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鹏飞说:“那边都是无人区,也不是我们的属地,不太好控制。”
    秦玉柏说:“我只是担心,海中大妖借潮上岸,又借风雨向东,蝠妖踪影未现,这边刚刚出了魔孚的事情,一旦让这些妖魔之间形成了联系,甚至联起手来,此事就棘手了。”
    甘鹏飞说:“不管是蝠妖还是海妖,都非我们虹谷县一县之力可以解决,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天庭和龙宫总不至于无动于衷。”
    秦玉柏点头道:“的确如此,我已经向上奏报,请求天庭督促龙宫盯紧西海海域,防止西海大妖上岸。不过这种事情有时候是防不胜防的,求人不如求己啊!”
    甘鹏飞觉得秦玉柏话里有话,便问道:“司长似乎……别有妙策?”
    秦玉柏望着远处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微微笑道:“我哪有什么妙策,只是有时候我在想啊,这盘丝岭还真是个好地方,你看,如果在此地有一个宗门大派,那就可以北拒狮驼岭之妖南下,西防海妖上岸。我们城隍司的压力是不是就小了很多呢?”
    甘鹏飞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道:“司长,您的意思是要把黄花观扶持成大宗门?”
    秦玉柏点头道:“上次新副主任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提过这样的想法,他还是很支持的。”
    “可是黄花观终究只是个小观,除了无机子,就剩一个齐鹜飞,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发展成实力强大的宗门大派?”甘鹏飞问道。
    “黄花观也算是历史悠久了。而无机子这个人嘛,虽然出了名的抠门小气,又有些怪癖,但实力还是有点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一个宗门能不能发展起来主要还是看上面肯不肯扶持,再加上一点机遇,也就是常说的所谓东风。”
    秦玉柏微微一笑道,“民间有位哲人说过,‘只要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
    甘鹏飞有些疑惑:“您说的这风从何而来呢?”
    “风当然是从天上刮过来的,但有时候也需要我们引一引。今年年底的宗门大会上面很重视,我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嘛。咱们虹谷县还从来没有宗门去参加过宗门大会,要是黄花观能去露个脸,咱们城隍司脸上也有光。”
    秦玉柏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窗外亮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秦玉柏白净的脸。
    紧接着便是轰隆爆响的雷声。
    盘丝岭上空的风越来越大,呼啸中带来的剑雨像修行人祭出的飞剑一般凌厉而灵活。
    这样的风雨又持续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停。
    然而天却始终是黑沉沉的,见不到什么亮光,整个虹谷县的县域都被乌云覆盖了。人们如果不看表甚至都无法分清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时间。
    齐鹜飞已经炼丹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他的额头密布着汗珠,身上的衣衫数次被汗水湿透又被炉火烤干。
    齐鹜飞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才过去两天而已,他觉得比过去的二十年还要长。
    而随着体力和精力的消耗,以及炼丹进入更加关键的时段,这种难熬的时刻仿佛才刚刚开始。
    还有二十四个小时,却仿佛还要等待一万年。
    有时候齐鹜飞觉得自己不是在炼丹,而是在等待着宇宙的终结,末日的宣判。
    果然如师父所言,炼丹,也是在炼自己。
    这操蛋的心性,果然还需要磨练。
    丹炉中的药物已经完全融合,从神识中感应炉中已经只剩下了一团模糊的七色彩光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齐鹜飞需要更加的专注,更加的小心翼翼。
    现在炉子里的光团只是化形丹的毛坯,还需要在火力的助益之下继续融合,才能成就最后的灵丹。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负重而行的马拉松跑者,还剩下最后的十公里。
    这是最艰难的时刻,必须咬牙才能坚挺下去。
    就在最后一个夜晚降临的时候,天气也开始发动了它最后的一轮总攻。
    更加密集的箭雨和更加狂暴的风开始肆虐而来,盘丝岭上的法阵已经岌岌可危。
    当最外围的法阵终于坚持不住被破坏掉以后,天气似乎并不想收割暴露于风雨中的飘摇的森林,箭雨开始向中心收缩,集中力量进攻剩余的阵法屏障,屏障外围则变成了普通的暴雨。
    就这样,中心区的暴雨越来越密集,中心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最后这个中心就只剩下了黄花观的上空。
    落下来的雨全是密密麻麻的长剑,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剑仙站在云层之上同时御剑对着黄花观爆射剑气。
    丹房顶上半空中的陨石星盾已经渐渐支撑不住,许多石块都被剑雨击碎了。
    大石块变成了小石块,小石块又变成了碎石子,最终化作了尘埃,变成了一层灰白色的云雾,在风雨中消散。
    周围那刚刚生长出来不久的密密麻麻的紫竹林开始承担起防务重任,林中的竹叶化作剑气向空中射去,迎面挡住了那些剑雨。
    当竹竿上的竹叶全部化作剑气射出去后,竹竿就变得光秃秃的。
    好在云层中的能量似乎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剑雨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当竹叶散尽,整片紫竹林都成了光秃秃的竹竿林的时候,天空的箭雨也停止了。
    不但雨停了,连呼号的风也停了,整个盘丝岭包括虹谷县县城都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仿佛交响乐团的指挥家使劲的挥了一下手臂,让乐队停了下来。
    吵闹的时候我们总是祈求平静,但突如其来的安静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特别害怕。
    这种恐惧是蚀刻在我们基因当中的古老记忆,因为突然的安静往往预示着巨大的危险来临。
    老黄狗和锦鸡还在狗窝里趴着。
    锦鸡饿得眼前直冒金星,对老黄狗说:“旺财,雨好像停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找点吃的?两天没吃了,太饿了,我都快不行了。”
    见老黄狗不理他,便又诱惑道,“旺财,你就不想吃肉吗?香喷喷的肉!伙房里好像还有一个卤好的蹄髈、半只卤鹅、好几斤牛肉……”
    老黄狗起先没有理他,但是一听到他说起蹄髈和牛肉,嘴角便忍不住流下了长长的哈喇子。
    他转过头来叫道:“汪汪!你去。”
    “哦,好吧好吧,我去。”
    锦鸡说着站起来,走到狗窝门口,伸出长长的鸡脖子,探头往外看了看,看到外面漆黑如墨的夜和被浓厚的云层遮盖的仿佛要掉下来的低沉天空。
    他缩回脖子扭头对老黄狗说:“嘿嘿,那个啥,我们是不是一起去比较好?这样显得公平一点。再说了,你喜欢吃的那个大肉骨头我抱不动。”
    “胆小鸡!汪汪!”
    老黄狗站起来走到狗窝门口,用前爪一把将锦鸡推开说,“我去,你看着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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