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大营杀声四起,张鼐放眼看去,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兵士就像疯了一样舞着刀剑向他冲了过来,不由得神思恍惚,站在那里,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李鑫这会急得喊得嗓子都破音了,扯着张鼐尖叫得道:“走啊,走!”
    张鼐先看着胡车儿轮着一条偃月铜劉和眭固手下的四大猛虎拼死恶斗,又看看身边的李鑫疯了一般的扯着他向营门前跑去,更是茫然,那胡车儿被带回来之后,他就被给打发到了马房,做了一个小马夫头,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这个被他看不上的人救了他一命,而身边的李鑫是他最仇恨的丁立部下,刚才他还在想着怎么羞辱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救自己,而更让他不明白是,对面那些兵士对他表现出来的恶意。
    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鼐一时之间心气全无,用力扯开了李鑫,叫道:“你走吧,不要让我连累了你!”
    李鑫怔怔的看着张鼐,张鼐苦笑道:“我这个样子,就是走了,又能如何。”
    李鑫抬手给了张鼐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蠢货,你爹还在朝歌大牢里躺着呢,你就不想救他吗?”
    张鼐悲苦长笑:“我还能救得了吗?这里的兵将都反了我了,我单枪匹马去救我爹吗?”
    李鑫沉声道:“野王你还有缪尚的五千人马,怎么就不能救人了?我大哥五千人都平定并州了!再说了,你现在就像我大哥低头,有我大哥在,这河内一路,你还有什么可惧的?”
    “我岂能向他低头!”张鼐历声叫道。
    李鑫看着张鼐的眼睛,那黑沉沉的眸光好像幽深的大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是为了你自己,不向我大哥低头确也罢了,可是你是为了你爹,难道你的尊严,比你爹的命还要重吗?”
    李鑫说完转身就走,张鼐先是怔忡,随后狠狠的一跺脚,也跟着杀下来了。
    就在李鑫和张鼐两个说话的工夫,那些叛军已经冲上来了,他们看到张鼐眼睛都红了,大声叫道:“抓住张家小儿,抓住张家小儿啊!”
    李鑫舞动一口花马剑,杀得尸横血流,张鼐看到那些叛军之中,没有自己熟悉的人,想到眭固说是他们都已经死了,不由得既难过又庆幸,难过的是那些人都因为自己父子被害死了,庆幸的是,他们不在,自己不用担心对着他们挥出宝剑了。
    两个从大帐门前,一步一杀的向着营门前挪去,那些叛军必竟都是张家父子的部下,除了一些杨丑、眭固的忠心部下之外,其他人对着张鼐,多少有些不自在,所以兵器递出去的也有些松散,张鼐大声呼喊,挥着手里的剑连斩了几个冲过来的叛军,那些人的冲击一下缓了许多。
    但是冲在前面的李鑫就不行了,这些叛军疯狂的向着李鑫进攻,李鑫杀得血染长衣,汗出如雨,身前的死尸都堆得高了起不,可是那些叛军越围越多,让李鑫都没有办法向前走了。
    花马剑这会发出嗡嗡的响声,这是宝剑狂饮人血之后才会发出的声音,那剑身变成了妖异的红艳,带着一股诡异的煞气卷出去,七、八个人都被那股煞气给绞进去了,他们的身上并没有被剑划伤,一点口子都没有,但是那强横的劲气,却卷得他们身体里的血翻涌而出,直接就让他们死过去了。
    两个人正向前冲,就听一声断喝响起:“都给老子让开,两个小娃娃就让你们这么费事,当真给老子丢脸!”随着话音,一个红面大汉提着一口开山巨斧荡开诸军冲了过来,此人名叫祖大弼,是丁立使用救命卡之后进入的,李鑫、张鼐是两世仇人,上一世祖大弼在潼关截杀闯军,杀得闯军只余十几人逃出,这一世祖大弼植入的身份又是眭固的亲信大将,一冲出来,两眼瞪圆,开山巨斧荡起来,横着就向张鼐劈了过来。
    张鼐急向后退,哪知道祖大弼阴把向前一送,大斧一下变长了四尺,又把张鼐给包了进去,急切之间张鼐再也来不及躲开,横手里八面汉剑硬架大斧,哗啦一声,宝剑断裂飞迸,张鼐手里只剩下一个剑柄。
    张鼐一扬手将剑把向着祖大弼的脸上丢去,随后抱头藏身向后滚了出去,大斧子在身上荡了过来去。
    祖大弼躲开剑柄,咆哮向前,手里的开山大斧轮起头当头向着张鼐劈去,张鼐急切之间抓了两个叛军扯过来在身前一挡,大斧子落下来,两个叛军的脑袋都被劈开来。
    眭固这会冲过来,尖着嗓子叫道:“你们看看,这张鼐对自己家弟兄是什么样子的!”
