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龙寺还没有从西野真司肉身挡子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他一双眼睛的焦点渐渐集中在那枪口上,他才蓦然惊醒,虎躯一震,差点没直接跪下来。
    “大哥,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嗯?”西野真司露出一张坏人脸,枪口往高崎龙寺的脑门上戳了戳,尤其他的食指,还不断拔拢着板机,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西野大哥!”
    高崎龙寺的心脏根本受不了这种剧烈的刺激,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天喊地的求饶,“西、西野大哥,我……从来没惹过你,也没做过什么作天害理的坏事,您就大发慈悲,饶我一条小命吧!”
    不要以为在黑道混的人都是那种不要命的狠茬子了,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在欺负别人的时候猛得像老虎,而被人欺负到头上的时候就怂得像条狗,那种敢拼敢杀、临死了也不吭一声的猛人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比起骨气和尊严,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高崎龙寺显然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他已经被西野真司无敌的霸气完全震住,再也生不起一丝的侥幸,只能祈求对方的饶恕。
    毕竟他终究还是个人。
    而西野大哥,肉身挡子弹……这还是人吗?
    高崎龙寺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再加上那张被打肿的脸,怎一个惨字了得,西野真司虽然看得极爽,但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在几分钟前,你不是还打算让小山文乃帮你去赚钱的嘛,甚至连我也敢算计,你赚钱的思路这么熟练,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怕是已经做过不少了吧?”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的!”高崎龙寺连忙摇头,“我们共定会只是偶尔收点保护费而已,逼良为娼这种事很少做的,只不过……别人欠了我们的钱,把自家的女儿卖给我们抵债,这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总不能欠债不还吧,我们也要过日子的呀。”
    “哦,难道不是你们故意设下套子,让小山宏也欠下一大笔赌债,逼得他只能用女儿抵债吗?”
    “这……西野大哥,虽然我们共定会做事确实有点不光彩,但还没有强买强卖的,小山宏也那种人渣都能想到卖女儿了,那就算没有我们共定会,以后他也会因为别的,把自个女儿给卖了,我……我们共定会虽然下作,但作不至死啊,西野大哥。”
    高崎龙寺一个劲的为自己开脱解释,西野真司差点就气笑了,不过他说的话倒也不算完全错误,至少就小山宏也是人渣这一点。
    先不说小山文乃的确是小山宏也的亲生女儿,就算不是,养了十几年也该养出点感情了,即使心里再怎么排斥不喜欢,这种把女儿卖给黑帮推下火坑的事,也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这又不是古代那种易子而食、不卖儿卖女就活不下去的时代。
    显然,就算没有共定会,迟早有一天,小山宏也还是会把女儿卖给别的什么什么会。
    对于这一点,西野真司也是深信不疑。
    毕竟,人类这种生物,你永远也无法想像他们的道德上限和下限到底在哪里。
    当然,这绝对不是高崎龙寺可以用来推脱的借口!
    西野真司收起手枪,朝着小山文乃使了个眼色。
    “跟我过来。”
    说着,他便转过身,向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小山文乃此刻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她的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明明前一刻自己还被黑帮大哥用枪指着,怎么这会儿,对方就跪在地上求饶了呢?
    西野大哥,他也太厉害了吧!
    小山文乃赶紧跟上了西野真司。
    与此同时,高崎龙寺也是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擦了把泠汗,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西野大哥应该没有杀人的打算,那么一切就有得谈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割地赔款。
    啪嗒一声,西野真司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望向两边望着的一脸不安的共定会成员。
    “还愣着干什么?把地上躺着的这些人都抬出去啊,该治的治,该送医的送医,要是闹出了人命影响多不好啊。”
    “……”
    不都是你打的吗!
    共定会的成员暗自腹诽,但却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连忙将受伤的兄弟们搀扶起来,送往隔壁的几个房间。
    这些人虽然被打得极惨,但真正重伤的却几乎没有,因为西野真司下手极有分寸,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来,当然不会把他们打死打残,最惨的也就是断了鼻梁骨,或者肩膀上被刺了几刀而已,在黑道里,这都算是轻伤。
    而共定会的人处理这种事情显然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把地上的人清理干净,然后没受伤的人又重新回到这间屋子里,等候西野真司的下一个命令。
    恍惚间,他好像已经成了共定会的老大。
    “你,过来。”随后,西野真司朝高崎龙寺勾了勾手指。
    高崎龙寺连忙起身,躬着身子来到办公桌前,一脸讨好的笑容,“西野大哥,您有什么吩咐?”
