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行 作者:魏香音/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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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受伤的时候,我的心情,也许正和当年的戚云初相似吧。”

    叶佐兰听得耳根子发热,嗔怒道:“安乐王爷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真正明白何者是情,何者是爱。而你我恐怕连他们一半的年纪都还没有活到,口口声声的,难道不觉得滑稽可笑?”

    唐瑞郎正要作答,这时候门外面,又有人过来奉茶了。

    唐瑞郎来探病之后,叶佐兰又在家中休养了七天。这七天里,家里又是药疗又是食补。只恨不得一天六顿,顿顿将肉直接往他身上贴。

    躺在床上,除去吃与睡之外,叶佐兰再没有别的事可做,剩下的只有胡思乱想,想自己和唐瑞郎的将来。

    安乐王爷赵南星喜爱之人是一名男子,那么唐瑞郎莫非也是受了安乐王爷的影响,才会做出那种举动。

    瑞郎如此,或许情有可原;然而自己从未受过龙阳之事的熏陶,迈出这一步不仅绝非易事,更可能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可怕后果。

    我从未对男子动过情——叶佐兰这样提醒自己。

    但是他很快又发现,何止是男子,自己也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绮念。

    并不是少年无情,而是年少无心。

    叶佐兰忽然想起了唐瑞郎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那温热掌心所施加的微微压力,的确让他愈发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突突跳动。

    心,已经被唤醒了。

    ——————

    憋闷难耐的七天过后,叶佐兰终于重获自由。

    这天一大早,他坐着家里的牛车返回国子监,还没来得及回号舍,就直奔丽明堂而去。小半年下来,他在堂中倒也有了一些要好的学友。彼此稍作寒暄之后,博士就入了堂。

    今日,复讲的内容是《礼记中庸》。叶佐兰虽已通诵这篇经文,却也留有一些疑惑之处。他知道自己必须认真聆听听博士开示,可是不知怎的,脑袋里却浑浑噩噩地,总忍不住要让思绪飘向远方。

    丽明堂的东北面,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就是国子学的昭德堂。此时此刻,唐瑞郎应该也正在堂中上课。

    按照从前的惯例,午后是一定会与他见面的。到那时候,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而自己又应当如何回应呢?

    这并不是叶佐兰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的苦恼,却是最后一次。

    午时下课,六馆学生齐入会馔堂用餐。席间,叶佐兰偷偷朝着国子学那边眺望了三次,发现唐瑞郎并不在其中。

    难不成,唐家又出了什么事?

    叶佐兰越想越觉得担心,立刻向身边的同学打听。

    不问则已,这一问他才知道:就在两天之前,唐家来人,将唐瑞郎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回去。唐瑞郎正式离开了国子学,转入紫宸宫弘文馆就读。

    第13章 微雨

    回过神来的时候,叶佐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会馔堂,回到了号舍里。

    虽然七日未归,但有小厮提前打扫收拾,屋内依旧干净整洁,空气中甚至还沁着一股甜甜的花香。

    叶佐兰缓缓转了一下脑袋,很快发现香气来自于桌上的青瓷净瓶。瓶子里头插着一支雪白的栀子,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花上,花也仿佛在发光。

    叶佐兰看见净瓶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他取出来端详,只见正面中央赫然写着“佐兰亲启瑞郎”

    他怏怏的心脏顿时噗通一声,手指也笨拙起来,歪歪扭扭地将信封撕开。首先掉出来的,竟是唐瑞郎脖子上那块刻有赵南星名号的护身符。

    叶佐兰吓了一跳,赶紧再看信封里头,果然还有几张纸笺,正是唐瑞郎惯用的碧云春树笺。

    只见纸上工工整整地写道:

    「佐兰,虽然人们都说‘见字如晤’。然而此刻,我却忍不住要嫉妒这张小小的纸笺,能够与你对面相见。

    关于我的行踪,你或许已从别人口中得知,可我却还欠你一个正正经经的解释。

    瑞郎家中姐弟三人,俱为一母所出。家母平素体虚而多愁,我那二姐出事之后,她就更是一病不起。

    那天敬一亭中,张成向我求饶之事也传回到了家中。丧女之痛未愈,母亲恍惚以为张成又想加害与我,就死活不让我继续留在国子学内……我虽据理力争,奈何“见志不从,劳而不怨”,换做是你,恐怕也不忍心再惹得母亲担惊受怕罢。

    如今,我已在姐夫康王的引荐下,转入门下省弘文馆就读。宫禁森严,你我想必将有一段时日无法见面。但是只要你不恼怒于我的擅自离去,我们依旧可以云雁往来。

    佐兰,你已经看见了信封里的物件罢?我与你说过它的来历,你也应该知晓它对于我的意义。如今,我将它交托于你,正如向你郑重交托出我的心声。

    或许你会觉得,我此刻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年少轻狂。但我却无比遗憾,不能更早与你相识。这样,我们将有更多的时间,彼此相知相扶,甚至白头终老……

    我知道,有些事对你而言并不容易。但我依旧期盼着能够得到你的回应。

    五月初五,端阳之日。国子监与弘文馆皆有休息。佐兰可愿与我相约,城南雀华池畔一见?」

    这之后又有百余字,询问叶佐兰身体近况,交代信差往来的时机云云。叶佐兰逐字逐句地看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心中的恍惚已经开始消散。

    他拿起那枚护身符,轻轻摩挲着其上纤细的刻纹,而后将它戴到了自己的颈项上。

    坚硬的金属,瞬间冰凉了皮肤,却又很快变得温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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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唐瑞郎的国子监,对于叶佐兰而言无异于死水一潭。然而距离端阳之约,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每旬的头一日,唐家的信使都会来拜访号舍,一边取走叶佐兰的书信,一面又将唐瑞郎厚厚的手书送到叶佐兰的案头。

    不同于叶佐兰的含蓄与克制,唐瑞郎的字里行间都满溢着温度。有一些甚至会让叶佐兰面红耳赤。

    他不敢将这些书信放在明显的地方,于是找了一个木盒收藏,又将木盒放在床下角落里。唯有唐瑞郎写的这第一份书信,被他贴身收藏,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一番。

    旬假闲暇之时,叶佐兰也曾想要前往唐府与瑞郎一聚。然而他才走到胜业坊门口,就远远望见唐府檐角飞扬、丹柱成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味。于是只在门口注视了一会儿,就又怏怏地走开了。

    而就在叶佐兰恍然若失的当口上,叶家倒是好事连连。

    暌违十年之后,叶锴全终于得到了升迁——正是顶替了太学生陈志先的父亲,成为了新一任的都水使者。

    新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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