    本来那些兵士对张鼐还有一点愧意,听了眭固的话自然就把心底最后一点愧意给丢了,轮着刀剑抢攻过来,张鼐空着手,左避右躲,眼看刀剑就要打到身上了,突然一声长啸:“接剑!”张鼐闻声抓去,花马剑落入手中,围着身子转了一圈,十几条大他都被他斩断了。
    丁立此时还在帐中发昏,一幅似睡非睡的样子,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李鑫将花马剑给予张鼐退敌,触动‘兄弟情深’情节,花马剑0.5分武勇积分同样加成于张鼐。”
    丁立猛的就跳起来了,脸色巨变,踹开帐帘冲了出去,一直跑到了李鑫帐子,挑帘进去,虽然他知道系统绝不会骗他,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只是这会看到了李鑫帐里是空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怒骂一声,冲出来叫道:“来人!给我查查,李鑫去哪了!”
    早有护卫闻声过来,接了命令跑出去,不过一会的工夫就把李鑫带着丁和走了的事给报上来了,那几个守帐的亲兵眼看事情不对,也把李鑫在丁立帐外偷听的事说了。
    丁立恨得两眼喷火,向着那些亲兵就是一通乱踹,随后叫道:“传我将令,命王异、祝公道、孟康留守大营,命胡仙真率五百兵赶到了武德城下,督促直江兼绪立刻破城,高览率五百马上奔袭修武,余下还有多少人马?”
    刘慧娘早就过来了,急声道:“直江、王悦率一千五百人攻武德,王异留守只需五辅兵,胡仙真带着五百,高览带走五百,我们手里还两千人。”
    “你与梦烡率一千人从左路袭攻上党军的修军大营,我与慧梅、乐和率一千人从右袭攻上党军修武大营,所有上党军兵格杀勿论,只留眭固这个混蛋一个人!”
    刘慧娘不敢多说跑着下去传令了,丁立恨恨的骂道:“丁立,你这个混蛋,你是看出琼奶奶爱情狗血剧,竟然会忘了爱情让人没大脑吗!要是李鑫有事,你就去死好了!”
    诸军急行,向着修武大营不提,再说这会李鑫和张鼐两个,李鑫把花马剑给张鼐之后,从腰间拔出一对双节棍舞了开来,两条棍舞在两团光球,把前面挡路的士兵都给撞开来,张鼐则是舞开一口花马剑拼死抵住了祖大弼,眭固提着一口五金锯齿刀,指挥着兵马把这里团团围住,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李鑫和张鼐两个身上都挂了彩了,但是眼前叛军黑压压的,无边无际,根本就冲不出去,两个人的心不由得都向下沉,泛起一丝绝望。
    眭固洋洋得意,大声叫道:“众人只管向前,只要杀得了他们,一两皮肉就换一贯钱!”这话一出,那些叛军更如疯了一般的向前,刀、枪、剑、戟向着圈里乱捅,这会也不管能不能杀了李鑫和张鼐,只求能撕下一两皮肉来,就知足了。
    张鼐一身是血,眼看着突围无望,向着李鑫叫道:“我护你逃走!”李鑫苦笑一声,道:“我既然来了,又岂有弃你独走的道理!”
