那一场,只是看到了祈惊阙灵魂深处最为伤心的一幕。
    司青杀不杀他的原因,害怕杀死了他,我会死。
    可是他应该不知道,我跟他结的魂契,我主导多一点,他主导少一点,所以杀了他,我不会使最多重伤。
    我的手敲击在竹简上,眼神冰冷如风雪将至,我不能坐以待毙,因为时间久了,我会被祈惊阙记忆中的烙印影响。
    就像他受到他自己记忆中影响,认为我就是他的妻子姜酒。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时间久了,我沉迷在他的梦里,沉迷在他执着的东西里,就会被他潜移默化,就像在今日那样,认为他深爱的人是我,我就是他怀里抱着那没有四肢躯干的尸体一样。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他变成主导,而我变成他的妻子姜酒,我必须要以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架势把这件事情先处理掉。
    起身拍了拍阿亚的头,阿亚关闭的同龄大的眼睛睁开,身子直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抬起步子就走,阿亚跟在我身侧,像最坚强的盾。
    离开了藏书洞,对着若长的走道叫道:“司祀子,九皇子在哪里?”
    话音落下,司祀子出现在我的面前,面色还不怎么好,对阿亚有些畏惧,摊手道:“殿下这边请。”
    我正准备跟她走,我的右使司玄鸩一身玄黑乌鸦色,出现在我的面前,紧抿嘴唇开口带着压抑问我:“殿下您是要准备下山,再一次抛弃雪域圣殿,让它在大火中焚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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