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色中,阿芙洛狄睁开眼睛。
    黑紫色的眼睛就像是星河中最闪亮的两颗星,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抹诡异的弧线,但那绝不是微笑。
    近乎完美的脸蛋在夜里有种妖冶的美.艳,她随意将散开的长发甩在脑后,从二楼那张藤椅上坐起来,无声无息地走上露台,在幽寂的夜里,魅魔阿芙洛狄没有任何影子,身体就像是一滴在水盆扩散开的浓墨,瞬间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再次凝聚的时候,魅魔阿芙洛狄已经出现在露台的边缘栏杆上。
    阿芙洛狄的身体再次化成一团淡淡的烟气,消失在露台上。
    入夜后,阿芙洛狄根本就没有睡。
    对于魅魔来说,每天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每天都会获得最饱满的精神状态。
    晚上的时候,她也处于这种假寐的状态中,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就能吵醒她,路德维格偷偷靠近治安所,刚踩进治安所最外围的草坪,就已经被阿芙洛狄察觉到。
    只是她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沃尔村里那些到处乱跑的土狗。
    可是随后阿芙洛狄发现,那个闯入者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悄然无声,这反而有些不寻常,于是阿芙洛狄睁开了眼睛,从治安所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对于魅魔阿芙洛狄来说,夜里可以施展很多白昼没有什么效果的黑魔法,比如‘渐隐术’……
    她静静的蹲在树杈上,低头看着脚下蹲在灌木矮墙下面的窥探者,那名窥探者仿佛对此毫无察觉,他正撅着屁.股好奇地朝着黑漆漆治安所里面观望,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发现治安所里静悄悄的并无异状,于是下面的窥探者胆子开始变大了起来。
    他轻轻地拨开灯笼果的灌木矮墙。
    阿芙洛狄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灯笼果树都是她和萨弥拉从村外森林里移栽回来了,每一株都是她花费诸多心血的,如今这位窥探者的双手拨开灌木矮墙,那些翠绿的树枝发出噼啪的折断声。
    路德维格悄悄地翻过了灌木矮墙。
    魅魔阿芙洛狄瞪着这个胆敢毁坏灌木矮墙的男子,身体微微一动,便从树上跳到了路德维格的身后,可惜路德维格对此毫无察觉。
    路德维格步履轻盈地跨过灌木矮墙,就像是一只花狸猫,飞快地躲进了花池便的阴影里。
    他缩着身体,盘算着究竟要不要爬上二楼露台,从楼顶二层偷偷潜入治安所。
    路德维格双脚用力蹬地,双手向上尽力舒展,刚好精准地够到了治安所二层的防雨屋檐,身体悄无声息地在空中悠荡两下之后,借着惯性准备翻上二楼露台。
    就在他的身体一荡之后,双手用力往上一抓,借着惯性,双肘支撑在二楼露台栏杆外的楼板上,胸口往上的部分都露了阳台。
    路德维格正准备抬脚跨上露台,就看到黑洞洞的夜眼前,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箭尖几乎贴在自己鼻尖上,一位头戴帽兜的弓箭手屈膝蹲在露台上,隔着栏杆与他对视,而那名弓手正握着一把碧色长弓,长弓上搭着一支羽箭,锋利的箭尖几乎贴在自己的鼻子上。
    一刹那间,路德维格吓得浑身毛发仿佛炸开,他想都没想,双手狠狠地推了一把露台,身体朝着治安所的院子里倒翻出去,就在他倒翻的时候,赫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正以同样的姿势,就在身边双肘搭在露台上,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在路德维格翻身之际,魅魔阿芙洛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路德维格只觉得眼前出现一位绝美的女人,那个女人姿势看了他一眼,路德维格就觉得精神恍惚,一下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狼狈地跌在院子里,后背撞在院子里的花池凸起的石台上,顿时半个身体都撞得有些发麻。
    他被人撞破了行踪,哪里还敢继续在治安所逗留,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朝着治安所院子外面冲去。
    魅魔阿芙洛狄身体化成一缕青烟,随后凝聚成型的时候,正好与路德维格同样的动作,肩并肩一起朝着院外奔跑……
    路德维格吓得双.腿一软,也不敢做出什么反击的动做,脚下微微用力,身体忽然折返冲向另一个方向,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看到身边黑影乍现,魅魔阿芙洛狄再次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无聊……”
    夜空中发出一声冷冷的轻哼,一支箭矢砸在路德维格的大.腿上,路德维格一条腿失去作用,一个踉跄便跌倒在草坪上,随后第二只箭矢直接射穿了他的小腿,又连续有两支箭矢射穿了他的手臂。
    “喂,萨弥拉,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大玩具送上门,你可真够没趣的!”