    张鼐眼中含泪,叫道:“你何苦如此啊?”
    李鑫牙咬下唇,双棍齐轮,把两个偷袭来的兵士给打得飞了出去,然后叫道:“这会问什么废话,只管向外冲,能杀一个就是一个,不能杀了就死!”张鼐听了这话也是豁出去了,一剑劈翻了一个兵士,又夺了一条大枪在手,左枪右剑,拼死向外杀。
    在离着李鑫他们不远的地方,胡车儿舞着手里那一扇偃月铜劉不住的转圈,那铜劉锋锐无比,沾着的就死,挨着得就亡,那些围着他的叛军不得不连续后退,一点点的包围圈被他撕了开来。
    胡车儿一头冲了出来,眼看那些叛军,把李鑫他们给围得死死的,就是自己过去,也救不得了,情急之下,他想了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于是两只换着轮开铜劉向着后面的马栏冲过去,才到后营门前,就听见一匹战马在嘶嚎咆哮,胡车儿看了一段时间的马,也长了几分见识,一听叫声就知道是好马,立刻冲了过去。
    几个眭固的亲兵正在那里奋力拉着李鑫的乌龙驹,这马上眭固给看上眼了,让他们给收拢起来,只是乌龙驹那个操蛋的脾性,哪里是肯让人的,这会张牙舞蹄,咆哮不止,都要咬人了,几个兵士舞弄得一身是汗也不能把乌龙驹给伏住,一个恼火的提了马鞭子就要抽马,胡车儿怪叫一声,飞身而下,偃月铜劉猛的轮了开来,只转了一个圈,就把几个兵士的脑袋给劈到半空中了。
    乌龙驹没了束缚,向天一声长啸,瞪着两只马眼,恶狠狠的看着胡车儿,胡车儿凑到了乌龙驹的身前,他看到李鑫骑着它进营了,这会小心翼翼的:“好马,你主人被人围杀,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就跟着我走,想办法救你的主人,行不行?”
    乌龙驹盯着胡车儿看了一会,突然伏身子,胡车儿知道这是马让人骑的意思,急忙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向着后营冲去,李鑫挂在马上的青金盘龙棍跌落到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棍身一颤,混到了血泊之中。
    胡车儿飞马而行到了后营马栏,管马的小头目看到胡车儿,同时叱喝,胡车儿单臂抓着偃月铜劉向前一劈,当际把那个小头目劈为两段。
    胡车儿跳下马去,一劉把马栏的劈开,就从里面拉出头马来,就势一劉劈翻,群马不由是悲声齐啸,乌龙驹站在那里跟着一声长嘶,把所有的叫声都给压了下去,胡车儿就在马嘶声中,不停的劈开马栏,乌龙驹好像一位到了自己领地的帝王一样,把众马慑住。
    上党军与匈奴于夫罗部多有来往,所以军中颇有战马,胡车儿都放出来之后,竟凑出来两千来匹战马,胡车儿也顾不得到别得马栏再去放马了,就翻身上了乌龙驹,贴在马脖子上,叫道:“好马,随我救主去吧!”
