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等跟随刘司马出战,那是因为受了王太守之命……”。
    “然而如今刘司马弃王太守于不顾,自立一城,分明有夺兵之嫌……”。
    “只怕我等这一走,王太守湛城兵少,必为贼兵所迫……”。
    “则情势危矣!”
    “想来我等皆受王太守之恩,当报于王太守。如今刘司马背信弃义,诓骗我等随他入城,我等焉能就范?”
    “是也!”
    “我等不可弃王太守于险地,当自回湛城!”
    “对!我等当回!”
    ……
    “刘司马,你也看到了,这些士卒分明难以约束,一旦闹僵起来,只怕误事。再说,我等困守河阳孤城,外无援兵,非长久之计。”
    “不若趁贼人尚未成势,末将愿保护刘司马你开城拼死杀出一条出路,或可安全返回河东。到那时,举河东之力,再与李傕一较高下不迟。”
    报告了此间变故,从城头下来,一路径往城南的陈驹,引着刘玄到了王匡士卒所驻扎的营地。故意没有打扰他们,让刘玄听了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以好让他知道此事的紧迫。他不无忧虑的看向刘玄,想劝刘玄回兵。
    刘玄看向陈驹,对于他的好意,刘玄是心领的。
    “仲马,且稍安勿躁!”
    他这里,长身入了议事大帐。
    大帐内,大小将士聚集了不下二三十人,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于一团。
    刘玄长声说道:“各位如果想要王太守早死,尽可回湛城!”
    “尔是何人!”
    “大胆!此乃刘玄刘司马!”
    当陈驹按剑于前,喝出刘玄之名,吵闹的人群终于算是消停了些。
    也难怪,他们虽然受制于刘玄,但真正见过刘玄的并没有几个,不认得他本尊也属正常。
    而他们,因为刘玄曾帮助王匡打过几次胜仗,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少年还是比较敬佩、慑服的。
    但仍有一些不知趣的,还想着起哄。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铁塔汉子,带着三五将士,走上前来,拦住了刘玄去路。
    “我等皆是王太守所部,为何要听你的号令?管你什么……啊!”
    管你什么刘司马不刘司马!
    汉子说着话,伸出一只熊掌,搭在刘玄肩膀上,还想要出其不意,将其撂倒。
    周围人等皆都知道此人气力之巨大,数百斤的巨石轻易搬起,要想撂倒刘玄,当真只是信手拈来。
    皆都替刘玄暗自捏了一把汗,同时存着看热闹的心理。
    如果刘玄就连他们的韩队率也对付不了,也没必要继续跟着他困守孤城了。
    眼看着刘玄羸弱的小身板,当如孤舟被摧残。
    然而,震惊的还在后面。
    韩队率一句话尚未说完,伸出的手臂反是被刘玄一只手拿住。
    他正自吃惊,还想要将之震退时,哪里料到,手臂处先是啪的一声脆响,已是脱臼。跟着整个人像是地上的一棵树,被刘玄一只手抓来,连根拔起。
    直接将他巨人的身躯抛了个跟头,划了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两三百斤,如铁塔一般的汉子,信手被刘玄拔起摔倒,镇住了当场大小将士。
    就连刘玄,亦是暗暗吃惊。
    按照眼前这胖子的吨位,加上他奋力反抗时施加的压力,要拿下他,再将他举起,抡个个头,再摔下,没有千斤以上的力气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鲁智深当年倒拔垂杨柳,如今他倒拔一活人,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震惊于自身力气不断的雄壮,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得意。
    刘玄想着的是,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自身的气力是不是可以无限膨胀,乃至——力拔山兮?
    想到,太史慈言说骨书以及骨书背后的故事,刘玄心里还是小有期待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展望的时候。
    在众人错愕战栗之下,刘玄丢下背后铁塔汉子在地呲牙不管,示意了陈驹一眼,举步向前。
    陈驹当即为刘玄开路。
    面对这个满身杀气极重的少年一步步紧逼,一时间,帐内大小将士皆都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在陈驹按剑之下,默默的让出了一条路。
    刘玄,虎目扫视了众人一眼,奋声道:“贼人远来,目的在于本将军,所以只要本将军在哪里,贼人攻击的目标就在哪里。如果当初本将军兵败之后,为了活命,不顾一切再次踏入湛城,你们猜后果是什么?贼当不顾一切攻击湛城,然后在湛城内的尔等,乃至王太守,皆要为本将军所累。到那时,尔等是不是心里好受些?你们所谓的忠心,难道就是要拉上你们的王太守跟着你们一起去冒险,一起去送死?”
