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全程,陛下了如指掌。
    必须公正廉明,若借此机会,陷害宁王朱宸濠。
    那严成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弘治皇帝心头,建立的零丁信任,将毁于一旦。
    且,辽东背后就是辽阔的北方疆域。
    宁王去了那儿,勾结鞑靼,退可遁入草原腹地,反而对朝廷不利。
    “皇兄,臣弟不想去辽东。”衡王朱祐鍕哀求。
    弘治皇帝也担忧,这样羸弱的性子和体魄,去了辽东能做什么。
    “陛下,土无树根盘固,则易被河水冲溃,雍王代表朝廷,有一座城池在,辽东才真正属于大明。”
    保国公朱晖谏言,出击一次要死多少兵马,他不想再率领士卒出击。
    “保国公所言极是!”
    朱祐鍕四肢发软,几度欲昏厥过去。
    正在这时,荣王朱祐枢微微拱手:“臣弟想去辽东,替朝廷建立封国。”
    王先生说事上练,辽东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
    百官心头猛然咯噔一下,惊讶地望着朱祐枢,仿佛刚认识他一般。
    严成锦也有点差异,伯安的感化功力,越来越强了。
    藩王们各怀心思。
    “准了。”弘治皇帝看向礼部张贤:“荣王换封国的礼遇,以最优厚的就潘规格办置。”
    “还请陛下收回圣命,臣弟轻车从简即可。”朱祐枢宛如出家的和尚,淡薄寡欲。
    祭祀完毕,宫设了素斋,宴请群臣。
    吃完这顿,藩王大计才算正式结束,明日,藩王们将各自返回封地。
    严成锦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宁王入京收买的官员,都察院一年的业绩,有了。
    朱宸濠还是头一回见严成锦,不成想竟如此年轻,想趁机搭几句话。
    “本王早就听闻严大人的名声,严大人,你为何总是将本王拒之门外?”
    严成锦正想着,如何优雅地拒绝。
    片刻后,他才道:“王爷多虑了,有一件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本王向来大度,严大人但说无妨!”
    “一月前,下官已去信娄妃,告知宁王在良乡纳了小妾。”
    朱宸濠面色僵硬,胡子狠狠地抽搐一下。
    他还愁着,回江南如何向娄妃交代,这下好,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怕挨朱宸濠揍,严成锦微微躬身走开,来到朱厚照身边。
    “老高,天黑了。”朱厚照提醒他出宫。
    “臣在等陛下封赏。”
    严成锦瞥了弘治皇帝一眼,整饬藩王乃大功,应当封赏才是。
    翌日,各藩王的车驾,缓缓驶离京城。
    杨府,
    杨廷和摸不着头脑,看向来人:“宁王是何意?严成锦想弹劾本官?”
    “小的也不知。”
    杨慎躬身道:“严大人是好官,父亲官声清明,他又怎会弹劾父亲。”
    杨廷和长叹一声,终究是没继续说话。
    ……
    山东,济南,
    宛如雷霆般的轰隆声,环绕着整座城池。
    地崩了!
    平地裂开,泉水从地下涌出,带着泥沙冲向各处。
    山东都御史徐源放眼望去,哀嚎遍野。
    “徐大人,东城那边又死了两人,牲畜死伤无数。”士卒悲戚。
    昨夜,突如其来一阵猛烈晃动,衙门崩塌,城垣犹如山崩般轰然碎裂。
    前日,徐源接到东昌和兖州地崩的奏报,泰山晃动。
    他还没来得及上奏朝廷,不成想,昨夜轮到济南。
    “大人,东城有贼盗来抢粮!”另一个士卒跑来禀报。
    城垣没了,城内守备弱如鸡肋。
    大灾必有盗。
    徐源早已料到,叹息一声:“不必理会,让他们抢,先救人。”
    到了夜里,徐源累瘫在临时聚集的营帐里,到处都是难民。
    还有人被埋在屋塌下。
    “大人,冰天雪地,若无朝廷赈粮和药物送来,你救人也无用。”士卒规劝。
    遇上地崩,朝廷通常只免税赋,赈粮和运药,想也别想。
    粮车押运,需要耗费大量财力和物力。
    徐源抱着一丝希望,站身来:“牵一匹好马来,本官连夜入京,能不能要来粮,看天意。”
    ……
    大清早,严府,
    “少爷,地动仪的珠子掉了!”扫地的下人忙不迭来禀报。
    新院的正央,有一座铜漆雕像,你以为它是观赏的雕塑对吗?
    其实,它是一座地动仪。
    东边的珠子掉落下来,含在石蛙嘴里。
    严成锦疑惑地看向何能:“昨夜王恭厂又炸了?”
    “没啊,小的今日去西市采办,没听王恭厂的住户说,若真炸了,这帮龟孙早跑到顺天府,要赔偿去了。”何能道。
    严成锦笃定,昨夜地崩了。
    大明地崩,前后一千二百余次,大明期,级数越来越高,并不稀奇。
    京城有震感,说明距离京城不远。
    上朝时,遇到李东阳,严成锦迎上去笑问:“李大人,昨夜睡得安稳?”
    “自然睡得香,你想问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震醒,看来是习以为常了。
    严成锦提醒道:“昨夜,下官府上的地动仪,吐珠了。”
    地…地动仪?
    李东阳老脸猛地抽搐一下,望着严成锦说不出话来,你竟然在府上装了地动仪?
    “大人,可是有地崩了?”
    严成锦知道,又被李东阳鄙视胆小了。
    李东阳回过神来,干咳一声:“还未听闻奏报。”
    他走回内阁值房,入门便对谢迁道:“于乔,严成锦那家伙,竟在府上装了地动仪!”
    虽然知道严成锦胆小,但没想到,连地动仪都安在府上了……
    谢迁啧啧嘴,却道:“安定伯生了个好儿子。”
    想他儿子谢丕,便觉得伤感,入冬了,也不知能否回京。
    “且看过几日,有无疏奏传回京城,此子总是小题大做,未必真有其事。”
    良乡,
    商贾摊贩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胡大元带着人笼嘴,领几个医部的工程师,替流民望诊。
    “喝了这服药,若有不适之处,再来看诊。”
    “谢谢老爷!”
    那流民不知如何称谓,反正见人就喊老爷。
    王不岁走上来,对着严成锦笑道:“少爷,打听清楚了,惠民药局还在经营,少爷打听这个做什么?”
    惠民药局是朝廷的,设有管理的衙司。
    想要让它从衙门,变成私人京营的制药工坊,必须经过弘治皇帝。
    回到宫,严成锦直接来到西暖阁面圣。
    “陛下,前几日宁王送了臣十万两银子,买一个药方,还请陛下派人,清点银两数目,臣有宁王的收条。”
    你当朕如此清闲?弘治皇帝不以为意道:“朕知道,充入了良乡衙门,没事你便回去吧,朕还要阅奏。”
    严成锦感觉被陛下轻视了,收了十万两银子,陛下脸色竟丝毫没有动摇。
    “臣…等陛下批阅完疏奏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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