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大王笑了笑,“你不是地道土曼人,大概不知道规矩,”他慢悠悠的捻着棋子,“在我们这里,不听话的下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人力,是可以随便打死的。”
    袁宝儿眼睛瞪得老大,“我可是平民,自由身,就算你是右大王,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右大王笑了,“果然是在夏国待得久了,脑筋也跟着同化了。”
    他淡声道:“不过不管你怎么同化,到了我土曼地界,就得给我乖乖听话,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我不干了,”袁宝儿当即撂挑子。
    右大王呵了声,“本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知分寸的,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边打死算了。”
    老嬷嬷眼睛放光,当即扬起板子照着袁宝儿脑袋打过来。
    袁宝儿也不逞多让,当即抢了板子,一脚把老嬷嬷踹出五步开完。
    “老家伙,看你年纪大,让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反正都是死,索性我就拿你开刀,死一个我不赔,死两个我还赚了。”
    她扬起板子,朝着老嬷嬷脑袋抽过去。
    老嬷嬷吓得面无人色,惊惶无比,却又手脚发软。
    “住手,”右大王急声喝道。
    袁宝儿住了手,看着她湿了的裙摆,搔了搔脸,“羞羞羞,”她扛着板子,放声大笑,梗着脖子,不服气的瞪右大王。
    右大王眼睛眯了眯,忽的笑了。
    “以后你就当我贴身丫鬟吧。”
    “主子?”
    老嬷嬷急忙爬起来想要阻止。
    “你还是想去更衣吧,”右大王抬手止了她,尽量不那么嫌弃,然而表情骗不了人,老嬷嬷本就敏感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袁宝儿歪着脑袋看右大王,“你要我当丫鬟我就当,你要我死,我还死呗?”
    “在这里,还真就如此,”右大王指了指她扛着的板子,“你好歹也是个娘子,怎地这么粗鲁。”
    袁宝儿放下板子,嘟囔道:“这有什么的,我打小就是这么过来,我阿爹也觉得我挺好啊。”
    “你阿娘呢?”
    “死了,”袁宝儿道:“我还小她就去了。”
    右大王顿时沉默。
    他的母亲也在他小的时候,早早就去了,后来库哈娶了新王妃,就有了那个狗日的左大王。
    他为了名声,分出来两个大王,其实心里一直偏着,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左大王,却把他这个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袁宝儿眼见他表情越发狰狞,心里有些突突,不知道她这一番装疯卖傻有没有哄骗过去,如果没有,那她大概真要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了。
    毕竟老兵那里一时没来得及对词,除了父女之外,其他话题都有可能穿帮。
    袁宝儿站在一边,闭着嘴当哑巴。
    右大王过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他重又恢复成淡淡的样子,“会下棋吗?”
    “会一点,”袁宝儿道:“就一点。”
    “无妨,”右大王示意她过来,陪他落子。
    袁宝儿心里暗自叫苦,下棋可以看出棋路,但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行事风格,她很怕自己暴露。
    几个子落下,她偷偷看右大王,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这才放了几分心。
    她故意落错好几个字,等到败局已现,才露出懊恼的样子。
    “这个不算,我重来。”
    右大王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赢的边缘了,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落子无悔,懂不懂?”
    袁宝儿撇了嘴,收回手,“行吧,那我输了。”
    “还挺勉强,输就是输了,你得承认,”右大王笑。
    “行,我认,行了啊,”袁宝儿一脸的不耐烦,明显是输不起的样子。
    右大王被她逗得一乐,“行行,我让着你,再来一局。”
    “这回你好好下,”他警告。
    袁宝儿撇嘴,啪的落下一个子。
    右大王振作精神,紧跟着下。
    不过几个子过后,他就看出来了,合着这位就是个臭棋篓子,偏偏还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
    他玩笑似的陪着落子,可就是这样也还是赢了。
    袁宝儿气急败坏的扔了棋子,站起来,“不玩了。”
    右大王一乐,他活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甩过脸子。
    “那你想怎么滴?”
    连赢两把,虽然是赢了臭棋篓子,但臭棋篓子很生气,这就很有成就感。
    右大王心情转好,还有心情问她。
    “我,我去扫地,”袁宝儿拎过扫把,在院子里哗啦啦的抡起来,弄得满哪都是尘土。
    老嬷嬷换了衣服,又洗了澡,这才出来。
    眼见袁宝儿跟个打闹天宫的孙猴子似的撒泼,她赶忙冲过来。
    “你可停停吧,这灰不用填水都够你下饭了,你还想让主子也跟着吃不成。”
    袁宝儿停了手,挤眉弄眼的瞟她裙子。
    老嬷嬷脸一红,还想揍她,然而瞧着她手里的扫把,到底没敢。
    这丫头是个野的,没有半点规矩,她要上手,那丫头是真敢还手,而且还下死手。
    右大王到底对自小就照顾他的嬷嬷有几分心,问她:“身体可有不适?”
    老嬷嬷摸了摸胸口,摇头,“才刚有点气闷,不过这会儿好多了。”
    “那就好,”右大王瞪拎着扫把在玩的袁宝儿,“还不赶紧给嬷嬷赔礼。”
    老嬷嬷眼眸一闪。
    这赔礼和赔礼还有讲究。
    像右大王这般,明显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也就是说,她挨的那一脚就是白挨了。
    袁宝儿撇了撇嘴,躬身行了个十分潦草的礼,“才刚对不住了。”
    老嬷嬷看右大王,见他无奈又好笑的摇头,便道:“罢了,也是我不对在前,不该让你做那么多活计。”
    “好在我如今也没事,此事就此揭过吧。”
    袁宝儿看右大王,那意思就是,我已经陪过礼了。
    右大王微微摇头,跟老嬷嬷说让她当贴身丫鬟的事。
    “主子,她不曾经过调教,有些事情只怕不懂。”
    “不必,就这样挺好,”右大王就是喜欢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种随心所欲的行事正是他想要,可又偏偏不能去做的。
    老嬷嬷转头看袁宝儿。
    袁宝儿笑眯眯的给她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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