    “这,我们当然不会!”
    “不会!”
    ……
    他们当然不会。
    只是他们一时没有明白而已。
    刘玄按剑道:“既然都明白这个道理,尔等便该知道玄这么做的苦心。当然,你们一定会说,我刘玄既然知道得罪李傕将会是个什么后果,便不该将尔等牵扯进来。诚然,这句话是说得通,可是你们也别忘了,你们的河阳津是谁替你们夺回来的?就算尔等不顾及这些,甘愿做那背信弃义之徒,当知道……尔等之前既然与李傕争夺过河内,便知李傕绝不会轻易放过此地,事后必来争取。就算尔等想要抽身事外,只怕是不能了!”
    “刘司马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确实,我等怎会没有想到这点?”
    ……
    刘玄继而道:“再者,尔等可别听了本将军之前的话,便异想天开的以为李傕此时所要对付的人只有本将军一个,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暂时避开锋芒,逃出城去之后再做打算。可你们同时应该明白,要不是有我刘玄吸引住李傕,李傕安能暂时放过王太守?我刘玄若败,王太守也必跟着遭殃,到时尔等只怕会死得比我刘玄更惨。我说这些,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刘司马所说在理啊!”
    “是啊,此事当从新计较,不知刘司马有何指教?”
    “只要能保住王太守,保住我等性命,我等愿听刘司马号令!”
    ……
    刘玄扫视着众人,亢声道:“有所谓唇亡齿寒,亦有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此之时,若能三军如使一臂,万众一心,就算是李傕再如何厉害,当不难战胜。再者,西凉兵马虽精,我等不及,然我等城池坚固,彼又不善于攻坚,则我等只需死守此城,或可一时得安。只有我刘玄得安,则王太守势必相安无事,诸位以为如何?”
    “虽然如此,可城内粮草毕竟有限,当粮草用完,又该如何坚守?”
    “所谓久必生变……”。
    刘玄眼睛扫向众人:“我等只需静待时机即可。时机一到,反胜不难,西凉有何惧哉?”
    “刘司马说得不错!”
    众将士听来,皆点头称是,一扫前时之愤慨无助,纷纷向刘玄请示效力。
    刘玄看了陈驹一眼,遂点头道:“要我刘玄为你们做主亦无不可,可自今而后若敢有违本将军令者,当斩!尔等可愿意?”
    “愿意!”
    韩队率默默的爬了起来,听了刘玄的一席话,已自暗自佩服,当下第一个赞成。
    “我等愿意!”
    众将士犹豫了片刻,纷纷跟着点头。
    刘玄扫视了铁塔汉子一眼,知道此人是他们的主心骨,这就好办。
    当下,问道:“尔是何人?现在王太守帐下所居何职?”
    “末将韩猛,现为王太守帐下队率。”
    “韩猛?”
    这小子不会就是hb四庭柱之一的那个韩猛吧?想来,韩猛是袁绍部下,而袁绍当初为盟主时,王匡曾接受过袁绍的号令,如果说当时王匡帐下的韩猛被袁绍相中,之后跟着袁绍混,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就算不是立马跟着袁绍,或许在这之后,王匡一旦被曹操所杀,韩猛无主,或许也就投奔了袁绍。
    反正,联系起他的身板,以及当下情势,这个韩猛极有可能就是史上四庭柱之一的那个韩猛。
    刘玄暗自开心,脸上不露出分毫。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次随本将军而来的王太守所部有人马两千余,另有黑山人马不计,我刘玄想要照顾过来,只怕一时分身乏术,不知韩队率可愿意为我之副手,替我分担一二?当然,以队率之职若欲让其他人等甘愿接受你之号令,实在是难。是以,本将军暂且表你为曲长,与其他各位将校一同协理此间事务,不知韩曲长可否满意?”
    “末将当竭力相助于刘司马!”
    由队率而曲长,越过屯长,连升两级,韩猛也是赚了。
    韩猛虽然是王匡的人,但只要刘玄事后说上一句,他这个曲长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以韩猛不疑有二。
    听到韩猛此答,刘玄点了点头,又见他拖着个右臂,知道是之前脱臼所至。
    “韩将军且忍忍。”
    啪的一声,刘玄替他接回。
    韩猛顿觉神清气爽,当下拱手,还想要说两句感谢的话,那帐外有士兵闯入。
    “不好了!”
    士兵进帐向刘玄拱手禀报:“刘司马,请登城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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