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九分半钟后,墨镜男从弄堂里出来,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
    嗯,不错,行动利索,有时间观念,办事不拖泥带水,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
    齐鹜飞继续跟着他。
    从反跟踪开始,他有无数次机会把墨镜男悄无声息的弄死或者控制住,也有一百种方法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幕后的主使者。
    但齐鹜飞并没有这么做。
    这家伙只不过是个小喽啰,不可能知道太多事情。
    动了他,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但如果不闻不问,任由这帮人这样盯着自己,齐鹜飞可没那么好脾气。
    通过神识观察墨镜男的精气神,此人应该是练过武,学过一些基础的修行法门,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和修行人有染的组织。
    大晚上的,墨镜男还戴着墨镜,仿佛就怕人家不知道他是道上混的。
    齐鹜飞跟着他进了一家地下娱乐城,穿过游戏机房和台球厅,再往里又是游戏机室,大多是麻将机、老虎机。
    墨镜男一路走进去,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都叫他“二饼哥”。
    最里面是许多隔开的小房间,都关着门。齐鹜飞猜测是赌坊。
    二饼走到其中一间门前,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去。
    房间里放着一张麻将桌,一张办公桌和一排沙发。
    麻将桌上坐着四个人正在打牌。
    二饼朝其中一个光头点头招呼:“大哥。”
    光头把麻将一推,挥了挥手,另外三个退了出去。
    齐鹜飞神识一扫,发现这光头的修为比二饼要深很多,已经入了门,但不知是修偏了,还是资质有问题,没能突破仙凡界限。
    “不是让你盯着吗,你怎么回来了?”光头问。
    “阿峰和三饼盯着呢,前后门,没跑的。”
    “嗯……”光头沉吟了一声,“你把他来了以后做过的事儿完完整整地给我说一遍。”
    二饼就把齐鹜飞从入住酒店开始,到后来出来逛街吃饭再回去的行动轨迹说了一遍,包括在面馆里吃了什么都说得很清楚。
    “你确定中间没跟丢过?比如上厕所什么的?”光头问。
    二饼说:“确定,我盯得紧着呢。”
    光头点点头,说:“行,那你赶紧去休息,后半夜把三饼和阿峰撤了换人,不能有丝毫大意。”
    二饼说:“老大,这人什么来头?”
    光头说:“我也不清楚,财神让盯着的。”
    二饼眼里立刻露出敬意:“原来是财神爷交代的活!”
    光头问:“你感觉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穷小子,住的是金圣宫最差的一间房。”二饼说。
    光头一瞪眼:“你特么傻呀!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还少了?住金圣宫的就没穷人!”
    二饼连声称是。
    光头说:“你去吧。”
    二饼就出去了。
    光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齐鹜飞看了一眼号码,确定不是打给图拉翁的,便记下了这个号码。
    电话接通以后,二饼说:“财神吗,我是白板,人盯着,一切顺利。”
    “你亲自盯着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奇怪,显然是经过变声处理的。
    看来这个财神很谨慎,连自己人都不放心。
    “是……不是,刚开始是我亲自盯的,现在让手下盯着呢。”白板的声音有点虚,看样子很害怕财神,“您放心,没跑的。”
    “你最好给我盯紧了,要是出了岔子,大三元就要少张牌了。”
    “是,是,我一定盯紧了。”
    白板放下电话,摸了摸脑门的汗,又把二饼叫进来,说:
    “你把一饼叫上,你们俩也都去盯着,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处岔子。”
    二饼虽有狐疑,但还是答应一声,出去了。
    齐鹜飞趁白板不注意,从麻将桌上摸走了三张牌,一张发财,一张红中,一张白板。
    他把三张牌整整齐齐放在办公桌上。
    白板转身的时候刚好看见。
    他想起了刚才财神在电话里说的话,“大三元要少一张牌了……”
    “财神?”白板站原地转了一圈,看见门窗紧闭着,心神不宁地说,“我刚才真去过了,现在已经派了最得力的手下去盯着……”
    齐鹜飞故意用阴恻恻的声音问道:“财神在哪里?”
    白板吓了一跳,问道:“谁?”
    齐鹜飞说:“别管我是谁,告诉我,财神在哪里?”
    白板手腕一翻,握住了一把刀,刀身泛着淡淡的蓝光,一看就知道是法器。
    可惜他修行刚入门,连筑基都没完成,就算放在以前,齐鹜飞也不会怕他,何况是现在。
    他用手指轻轻一点,桌上三张麻将牌里的白板就裂开了。
    麻将开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特别刺耳。
    “你到底是谁?”白板握刀的手有点抖,声音里透着心虚。
    “财神保不住你的,他在哪儿?”
    齐鹜飞的声音缥缈不定。
    白板对着空气胡乱挥了几刀,刀法沉稳老练,法力透过刀刃激发出的刀气在房间里呼啸,看得出基础不错,可惜路子走偏了。
    齐鹜飞刚好想试试承影剑的威力。
    便以握剑诀握住承影剑,轻轻一挥。
    房间里没有一丝法力波动。
    白板手里的刀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断了。
    刀头落地,发出当啷一声响。
    接着,白板发现胸前的衣服也开了一条缝,皮肤上凉飕飕的。
    他傻愣在那里,很久也说不出话来。
    “财神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白板蔫了似的,气势全无,“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齐鹜飞觉得白板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当然也可以拘出白板的魂魄,从而拷问出真相,但他不打算这时候惊动白板背后的人。
    何况这种有组织的地下社会里面不可能没有城隍司和仙盾局的眼线,被黑社会盯上无所谓,被官方盯上就不舒服了。
    他初来纳兰城,毫无根基,以后要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齐鹜飞决定先留着,这种势力有时候比城隍司的人还好用,既然撞上了,就不能浪费。
    当然,前提是得先除掉那个神秘的财神。
    管你是哪路财神,谁叫你先来惹我呢?
    他手轻轻一抹,桌上的红中和发财也碎裂了。
    三张牌全都化成了粉末,被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带起,消散在空气中。
    牌桌上又飞起三张牌,轻轻落在桌子上,取代了原来那三张。
    白板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目光闪烁不定。
    齐鹜飞相信他已经看明白了。
    “敢问何方高人,怎么称呼?”白板把手里的断刀扔掉,对着空气拱手问道。
    “我是百搭。”齐鹜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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