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冉冉,光阴匆匆,一晃半年即过。
    十二月,正值凛冬来临之际,鹅毛似的大雪飘落纷飞,大地银装素裹,群峰白雪皑皑
    烂桃山中,葱郁的桃林早已凋零,枝梢上积雪垂挂,往日活跃的鸟兽归隐巢穴,躲避刺骨寒冬。
    桃园洞内,平日隐居峰顶的妖老爷召见群妖,齐聚在宽阔的大厅。
    端坐在主位上,云中君扫视着下方交头接耳的群妖,目光颇为复杂。
    经过半年的积累,山场中变化不小,最直观的便属妖口数量。
    与彼时不同,此时山中小妖的数量,已经从三十几个上涨到五百有余。
    而这些小妖,基本便是烂桃山附近的九成野妖。
    有的是狗妖拉拢入山,有的是听闻名头自己投奔,更有被强制捉来的……
    原本烂桃山一直奉行你情我愿的规矩招收小妖,谁叫马上来到年底,须得多抓些小妖充数,忠不忠心都无关紧要。
    毕竟,反正都要交给石窟洞,又不是自家养活。
    啪啪啪……
    “安静,没看到老爷要发话吗,谁在管不住嘴,莫怪俺不客气!”
    看出自家老爷情绪不高,身为大总管的狗妖自觉站出,板着脸怒斥嘈杂的群妖。
    顿时,大厅中为之一静,群妖看着狗妖露出的森森獠牙,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
    半年时间,狗妖的修为也达到了淬体六层中期,兼之大半小妖都是其招收入山,早就在群妖心中埋下服从的种子,颇有威严。
    “老爷,山中五百四十七名妖丁聚集完毕,还请训话!”
    瞪眼扫视了一遍群妖,狗妖对着云中君拱手一礼,恭敬开口。
    闻言,云中君从思绪中回神,瞥了眼有模有样的狗妖,淡淡道:“知晓了,你且先退下吧!”
    “是,老爷!”狗妖老实退回群妖之前,与孙果、驴妖并肩而立。
    看着下方低眉顺眼的群妖,云中君心中泛起丝丝涟漪,缓缓说道:“从烂桃山立洞以来,时间已经过去半载,眼下年底将至,也到了本家招收小妖之时。”
    “尔等入山后,本老爷也从隐瞒此事,尔等若有主动投奔主家的,大可与我言明,为尔在花名册上增添一笔。”
    说罢,云中君不在作声,而是见个目光放在群妖之上,想看看他等神情。
    不出意料的,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不少小妖露出意动之色,相互左顾右盼,却又不敢站出。
    但总有胆大的小妖,见四周妖怪都不出声,低着头率先走出,站到一旁。
    有一个带头的,就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余下小妖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很快便有上百之多。
    最前头,狗妖双手环抱胸前,脸色阴沉的低头不语,却一直用余光盯着每一个站出的小妖,暗自攥紧了拳头,一阵咬牙切齿。
    十弃九的规矩他不是不知道,甚至除了云中君以外,就属他最为清楚。
    只是一想到烂桃山对小妖的种种善待,在看他们果决的选择离去,不由心中憋愤,暗骂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相较之下,驴妖与孙果十分淡定,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动。
    在他们身后,各有九只小妖与三十来只猴妖老实站立,默不作声。
    半年中,山场又招收了不少猴妖,在听闻孙果的名头后,纷纷归入青果峰,加入酿酒的行列。
    驴妖也不差,在云中君的示意下,经常调换小妖在翠屏峰活计,最终挑了九只小妖常驻,作为心腹培养。
    反之,倒是四处拉拢野妖的狗妖,手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小妖,令人唏嘘。
    不多时,想要投奔主家的小妖尽数走出,大厅内也工整的分成两派。
    左手边,是两百几十名想要投奔主家的小妖;
    右手边,则是留在原地未动的小妖;
    看着这一切,云中君至始至终都很平淡,仿佛不是自家的小妖选择离开。
    当然,有些小妖,其实从一开始也没被云中君当成自家妖。
    甚至于,当看到只有两百多个小妖选择离开时,他还觉得太少了些。
    严格来算,山场只能留下五十五只小妖。
    其中包括孙果在内的猴妖,就占据了三十四个名额。
    剩下的驴妖,手底下也得准备九个名额。
    到最后,真正能从群妖中留下的小妖,实则只有十二个而已。
    并且,就连这十二个名额,云中君也早有打算,留给了平常在山中最机灵的一小撮小妖。
    如此情况下,云中君之所以提出自觉站出的提议,也只是在考验预留的那十二个小妖,看看他们的反应。
    很显然,他们经过了考验,一直站在队伍之中,神情、动作上也未流露出不对,熟为不易。
    至于其他没站出的小妖,一大半在中途都表现出了犹豫,只是咬牙忍住了。
    可惜,哪怕他们忍住了,花名册上也早有他们的名字,无法更改。
    扫视了一圈群妖,云中君掏出一张兽皮丢给狗妖,淡然道:此乃离去小妖的花名册,你且依次念出,三日后主家派妖前来,将册上有名者带回石窟洞。”
    顿了顿,云中君自腰间摘下一个提前准备的兽皮袋,俯视群妖道:“正逢年底,今日在场之妖,皆赏灵石一块!”
    “自觉站出,主动选投石窟洞者,各增添一块灵石赏赐!”
    “未站出,却册上有名者,各增添两块灵石补偿!”
    言罢,云中君起身离去,只留下狗妖三个处理事宜,发放灵石。
    正所谓好聚好散,尽管人家要走,但终究为山场出过力,给些灵石作为遣散费,算是了断主仆之情。
    …………
    很快,三日过去。
    清晨,朝阳缓缓升起,夹杂着久违的暖意,洒落在绵延的山岭之中,激起层层薄雾,笼罩着峰峦叠嶂。
    巍峨屹立的主峰,薄雾难以遮盖峰顶,反倒似云雾般缭绕飘荡,衬托的宛若凡尘仙境,直插云霄深处。
    簌簌簌……
    踏着腊冬寒雪,云中君挺立在峰顶边缘,遥望着长空一色,傲气凛然。
    少顷,天边一个不好发现的黑点浮现,随后逐渐变大,露出原本真容。
    云中君微微挑眉,锐利的双眸下,就见一袭黑袍的二将军架着兽皮,不断朝着烂桃山飞来。
    细细看去,宽大的兽皮上还载着数位管事,其中便有妖老爷乌眼的身影。
    “咦,此行竟是二将军领头,看来是伤势痊愈了啊!”云中君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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