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贾母爱躲在屋子里猫冬。
    闲来无事时,贾母突然想起王夫人那遭子破烂事儿,招来问一问。
    王夫人摆出一脸尴尬窘迫,表示道:“媳妇儿孤陋,不如母亲看得长远。还是您老人家当初英明睿智,商人之女粗鄙不堪,哪里配得上我们荣府的爷们!母亲,媳妇儿错了,日后再不会有此愚蠢之念。”
    “呵呵,”贾母笑两声,声音很浅很薄,轻飘飘的扫过王夫人的耳,令王夫人的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王夫人紧缩着脖子,颔首,摆出一副老实的孝顺样儿。
    “我不知你那妹妹当初什么样,想想她加入薛家二十多年,你们不曾见。商人素来重利情薄,你妹妹常年在薛府熏染,难免沾些市侩之气,你一个官家的媳妇儿就是再精明也斗不得过她的。为母者尚且如此,女儿如何须得我多说?”
    王夫人暗自咬唇,点头跟贾母称:“是!”
    贾母眯眼点头“嗯”了一声,转即跟眼前的媳妇们道:“荣府与薛家的亲事今儿个就算过了,以后谁也别再提。老二家的,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你该服气吧?”
    贾母话语里暗示王夫人不珍惜机会,是她自己搞砸这件事。
    王夫人闭眼点头,又丢了一回脸了!罢了,她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以后绝不能这么犯蠢了。
    薛姨妈见王夫人做的绝,甚至彻底断了她们两府的往来,心中又不爽又悔恨。愤怒难消,薛家人便把气全都撒在了袭人身上。
    薛蟠琢磨着两家人既然没什么干系,仔细留着袭人作何用?
    薛蟠其实早就垂涎袭人的姿色,因听说是宝兄弟身边的人,一直隐忍着口水不敢受用。这回见着有机会,薛蟠立马就跑来跟薛姨妈请示。薛姨妈正烦躁懊恼,直接点头同意了。转头,薛蟠就把袭人占为己有。
    袭人颇有些姿色,略懂风情。她虽对于薛蟠的作为十分抵触,奈何薛蟠是情场老手,几番鼓弄到让她的身体反应十分强烈。害得她一边反抗,一边起羞红了脸,又羞又恼,她恨恨的咬了薛蟠一口。
    薛蟠正在兴头,袭人突然这一下子吓着他了,他的‘好兄弟’瞬间萎了。薛蟠气急了,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照着袭人那张俏丽的容长脸就一巴掌。袭人疯狂的抵抗起来,挥舞着手臂抓扯薛蟠,薛蟠强按住他,见着身下俏丽人儿的眼泪,他突然起了兴致,意欲强行进去。袭人用手挠了薛蟠的脸,三道血印子立时刻画在薛蟠风流白净的脸蛋子上。薛蟠反应过来,再次挥臂又打了袭人一巴掌,转即下地去照镜子检查脸。袭人趁机穿裙披衣,慌慌张张往外逃。薛蟠发现了,忙带人去追。袭人最终被逼到薛府后院的石井边,要跳井。薛蟠这才怕了,忙温言哄她,许下许多承诺给她。袭人哭着摇头,不信。
    薛蟠忙让众人退散,摆手跟袭人道:“我知道你心里惦念着谁,我是不如他,但我保证我待你比他对你好。你想想,你破落时是谁救了你?是我!你以后只要愿意跟着我,我回头就禀告母亲提你做姨娘,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我院里就你一人称大,谁都欺负不得你!香菱都不行。”
    袭人微微哆嗦了身子,迟疑的看着薛蟠。薛蟠见她有所动摇,赶紧加条件又哄她几句。袭人终于软了下来,哭啼的坐在井边。薛蟠忙抓住袭人,一边口骂她蠢货,一边叫人把她带回去。袭人发现薛蟠刚才都是哄她的,绝望至极,挣扎着要跳井,薛蟠哪里回让。二人拉扯之间,撤掉了袭人的衣裳……
    闹剧终于结束了。
    薛姨妈叫人关押了袭人,问薛蟠的意思。薛蟠还是不肯放人,薛姨妈就厉害的指着鼻子骂他丢人。“她身子都被府里人看光了,再者说,她又不是干净身子到你身边的,再留下去,全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薛蟠至此才答应放手,出门找了两个清俊的穷人子弟转移注意力,这才把袭人彻底忘了。袭人被薛姨妈处置掉了,至于最终去了哪里结果如何,却没人知晓。
    ……
    三九寒冬,大雪纷飞。
    荣府二老爷贾政终于从西北赶路归来。
    冬日赶路十分不易,贾政一归来,就急忙差人去传话给王夫人的身边人,令其安排张姨娘的住处。
    “张姨娘?”王夫人嗤笑,“她算什么东西,她回来自该先来拜见我才是。我是主,她是奴才。”
    金钏一脸尴尬的继续回禀道:“老爷此刻已经带着张姨娘去见老太太了。”
    “什么,你不早说!”王夫人失算,她还以为老爷回来怎么也会先来这里见一见她,夫妻再同去见贾母。万万没想到老爷竟然带着那个姨娘去见老太太!
    王夫人急急忙忙赶到那里,见了贾政,也见了贾政身边坐着的一名女子。十六七的模样,风姿毓秀,一脸的清纯之气。这人是谁?王夫人疑惑的看向贾政。
    贾政引荐张姨娘与了王夫人。
    王夫人皱眉,打量眼前这个给她行拜礼的‘张姨娘’。“老爷,她是谁?她根本不是张姨娘。”
    贾政乐了,解释道:“她姓张,是我在西北纳的小妾,人自然是张姨娘。”
    王夫人更加不解,老爷在西北纳的小妾分明是她身边的丫鬟张巧燕,她认得自己的丫鬟张巧燕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
    张姨娘再次给王夫人行礼,规矩道:“回二太太的话,奴婢确实是姓张。”
    才进府的野丫头,她的话竟挑不出错,不简单!