    魅魔的身影呼的一下出现在路德维格身边,她蹲在一旁,看着路德维格从腿上摸出一把锋利匕首,竟然丝毫没有阻拦。
    只是等到路德维格想要将匕首刺向身边黑色身影的时候,发现那支匕首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对方的手中。
    路德维格终于看到了阿芙洛狄的样子,那张在黑暗中近乎完美的一张脸,美得有些让人感觉窒息。
    魅魔阿芙洛狄对着路德维格微微一笑,路德维格就觉得精神恍惚,瞬间便失去了直觉。
    ……
    窗外露台上,一只鸟雀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轻柔的微风穿过纱帘吹进房间里,苏尔达克在身边的床上摸了个空。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赛琳娜坐在窗边穿好裙子,她回头看到刚睡醒的苏尔达克,单手撑着身体,扭转腰肢俯下身,毫不遮掩胸口凸显的峰峦,将柔软的嘴唇印在他额头上。
    一缕柔软的发丝落在苏尔达克的脸上,让他脸有些发痒。
    她将发丝挽到耳后,对苏尔达克说:
    “你在多睡一会,我去做早餐。”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苏尔达克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将铠甲穿在身上,向赛琳娜问道:
    “怎么起得这么早?”
    赛琳娜拢起散乱的头发,随口回答说:
    “最近儿童院那边,总有一些外村的孩子很好就等在外面,我不能去得太晚!”
    苏尔达克走到她身后,帮她将衣裙后面的纽扣系好,苦笑道:
    “好吧,我发现让你管理儿童院实在是个错误决定……”
    赛琳娜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出卧室。
    ……
    清晨的阳光慢慢爬进了阁楼,爬上了墙边的书桌,照在书桌的魔法笔记上。
    希格娜有些困倦的伸了个懒腰,一脸倦容地对着魔法笔记里的西莉亚.库珀说:“这么快就到早上了吗?”
    西莉亚.库珀气得翻了翻白眼:太阳都爬得那么高了,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书页在阳光的照射下,牢笼和西莉亚.库珀的身影都开始变淡,西莉亚.库珀连忙躲在书页的一个角落里。
    希格娜将魔法笔记啊竖起来避开阳光直射,对书页中的西莉亚.库珀说:“那暂时就学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下次我们再讨论这些魔法!”
    说完,希格娜将魔法笔记合起来。
    随后,她就像是一只轻灵的小鹿,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裙,赤着脚踩在橡木地板上,先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呲溜’一下钻进被窝中,一头栗色长发在枕头上铺散开,同时闭上了眼睛。
    塞丽娜推开了阁楼的木门……
    看到希格娜正躺在床上熟睡,不忍心这么早将她喊醒,便轻轻将木门关上转身下楼。
    希格娜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稚嫩的小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随后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甜甜地入睡。
    ……
    一小时后,赛琳娜准备好早餐,将刚刚睡熟的希格娜喊下楼……
    苏尔达克坐在餐桌的主位上,餐桌上摆着杂粮烤饼和蔬菜粥,这是沃尔村平时最常见的早餐,赛琳娜和其他家庭主妇一样,将平底锅里面的煎蛋盛到苏尔达克盘子里,又给希格娜的盘子里装了一个。
    她系着围裙,将煎锅放会壁炉边的挂架上,然后坐在苏尔达克的对面。
    三人难得凑在一起吃顿早餐,赛琳娜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她想让希格娜感受一下正常家庭该有的气氛。
    希格娜如只小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卷曲的栗色头发乱糟糟的。
    “希格娜,你能看懂那本魔法笔记?”
