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看了眼弘治皇帝,只见弘治皇帝微微点头。
    他便快步走下来,收走了严成锦的弹章。
    严成锦微微躬身:“臣还有一封信,是张天祥写给焦芳,为其请功的信,还付了焦大人银子。”
    这封信,是从乔氏那拿到的。
    焦芳提防家的妾室,但对儿子,却极为贯纵。
    乔氏略施美人计,就将这封信拿到了,焦黄怕被他爹知道勾引姨娘,不敢透露分毫。
    看到那封熟悉的信,焦芳宛若被架在刀山上,浑身遍布寒意。
    “你何来的信,与本官有和干系?!不要胡乱弹劾,陛下,污蔑啊……”
    “陛下,不知谁要陷害臣!”
    “严成锦,若是本官描摹字迹,写一封信,也可以说是张天祥写给你的!”
    反派死于话多,严成锦倒是十分淡定。
    弘治皇帝看完弹章后,又看了眼信,命萧敬递给刘健等人,一一过目。
    惩办朝二品大员,需察之又察,慎之又慎。
    故而,需内阁和六部官员看过。
    谢迁点头:“焦芳说得不错,字迹可以描摹,若是别人有意诬陷,将信交给严大人,不无可能。”
    既然出手了,必定要整死焦芳。
    严成锦猜测过到可能,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乔新元也给过焦大人银子,数目之多,足有一千两,锦衣卫查抄焦府便知。
    陛下亦可让乔新元上朝堂,与焦大人对簿。”
    焦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查便查,若是查不出脏银,本官便要告你,诬陷!”
    严成锦向来不信口开河,弘治皇帝信了几分,给牟斌使了个眼色。
    牟斌快步走出大殿,领着锦衣卫前往焦府。
    焦芳面色从容淡定,锦衣卫查不出什么来。
    府上的银子,让管家写明了来路,有税票为证。
    就算乔新元作证,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污蔑,无凭无据,陛下也不会追查。
    到时候,还可以反告严成锦诬陷大臣,将他流芳到边陲去。
    “焦芳应该慌张才是,怎会如此淡定?”严成锦沉思来。
    日正天,
    一众锦衣卫潜入焦府,直冲焦府的账房,拿走了账目,清点府的库银。
    焦黄被打搅了好事,还以为是亲爹回来了。
    谁知,推门进来的是锦衣卫,他气得穿好衣服,从寝房里跑出来,骂骂咧咧。
    牟斌置若罔闻,焦家的宅地五进五出,倒是极为华丽。
    可是为何账房里,只有一千两银子?
    “给本官仔细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
    半个时辰后,奉天殿。
    往常这个时候,早已散朝,可因调查焦芳的事,百官还等在大殿。
    刘健和马升等人,站得脚都麻了。
    弘治皇帝命人赐座,其余人等一律站着。
    张鹤龄小声对着弟弟道:“你可有送过焦芳银子?”
    “有啊,送了二百两,替保定的知县买了官职,哥问这个做什么?”张延龄眨了眨眼睛,纳闷道。
    焦芳面色微微一抽。
    幸亏,陛下似乎没听见,仍然陷在张天祥的案,没回过神来。
    正在这时,牟斌大步走入殿,面色复杂看了焦芳一眼。
    焦芳可怜呐~
    焦黄与焦芳的小妾厮混,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焦芳……
    “陛下,臣未查到脏银,焦府虽有一千六百两银子,但却是经营布庄、酒坊所得,这是税票。”
    一千六百两银子,只能算正常不过。
    像李东阳这样的大臣,谁府上没有上万两白银。
    连严成锦府上,都曾经有六万两银子。
    焦芳心头长出一口气,紧张的感觉,骤然散去。
    弘治皇帝翻了翻账本,又看了看票据,皆有对证。
    “锦衣卫所言不错,账目有对照,严卿家的弹章,言过其实了。”
    萧敬端着托盘,将账本和税票呈给内阁三人。
    严成锦陷入沉思,焦芳竟然洗白银?
    焦芳忙是跪下:“严成锦污蔑朝大臣,按明律,当杖责一百,流芳三千里!”
    弘治皇帝显露出为难之色。
    明律确实如此规定,若不惩罚,明知大臣犯了法,却故意纵容?
    但他不想流放严成锦,更不想杖罚。
    此子身子骨极弱,打五十大板,怕已魂归西天了。
    李东阳低头沉思,严成锦此举,实在难以为他求情。
    王越露出焦急之色,打狗不成反被咬,“都察院查案,难免有疏忽之时,还请陛下开恩。”
    大臣们面色各异。
    正在众人焦急之际,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请锦衣卫调查,只是第一步,臣恳请陛下,进入第二步。”
    焦芳瞳孔猛然一缩,僵在原地。
    弘治皇帝和李东阳满脸错愕。
    还有第二步?
    不愧是此子啊……
    “严卿家说说,这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需陛下亲自见证,还请陛下出宫,前往焦府,以证焦芳清白!”严成锦将弹劾焦芳,分为三步。
    不查清楚,弘治皇帝心难安,命人摆驾出宫。
    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来了焦府。
    大批的车驾赶来,吓得焦府下人手忙脚乱,焦芳也不知道严成锦要做什么。
    弘治皇帝走进焦府,府邸五进五出,堪比李府。
    可也仅此而已。
    “严卿家你要做什么?”
    “陛下,不如先到堂喝一杯茶。”
    大户人家招待贵客,通常是在正堂,以视重视。
    可严成锦却要到堂。
    焦芳命人送茶上来,弘治皇帝呷了一口后,道:“茶也喝了,严卿家有事,便直言吧。”
    严成锦从怀里掏出一把铁锤。
    看得弘治皇帝和百官暗暗吃惊,此子还在身上藏钝器?
    锤子是严成锦从轿子上拿的,他走到墙边猛地敲下去。
    焦芳慌了神,抱住严成锦道:“不能砸,你敢砸老夫的府邸!”
    下人想冲上来,却被锦衣卫拦住了。
    严成锦用力砸下去,破开一个大洞,白米黄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看得弘治皇帝等人目瞪口呆。
    “臣手无缚鸡之力,牟大人来砸吧。”
    焦芳的居第宏丽,积财如山,赵镬的义军焚烧焦芳的府邸,从墙壁得金数百。
    焦芳藏金子的癖好,在京城时就有。
    据乔氏说,焦芳总是命下人反复砌墙,且不许人靠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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