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去,此人不但一副仙风道骨,而且一股疏狂气,凭生而出,让人记忆犹新。
    尽管略微有些区别,昊辰却仍旧一眼认了出来,这个人跟之前在酒楼上,执笔绘凤者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之前在酒楼里的那个绘凤者,看起来比他还年轻,脸上带着股意气风发的味道。
    眼前这个人,却明显多了几分沧桑,更加沉淀内敛。
    尤其是那双眼睛,变化更是极为突出。
    一眼望去,那双眼中,就好似装了整个天空,疏阔辽远。
    只一眼,就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眼前之人,那份旷达心境。
    这是一个,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更是一个真正的大能者。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个人恐怕就是,留下幻境的那位上古大能。
    昊辰凝眸看着这道人影,表情沉静,一言不发,眼底却似有万千思绪流淌而过。
    那个人影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昊辰。
    只见他走到溪边,随手一掀衣袍,便靠着一块青石坐了下来,一袭白衫在草坪上随意铺开,看上去有些随心所欲,却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气度。
    随手取出一个酒壶浸入溪中,溪水灌入酒壶,壶口顿时咕噜咕噜冒起了气泡。
    那人的眼神却没有落在酒壶上,反而扭头看向了昊辰,那眼神中,有赞赏,有欣慰,更带着一丝奇异的味道。
    在他的目光中,即便是镇定的昊辰,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来。
    “年轻人,你很不错,数万年来,有无数人来过我设计的地方。”
    “却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出色大的年轻人,心性资质俱是绝佳,就连悟性都高得可怕!”
    那人朝昊辰点了点头,声音豁达的说道。
    说着,他竟是笑了起来说道:“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若是你早生万年,这个世界会有你一席之地。”
    这一番话,竟是半点架子都没有。
    “上古时代给人,皆是一心求道,道法天地,讲究就是一个随心顺意,与现在自是截然不同。”
    昊辰的心情骤然放松了几分。
    思绪在昊辰识海徘徊了一圈,没想出什么头绪,便不再纠结,只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若能早生万年,晚辈倒是想领略一下前辈的风姿,只是不知前辈仙居何处,晚辈又要去何处寻你?”
    视线在眼前的人影身上徘徊了几圈,昊辰忽然眉峰一挑说道。
    “哈哈……有意思!你这小辈,该不会是想套出我府邸所在,好再捞一笔吧?”
    那人一顿,看着昊辰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却很快反应过来,蓦然大笑道。
    “岂敢?晚辈是真心仰慕前辈风姿。”昊辰也是真心想再多捞一笔。
    昊辰唇角微勾,表情坦然。
    “可惜,我习惯了幕天席地,向来居无定所,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那人也没在意昊辰的意图,只摇了摇头笑道。
    昊辰微微摇头,也不觉得失望。
    数万年时间过去,就算有遗府,恐怕也早就被人掏空了,他本就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老实说,眼前的人实在太过真实,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位上古大能的神魂,是不是就沉睡在幻境之中。
    否则,这幻境中的种种神妙,又怎么能延续这数万年的时光?
    笑过几声,那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他提起在溪中灌满的酒壶,随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飘渺的眼神滑向天际,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的声音中,莫名多了几分沧桑。
    “年轻人我设计的幻境,一共分三关。
    第一关,:领悟画境;第二关:运用法则,你都已经经历过了;第三关:用心问道。”
    说着,他忽的扭头,深深看了昊辰一眼道:“说是问道,实则问心,年轻人,告诉我,你为什么修行?你的道,是什么?”
    道?
    昊辰微微一愣,一时竟有几分怔忪。
    “好好想想吧……”
    那人叹息了一声,手一扬瞬息间,一道结界兜头罩下。
    昊辰眼前一黑,便惊觉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说,就连神识都只能探到一片虚无,就好似周围真的是虚空一般。
    虚空中,那人的声音悠悠传来道:“问道问心,唯有明了自我之道,你才能离开这里,年轻人,我在外面等你。”
    话音未落,虚空中就再没有半点声息,周围安静得让人心悸。
    要是换了个人在这里,只怕现在早就已经心慌意乱了,这种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空虚感,能把人逼疯。
    然而,昊辰负手静静立在虚空之中,倒是没有一点惊慌的意思。
    反而还饶有闲情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暗中思忖着这位大能,到底是用什么手段,隔绝了他的神识。
    在他看来,这位大能留下的幻境虽然神妙,但归根到底,跟其它类似的秘境却是殊途同归。
    昊辰探索过的秘境遗迹不知凡几,惊讶或许有,但要说惊慌,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既然是问道,那就问好了。
    他可不是寻常的人,就连晋升半步仙帝的心魔,他都扛过来了,不过问个道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昊辰蓦然盘膝坐下,双目微阖,心宁神静,渐渐进入了入定之中。
    一时间,他的眼前,仿佛有一幕幕画面缓缓划过……
    他的道,究竟是什么?
    是霸绝一切的修为?是登临绝顶的雄心?还是将曾经伤他,辱他,杀他的人踩在脚底的复仇?
    不……
    都不是。
    他真正的愿望其实很小,一点都不壮阔。
    他不过是,为了守住想要守住的人,以苍生为念而已。
    他不过是……为了在这天地杀局之中,博取一线生机,仅此而已。
    一念及此,昊辰猛地睁开眼,眼神中一片清明,意志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刹那间,眼前的虚空轰然破碎!
    “轰!”
    就如镜面乍然破碎,一片片黑色琉璃般的碎片骤然四散崩飞,整个虚空瞬间分崩离析,场面异常壮观。
    昊辰抬眼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惊讶。
    不过片刻,那些虚空碎片,蓦然化为一片片黑色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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