    王夫人警惕起来,心中对这个张姨娘的身份疑窦丛生。但此刻在贾母跟前,她不好激动,而且她起初回来时确实跟贾母回禀过“张姨娘”的存在。王夫人缓和了下情绪,将丫鬟张巧燕的事情说开了。
    贾母听的挑起眉毛,盯着贾政:“到底怎么回事?”
    贾政有点窘迫,埋怨的看王夫人一眼,细细的跟贾母解释道:“她名叫张巧飞,是巧燕的妹妹。两个半月前,巧燕突然病重,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见妹妹一眼。巧了,巧燕的老家就在西北桐乡村,我找来她妹妹与巧燕告别。巧燕临终前,便将妹妹托付给了我……”
    王夫人听着这些越来越神奇的转折,惊得瞪大眼,看向一张脸能掐出水来的张巧飞。难不得刚才一进门她就瞧着这女的奇怪,原来是眉眼与巧燕有些相似。她们是姐妹!思虑间,王夫人发现一缕冷飕飕的目光射来,待她找寻时,看到的却只是张巧飞一脸讨巧的笑容。
    贾母强装感兴趣的表情,又听贾政说了一遍张氏姐妹的故事,最终甩一句“你们姊妹到不容易”的话敷衍贾政。其实贾母早在两月前就已经得到贾政身边的眼线的飞鸽传书了。这点小屁事儿,她乐见其成,反正受苦的只有王夫人。让她前段时间嘚瑟,这回有得她受了。
    贾政笑着跟贾母道:“母亲,我这有一件喜事告知您,张姨娘有身孕了,大夫把脉说是个男孩。”
    没有什么比中年再次得子更让人高兴了。贾政得意的翘起嘴角,心情不能再好了。
    ☆、第666章
    王夫人感觉自己的脑顶上劈了个大雷,震耳欲聋。
    贾政唤了她两声,见王夫人沉着脸没动静。他心里不爽了,冷哼一声。
    金钏赶忙在一边轻轻地碰王夫人的衣袖。王夫人回了神儿,发现贾政满眼怒气盯着自己,懵了。
    贾政见她又装傻,面上挂不住了,厉害起来:“我叫你给张姨娘安排个住处养胎。”
    “是,这是自然。我这就叫人把西厢房拾掇出来,让给她住。”王夫人道。
    贾政本就不满刚才王夫人的态度,当她气量小嫉妒张姨娘。忽又听王夫人说“让给她住”这样的话排挤张姨娘,心里更加不爽。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在王夫人的脸上。碍于现在的场面人多,贾母又在,他才不好发作的。
    等回去的!
    贾母叫人抱来贾盼春,盼春走路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小小的人儿,走到她父亲跟前,就扑腾一下跪了,给贾政行了大礼。不管盼春下跪是否是巧合,可把贾政给乐坏了,抱着女儿在怀里,猛劲儿亲了两口。
    王夫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当初珠儿、宝玉小时候,也没见贾政当众这么稀罕孩子。王夫人恨得咬破唇,凌厉的眼死死地盯在小盼春身上。
    盼春似乎感觉到王夫人的“恶意”,哇的叫一声,把脸猫在贾政的怀里。贾政忙哄弄她,他估摸是谁吓唬她,顺着盼春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竟是王夫人!贾政气得怒火中烧,给王夫人一记警告的眼神。王夫人退了一步,被金钏搀扶着坐下了,低头再不吭声。
    众人都稀罕盼春,笑着跟贾政称赞这孩子的出息,小小年纪不爱哭,懂事抓,而且她抓周的时候拿的是一件镶嵌珍珠的凤钗。
    “哦?这可是极好兆头。”贾政乐呵,在心里又看中盼春几分,高兴地哄弄他一会子,才把她交给奶娘去抱。
    一家子人吃了酒席便散了。贾母将贾政夫妇留下来,还有宝玉、贾环二人在。
    贾母笑着引荐贾环来,跟贾政道:“你此番回来因一人,虽你儿子孝顺你是应当的,但这份心着实难得,换个人未必能如此。”
    “怎么说?”贾政对老母虽然心有怨念,但他人如今已经回来了,多亏母亲的走动帮衬,他不能立马忘恩负义。
    贾母伸了伸下巴,示意贾环。
    贾政这才正眼看向贾环。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模样如此清俊,看着也稳重了,可不似小时候那个爱耍赖的泥猴子了。贾政听了贾母所言的“愿望事件”经过,笑着招手叫他来。
    “你这孩子真孝顺,你大可以选择其它对你有利的愿望,但你想到的却是为父。嗯,大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乖孩子,不愧为吾子!”贾政愉悦的拍拍贾环的肩膀,不吝辞藻的赞美。他心里却对贾母生出很多怨念,既然能想法子让他回来,何必非要他儿子使用冤枉才行。
    贾环还是头次被苛责的父亲这样夸赞,笑嘻嘻的,差点美出鼻涕泡。
    王夫人插话道:“他是顶不错的,当初我一劝他,他便立马通透领悟了。”
    王夫人想跟贾政表示,这里头最重要的还是她“劝”的功劳。
    贾政正心情不爽,怀疑的瞟眼王夫人:“是么?”
    “是,当然是,环儿你说。”王夫人看向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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