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想打发时间做其他事情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亲自种菜呢?”路嬷嬷一脸痛心疾首,“西北的太阳这么厉害,晒黑了怎么办?”
    “可是十一娘想种菜给伯母吃。”十一娘赶紧过来抱孙氏跟方氏的大腿,“大伯母给十一娘做衣服,二伯母教十一娘写字画画做点心……十一娘什么也不能为你们做,可是十一娘喜欢种菜,想种天下最美味的菜给伯母吃。”
    孙氏跟方氏感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乖囡囡,每天能看到囡囡健健康康的,咱们就很开心了,囡囡种菜手变粗了怎么办?”
    十一娘扑到她们怀里,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不会,十一娘会乖乖擦雪花霜的。”雪花霜是城里最贵的护肤品,别人用脸上都舍不得,但方氏买给她却是给她擦手的,想来她就算拿来擦脚方氏都只会高兴她想得周到。
    荣凤氏一脸堆笑对路嬷嬷说,“嬷嬷,你不用担心,这粗活都是十郎跟我家臭小子做的,十一娘的活轻省得很。”
    十郎跟荣二猛点头,他们都被自家娘亲勒令要将大部分粗活干完,不准累着十一娘。
    荣二叹气,一定是他没姐姐和妹妹,娘亲才跟着这么稀罕十一娘子,对于十一娘夺走自家娘亲的欢心,他郁闷得发出跟十郎一样的心声:他可是亲亲儿子,不是哪捡来的啊。
    荣凤氏揪住儿子笑眯眯地对路嬷嬷说,“十一娘不会累着的,我都跟我家小子说了以后种地十一娘就在窝棚里呆着,不会让她晒黑的,活计都尽量让哥哥们做。”
    路嬷嬷无可奈何,看着十一娘白皙可爱的苹果脸,只得暗暗打算如果她的脸真的晒黑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要阻止十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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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巡抚的加入对安三郎跟司徒四郎而言如虎添翼,到俞城的道路并不太平,一路上总会有胡人的游兵散勇。
    不得不说荣巡抚的外表相当骗人,给人第一印象是谦逊有礼的读书人的荣巡抚拿起剑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亲妈都不敢认的那种。
    “龟孙子还有没有,再来!”仿佛丧心病狂杀人魔般的荣巡抚眼睛都因为变红了,杀的人越多眼睛就越红,而且还一脸沉醉的表情,好像他现在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月下花荫旁喝琼浆玉液似的。
    司徒四郎郁闷,明明他记得父亲给他的资料里说荣巡抚性格爽朗,行为正直又带着读书人的谦虚,擦,这也叫读书人,哪家的读书人一边杀人一边哈哈大笑的,比刽子手还刽子手。
    “痛快!”荣巡抚狂笑着一脚将一个倒霉的胡人踹得像天女散花般吐血不止,“安家小子,留几个给老子,别杀光了,老子都十几年没杀人了。”
    安三郎只是在开始时诧异了一下,后来嘴角一直含着笑容看这完全不像文官的荣巡抚发疯,他家奇葩多,京城偶尔来个奇葩也没啥。
    人全杀光了,荣巡抚眼睛的血丝才退了,修整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服荣巡抚又恢复了谦逊有礼的衣冠禽兽形象:“让你们见笑了,唉,本官年轻时一直想从事武功,偏偏我家阿娘以死相逼让我从文……”
    司徒四郎暗忖,你娘确实有眼光,就你这样当武将肯定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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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荣巡抚。”安元帅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荣巡抚不是第一次来中洲了,多年前来巡察过一次,与安家人交情相当不错。
    “哈哈,元帅不怪本官来添麻烦就好。”荣巡抚跟着豪迈大笑,多年后见到故人让他心中欢喜,将在京城读书人一举一动的文雅规范抛到九天之外。
    “哪里,只要荣巡抚不抢着上战场就好。”安元帅有些头疼地说,如果荣巡抚喜欢指手画脚的门外汉安元帅还没那么头疼,这位荣巡抚最要人命的是每次他都蠢蠢欲动要上战场杀人,几个人都拽他不住。
    “咳,这个到时候再说。”荣巡抚有些心虚,这个他可不能保证哈。
    “四郎见过安元帅。”司徒四郎十分礼貌地行礼,又是一个冲击,全身透着书香气的安元帅看起来比荣巡抚这正经文官还像读书人。
    “司郎君好久不见了,之前我家十一娘的事麻烦你了。”安元帅微笑看着他,司徒四郎的身份过于复杂还得保密,就连荣巡抚都只知他姓司。
    安大爷脸生得刚正严肃,是安家中最像武将的,安二爷倒还那副秀丽无骨的模样,透着京城小倌馆品菊香楼的味道,当然荣巡抚只敢在心中腹诽,他可没忘记安二爷是个心黑的,以前那些有断袖之癖的被他修理得直接断了这爱好的可不少。
    至于安三爷,荣巡抚的双眼不经意落到他的腿上,惋惜不已,可惜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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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安家长辈后,安三郎跟司徒四郎去找自己兄弟。
    远外一群士兵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疲倦与兴奋,身上带着血迹,看得出来这是群士兵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三郎哥!”一个身段纤细的士兵用雌雄未辨的清澈声音惊喜地喊着,并拖着狼牙棒欢快地跑过来。
    司徒四郎屏住呼吸,不止是他,安三郎也忍耐不住地将头转向有风的方向,“五郎,你都多久没洗澡了?”身上又是血的腥臭味又是汗酸味,再加上一股马屎味……这味道熏得让人想晕过去。
    五郎低头想了想,抬起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只剩一双明亮眼睛的脸,“我记不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娘们,天天洗澡让人笑话。”
    安三郎全身无力,“五郎,你好歹擦擦脸。”
    安五郎随手用脏得看不出颜色,散发出上述综合臭味的袖子抹了抹脸。
    “去,给五郎君打些水洗澡。”安三郎无语地吩咐他的随侍,“别去河里洗了,免得河里的鱼都被你身上的味道熏死。”
    安五郎咧开嘴笑,脸脏倒显得牙齿特别白,“三郎哥,大丈夫不拘小节,天天洗澡擦香粉的叫娘们,我这样才叫男子汉的味道!”