    乌龙驹带着群马冲了出去,从后营直向前营,刚转到前面,两个校尉带着人追胡车儿过来,和一众战马撞在一起,连叫声都没有叫出来,就被那些马给卷进去了,等到战马过去,地上只余下十几个肉饼子,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人啊。
    群马狂奔,不管前面是营帐还是草堆都给撞个希烂,至于人在前面,都被踏成肉泥了,全营立刻大乱,四下走避,这于前翻八重带鲜卑战马闯营还有不同,那些马都是鲜卑人的,八重带着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可是眼下这些马都是胡车儿管带的,所以胡车儿只要呼哨发令,这些马就肯听他指挥,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马群到了前面,向着包围了李鑫和张鼐的包围圈冲了进去,只如热油浇蚁,那些叛军,被撞得四下飞散,露出血染成的李鑫、张鼐两个。
    胡车儿骑着乌龙驹大声叫道:“寻路快走!”张鼐知道这会耽搁不得,扯了一匹马过来,飞身上去,催马到李鑫身前,拉了她上马,向着营外逃去。
    此时诸军纷纷动手,抓住了自己的马,此时不如八重前翻催马闯营的地方就出来了,在没有人驱赶的情况下,这些马一遇到主人多了,就开始一点点的散开了。
    眭固眼看包围圈被冲开了,不由得气急败坏,下令道:“上马给我追,这三个混蛋,一个也不能给我放过!”
    诸军各自上马来追,眭固手下有一个叫杨金的,眼看张鼐和李鑫一骑,向着营外冲去,偷偷的躲在暗处,向着张鼐的肋下就是一箭,李鑫看到,急挥棍把那箭给打飞了,只是杨金练得是连珠箭,一箭之后第二箭跟着又到,这一回却是李鑫的肋下,李鑫只顾救张鼐,肋下却露了一个破绽出来,那箭钻开他的皮甲缝隙,好像蜂针一般的钉在了李鑫的肋下。
    李鑫闷哼一声,张鼐惊叫道:“你怎么了?”
    李鑫咬牙叫道:“只管走!”张鼐也知道这会不是问得时候,拼命打马,向着营外冲去,胡车儿被隔住了,不能过来,情急之下鞭了还留下的战马反向而去,眭固气得跳脚大骂,祖大弼这会抢了马在手,向着眭固叫道:“大哥,我带人去追他们!你只管抢马回来!”说完带着人马冲了过去。
    张鼐催马而走,眼看着就到了大营的正门前面了,那些看门的兵士正在手忙脚乱的关门,一个小校提着剑大声喝令兵士快一点,李鑫在马上用力一扬手,一条双节棍飞去,正打在那小校的脸上,只打了一个满脸桃花开。
    其余的兵士叫一声,撒腿就跑,也不管营门了,张鼐催马过去,用大枪挑开半开的营门向外冲去。
    张鼐的战马才冲出到营门边上,一骑马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正是那杨金,他看到李鑫中箭,一心捞个便宜,冲出来向着李鑫抓去,只是手搭到李鑫的肩上,张鼐扬手就把掌中夺来的大枪丢到了杨金的身上,巨大的力量带着他飞了出去,摔在马下,把他生生给标在地上了。
    张鼐奋力打马,冲了出去,这会胡车儿在另一面,骑着乌龙驹向前着栏上跃去,硬是从大营的边上跃过去了,而后面的马一拥而上,把大营给撞开了。
    两处有失,叛军乱成一团,眭固不擅指挥,站在那里胡乱发令,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兵士无所适从,被指使得东西乱窜,只有祖大弼带着一队人马从正门出来,疯狂的追击着张鼐和李鑫。
    张鼐带马慌不择路,只管乱走,一会的工夫就找不到路了,直向着荒野里奔去,祖大弼带着一百多骑兵猛追下来,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张鼐情急之下,用花马剑在马身上用力一划,那马疼得咴咴怪叫,发了狂的一般奔下去,一会的工夫就把祖大弼他们给甩在后面了。
    张鼐兴奋的叫道:“总算把他们给丢……。”他说话的工夫,就觉得身后的李鑫软软的伏在他的背上,张鼐急忙回头看去,就见李鑫脸上雪白,半个身子都被血给染了,张鼐又惊又惧,心知再这么跑下去,李鑫就要死了,他也顾不得身后那些追兵会不会过来了,抱着李鑫飞身下马,任由战马自向着远处奔去,自己却抱着李鑫一猫腰,钻到草丛之中走了,他们刚走了没有一会,祖大弼的人马就追上来了,寻着那马,紧追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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