    希格娜眨了眨眼睛,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
    苏尔达克挠了挠头,胡乱的比划着说:“就是上面那些不是帝国文字的魔法符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希格娜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苏尔达克不清楚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便看了赛琳娜一眼。
    赛琳娜也不明白,疑惑的看了看两人。
    “希格娜这么喜欢魔法书,下次兰斯再来的时候,我可以让他来指导你!”苏尔达克觉得自己平时对希格娜的关心似乎不太够,至少对小彼得,就比希格娜要用心很多,于是他想找机会弥补一些。
    希格娜胆怯地望向赛琳娜。
    苏尔达克这才想到她们母女身份特殊,只能拍拍额头说:“抱歉,我差点忘记了,那就等我有机会再去海兰萨城的时候,想办法带本魔法书给你……”
    希格娜这才重新低下头,开始对付这盘子里的煎蛋。
    赛琳娜容光焕发地坐在餐桌对面,看着餐桌上这么温馨的一幕,视线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了。
    ……
    路德维格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他呻吟了一下,翻了个身……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处石牢里,双手和双脚都套着铁链的枷锁,石牢里面很安静,居然没看到有人把守。
    他尝试着拉了拉手上的锁链,这副锁链看上去很结实。
    想要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站起来,却发现锁链似乎有些不够长,最多只能半蹲在墙边,他用力拽了拽锁链,发现锁链的一端埋进了水泥墙壁里,用力拽了两下,除了‘哗哗’直响之外,墙壁上的锁链却是丝毫未动。
    看起来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结实。
    努力回想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落进大牢里的,可是昨晚记忆仿佛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跟随冒险团来到沃尔村,准备在沃尔村打探一些有用的情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他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把匕首,发现那把匕首也不见了。
    路德维格有些颓然的坐在水泥地上,思考着怎么才能脱身。
    监牢外面忽然探进来一颗巨大的头颅,嗖的一下,食人魔古力特姆又将头缩回去,他有些遗憾的盯着安德鲁问:“真的不能吃吗?”
    土著战士安德鲁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能!”
    古力特姆不甘心地再问:“我们不杀掉他吗?埋起来对费劲儿,对十恶不赦罪大恶极者,难道不应该用些残酷的刑罚吗?比如让他眼看着自己的大.腿像一根脆萝卜一样被吃掉,是不是很残忍?”
    食人魔故意露出恐怖的表情,一口烂牙如今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至少表面看起来刷得很干净。
    “你觉得他罪大恶极?”安德鲁转头对古力特姆问道。
    食人魔愣了一下,他认真地想了想,才直言:“好像没有那么坏,不过毕竟他和那些叛军是一伙的,应该处死吧,我就是来看处死他的,为了这件事,我今早都没放羊。”
    “这事儿要等队长来了才能做决定。”安德鲁不紧不慢地说。
    食人魔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有点焦急地说:“要不我先把羊群赶到北沟去,要是处决他的话,你可得告诉我一声,我要观刑……作为治安队的成员,我有这个权利!”
    安德鲁哼了一声,嘀咕道:
    “喂,不要和我谈什么权利,我还有吃羊的权利呢!”
    食人魔耳朵很好使,听到安德鲁说到吃羊这句,立刻第一时间反驳说:“不,你没有!”
    安德鲁其哼哼地说道:“古力特姆……”
    最近这几天总吃蔬菜,这让土著战士安德鲁的心情很差。
    食人魔古力特姆用力的攥紧拳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要不要来干一架,谁赢了谁就说了算!”
    他准备坚决捍卫自己的羊群。
    萨弥拉出现在门口,随口说道:“你们想打架的话,最好离治安所远点,他暂时对我们还有些用,不可能就这样随便处死的。”
    食人魔古力特姆听到暂时没有机会吃肉,立刻说道:“这样啊,我刚想起来,我在北沟草场那边还有些事,那我走了!”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治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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