    后边一群同样散发着浓浓的“男人味”士兵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一身干净飘逸如谪仙的安三郎跟司徒四郎,安三郎君他们知道,这长得美貌的少年就不认识了。
    司徒四郎屏住呼吸,这些人身上的气味让他想起千百双穿了十年没换的袜子在阳光暴晒下和腌坏的咸鱼一起混合的味道,不知他若是被熏晕了十一娘会不会笑他没用。
    “这是司四郎君,上次多亏了他,我跟十一娘才能安全的回到中洲。”
    安五郎凑了过来行了个标准的礼,“见过司四郎君,对咱家十一娘有恩的也是我安五的恩人。”
    见司徒四郎脸因为屏住呼吸脸涨红了却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为自家弟弟是个邋遢鬼的事实感到丢人的安三郎忍无可忍地一脚将弟弟踹开,“滚,快去洗澡,不然十一娘准备的礼物你想都别想了。”
    十一娘的礼物?安五郎两眼发亮,正想拽住安三郎的衣服好好问问,见他一脸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撇撇嘴洗澡去了。
    “别忘了你的武器也洗洗。”安三郎看着他肩膀上看不出颜色还沾着诡异肉丝散发出不输给主人“男人味”的狼牙棒不放心地说。
    一群士兵以安五为首推搡着走人了,对路上不小心遇到,纷纷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人鸟都不鸟,很明显这群士兵被安五郎同化了,坚决认为身上的是男人味,不丢人。
    “安三哥。”司徒四郎终于感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空气终于不污浊了,“俞城荒凉,我来之前作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天天吃掺着沙子的粗面睡地面我也毫无意见……”
    安三郎一脸疑问地看着司徒四郎,“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司徒四郎一脸为难,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安三哥,不知我今晚睡哪?可以的话能不能别安排我跟安五哥一个房间?”
    ☆、第39章
    夏天越来越热了,荣二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被晒得生疼,好像下一刻就要融化掉似的,他现在都不敢看镜子了,生怕自己变成了全身皮都是黑色的“昆仑奴”(其实就是黑人)。
    照样坑儿子万年不误的荣凤氏一脸满意,“这肤色真均匀,黑得发亮啊!你爹一定满意得紧。”
    荣二哼了一声,“那是因为爹怎么晒都不黑。”向往当个武将的荣巡抚审美奇特,对自己的白皙皮肤嫌弃得很。
    荣凤氏赞同地点头,喜爱舞刀弄枪的夫君极不满意自己一身白皮了,特意去晒都不黑,儿子倒跟他不同……咦?儿子跟老子不同?荣凤氏大惊失色,难不成儿子这一晒就黑的体质是随母亲的?这是不是说她其实很容易晒黑?
    “儿子……”荣凤氏心惊胆战地看着荣二,“你看娘是不是晒黑点了。”
    不懂为毛娘亲脸色大变的荣二诚实地说,“不是黑了一点,是黑了好多啊,这西北的太阳可不是吃素的。”
    荣凤氏差点没晕倒,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错觉,好像皮肤真的变粗了,“为什么会这样?”夫君那么白,她那么黑,以后回京城别人会不会说他们是黑白无常配一对?
    “娘,你就认了吧,你不是什么天生丽质的人物,你还以为你是十一娘啊,怎么晒都不黑。”心胸渐渐变得跟西北的天空一样宽的荣二直言不讳。
    “天啊,我得去找些变白的方子,不然你爹看到了怎么得了。”
    “有什么关系。”荣二纳闷地说,“反正我爹喜欢黑皮肤。”
    “去去去,什么都不懂!”男人喜欢自己皮肤黑并不意味着也喜欢伴侣皮肤黑,荣凤氏撵鸡撵狗一样赶走了荣二,自家儿子嘴还是这么欠,虽然在外人面前改了很多,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唉,儿子你什么时候嘴巴像十一娘一样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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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带着帽子的小身影在阳光下搭着竹架子。地里的瓜苗见风就长,十一娘,十郎和荣二胖今天要做的就是给黄瓜搭架子。
    西北的夏天正午很热,十一娘带着帽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将异能一点点传输出去,地上的瓜苗以人眼看不到的速度悄然长着,越发精神了。
    不知道这些菜都被十一娘加持过才长这么好的荣二十分骄傲,不愧是他种的菜,就是精神!安府的园丁张伯可是说了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快这么好的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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