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楼道里附着霉变味道的风把窗帘吹成了响鞭。
    质地紧密的厚帘子被倒灌进楼的强风反吹出了大楼,像旗帜般飘扬。
    正面噗一下,反面噗一下的与风翻打着。
    楼下寂静无声连汽车引擎声都没有,倒是麻雀跃在树梢上,叽叽喳喳戏得欢畅。
    鼓声般的节奏吸引了周围所有的注意力。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毫无征兆忽然震了一下。
    马赛克起初并没有太在意,但最近似乎已经很少收到垃圾短信了,而且手机摆在玻璃桌上,不单止手机在嗡,连玻璃也共鸣着嗡。
    那种在一个在上另一个在下,相互推波助澜震得旁人心碎的感觉。
    “住手吧!明明是我的手机!”马赛克终于还是忍不住抢起了桌上的电话。
    提示:有新朋友通过摇一摇功能搜索到你
    不常使用qq和微信的马赛克并不知道摇一摇功能只有微信才有。
    更不知道摇一摇需要两个很骚气的人抱着急迫充值的愿望才能相遇。
    大概是qq版本忽然的更新吧。
    屏幕里跳出了个陌生的名字——方虞
    方虞说你好
    马赛克却看看楼外,愣了半晌回了句你好
    心里却想着,还能真的好吗?
    短暂的宁静,往往是为了方便暴风雨无声无息的偷渡过来
    果然!
    方虞发来了一段爆炸般的视频
    15秒的视频尺寸居然高达250m!清晰度完全碾压1920x1032 hot
    当即把马赛克吓得嘤了一声!
    编辑信息的时候感觉手指头都在微微的颤抖
    “我擦这是几个意思?太直接了吧?”
    方虞却说了句大实话“我是怕你觉得不够诚意呀!反正大多数男人最后也会提这种要求,所以不如早点给你。”
    马赛克一脚把玻璃桌踹开,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玻璃桌四脚朝天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解恨。
    “话是这么说可是……视频里的萌妹子真是你吗?”
    方虞又发来了一个视频
    着一身整齐的高中校服,微微皱褶略显肮脏,披着长发也束至脑后,两腮红彤彤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比小嘴还能说善道,每眨一下都抖出一两句唯有心眼与心眼才能解析的话。
    马赛克并没有仔细听方虞在视频里羞涩的自我介绍,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她很害怕。
    “好吧,我相信视频里的是你本人了,然后呢?”
    方虞说她就在三中里
    但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这种小把戏能蒙人?
    “如果我没误会,小姐姐摇我是真要干摇我该做的那些事儿?”马赛克带着强烈的嘲讽口吻回了方虞。
    方虞又发来的一个视频
    这次可就没有这么高清了,画面晃动不休,看得出是透过微小的缝隙进行偷摄的,放大了许多倍数还是能清晰看见游荡在校区里的活尸!
    有具没了下巴的活尸忽然转头望向了镜头,没了下颌的承托,舌头顺扭头的势啪在了脖子上,画面戛然而止。
    方虞问马赛克说能去救她吗?同学老师都变成了怪物!她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空气莫名安静了很长时间
    方虞先破的僵局开的金口“你还好吗?不会是出事了吧?你吭个声啊!”
    这段安静期间马赛克反复审查着视频里方虞的眼睛。
    “我这边也是脱不开身,楼外也是一大群活尸,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力气救别人?”
    方虞并没有表现出视频里头给人的熟练感,而是说了些别的“幸好你没事,我还以为活尸又开始破门了呢。”
    “破门?什么意思?你好像懂很多哦。”
    “就是活尸忽然撞开门抓屋里的活人啊,就像撬开贝壳吃里头的牡蛎,幸好我在三中里藏得深才没有遇到活尸破门!”
    “警卫队说只要安心待在家里就没事了,而且他们已经开始营救行动,耐心等待吧。”马赛克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本地圈那些安抚民心的虚假报导,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警卫队,根本就没有营救行动,大家只是在赌,赌老天爷会不会正眼瞧一下世人。
    “电视里还说这种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染,可是明明通过空气也会传染呀!”
    方虞的这句话倒是令马赛克有了些聊下去的兴趣。
    “小姐姐说什么?空气也能传播生化感染了吗?我猜,大概是有人想吓你玩吧,你的五官可是三年稳赚无期不亏的呀,哪怕最高死刑,我jio得也还行,能走一遭,立体、丰腴、稚嫩、细节末端是无处不在的青涩,你演成熟?演得超不像的呢。”
    一波刻意轻薄似乎也惹急了方虞
    “没人吓我!我是亲眼看见的!我的好朋友小兰被感染了!”
    马赛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肯定是未被发现的小伤口感染了,或者被咬者秘而不宣,所以才会被误认为是空气传染的。”
    “才不是呢!事发前我和小兰一直在便利店里,校内出现第一个会追着人咬的活尸的时候我们就拉下了卷闸门,可是最后她还是被感染并尸变了!难道这都不算透过空气传染吗?”
    既然说不清,方虞就又发来了一个视频“我用视频证明!”
    不管是之前的1920x1032还是800x600也比不过眼前这个的冲击力,胆子要是小些的汉子,怕是会哧溜一声缩成了妹崽,什么诱惑都架不住这当头一冰锄。
    黑色的塑料袋呼哧呼哧的一鼓一缩。
    缩下去的时候紧裹出了个人的脸型,眼睛是两个凹陷,嘴巴也是凹陷,鼻子还是一个凹陷!
    大概是腐烂给腐没了,鼻梁都看不出来了,反倒被呼哧呼哧的吸成了脸上最大的窟窿。
    而且这张恐怖的脸隔三差五还神秘的晃晃,黑色垃圾袋里头发出牙床互击的咔咔咔,镜头虽然只是一带而过,但既然能复播一带而过也就无法掩饰什么了。
    复查发现被黑色垃圾袋套着头的,也着方虞那一款高中女装校服,手没捆着,但身子被锁在了立柱上,锁自行车的钢丝锁从那具活尸的双腋下穿过,箍住了她的躯干。
    马赛克立即感觉到了危险“这是小兰?为什么绑住了?几个人才能把活尸绑起来吧!你到底是几个人?”
    “就我一个人呀!所以我恳求你来帮帮我!”
    “那你先解释一下吧,如果你是一个人,怎么能把力大如牛的活尸绑起来?看起来就跟饲养宠物一样,手法太过于从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骗人用点脑子好不好?你就不该发最后这段出来,而是应该像之前一样!”
    “才不是这样呢!我骗你什么了?”
    二人隔着网络对峙,虽看不见脸,却都一副红着脸胀着脖子的表情。
    “病毒爆发已经快俩月了!该吃的都吃完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褪掉人皮的吗?太阳才缓缓挨着山,人性的阴暗面就抢着攀上了山背面!你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马赛克回到之前站的位置上。
    满大街都无意识游荡的活尸,一会儿聚集在东边,一会儿又聚集到西边去,每分钟都有人承受不住压抑,选择结束,与尸为伍。
    方虞再次发来视频,但马赛克并没有点开,任由电话与沙发嗡嗡嗡的摩擦。
    直到麻雀从窗口旋进了楼里,振翅唤醒了他。
    这群四害貌似根本不怕人,大概是因为俩月都没有遇到弹弓,又或者它们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比人类更优越。
    马赛克点开了视频
    便利店整齐的货架上摆满了食物和水,甚至连零食嘴头都没怎么动,马赛克觉得大概是自己那番话太伤人了,所以骗子放大招了。
    于是回了方虞“那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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