    他的脸刚才也被处理了一下,但红肿还未消退,再加上缺了两颗牙,这一笑,就多了几分滑稽。
    西野真司环顾着四周,笑问道:“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高崎龙寺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连忙朝手下命令道:“别愣着,快把小山健次带过来!”
    “是!”
    两名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片刻后就把小山健次带回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我说过了,不管你们怎么拷问我,我都不会把我妹妹的消息告诉你们的……咦,西野大哥?”
    刚进来的时候,小山健次还骂骂咧咧的,一副宁死不屈的语气,可说到一片,他突然看到了坐在老板椅上的西野真司,共定会的老大还冲他点头哈腰,满是讨好的表情。
    小山健次的脑子顿时就短路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西野大哥坐在高崎龙寺的位置上?难道,他才是共定会真正的老大?
    小山健次还没明白过来,高崎龙寺就冲着西野真司笑道,“西野大哥,您看,人已经带过来了,我们没有折磨他,只是把他关了一晚上。”
    西野真司轻轻点了点头,“嗯。”
    小山健次看起来鼻青脸肿的,受伤不轻,不过手脚俱在,也没有断裂的迹象,他的大部分伤势应该都是在斗殴的过程中产生的。
    这没什么,打架嘛,双方互有损伤很正常,只要没有打死打残,西野真司也懒得为这点小事动怒。
    “很好,既然人带来了,那之前的两个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当然没问题,西野大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高崎龙寺回答得无比爽快,“以后我们决不会再找小山兄妹的麻烦,小山宏也欠下的债也会一笔勾销。”
    “这你就错了。”西野真司摆了摆手,“不找小山兄妹的麻烦是对的,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山宏也既然欠了你们的钱,按你们道上的规矩,直接找他要就是了。”
    小山健次算是他的半个手下,小山文乃也挺懂事的,西野真司帮他们出头,完全没问题,可对于小山宏也那种人渣,他却一点都不想理会。
    旁边站着的小山文乃表情顿了顿,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高崎龙寺眼珠一转,瞬间领会了,“我懂,我懂的,西野大哥,您放心。”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你们共定会打伤了小山健次,按照道上的规矩,总该给点赔偿费的,还有小山文乃的精神损失费……不用太多,给五十万就行了。”
    “是!”
    “还有,关于小山家的房子……”
    “西野大哥。”西野真司还没说完,小山文乃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转过头去,只见她一脸哀求,“房子的事能让我来说吗?”
    “你有想法?”
    “嗯。”小山文乃点了点头,“那间房子是我父亲的,虽然从法律上来说,我和哥哥都有继承权,但他人还在,那就还是他的,既然他已经抵了出去,那我们就不要了。”
    “不要房子?”西野真司一愣,“那你以后住哪?”
    “我……我想住在涩谷。”小山文乃低下了头,然后又补充道,“涩谷到杉并的地铁很快,只要我每天起早,不会对上学产生影响,而且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和哥哥住在一起了,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哥哥,你觉得呢?”
    小山健次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妹妹的眼神看来,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反正那个家也不是值得留恋的地方,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也挺好的。”
    看得出来,两人都有着想与过去彻底决别的想法。
    既然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西野真司倒也不便干涉,但还是有个现实的问题,“小山健次现在住的是单身公寓吧,那屋子能挤得下你们两个人吗?”
    “这……”
    小山健次顿时语塞,如果和妹妹一起生活的话,他必须租个更大点的房子,可以他现在的收入,未必负担得起。
    小山文乃也不禁陷入了为难。
    两人的想法终究还是单纯了些。
    这时,高崎龙寺忽然主动说道,“西野大哥,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我有办法。”
    西野真司看了他一眼,“什么办法?”
    高崎龙寺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山家的那间房子算是小山兄妹的,这点我们可以作证,现在,我们共定会把那间房子买过来,然后在涩谷给他们买一间同等价值的房子,您看,这行吗?”
    高崎龙寺这么说,当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已经看出来了,小山健次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关键还是小山文乃,这个挺好看的姑娘八成就是西野大哥内定的女人,否则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替她出头。
    小山文乃想要住在涩谷,和哥哥一起生活什么的,估计也只是场面话,更多还是应该为了能和西野大哥在一起,只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而西野大哥呢,大概也是为了不损自己的形象,不方便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一起生活。
    然后,有他这个中间人帮忙插一手,双方就都有了合适的借口,方便日后私后,两全其美。
    而西野大哥若是领了他们共定会的好处,那这次冲突基本就到此为止了,还能在西野大哥面前博一个好印象,不至于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共定会给全灭了。
    简直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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