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远似乎已经在隔壁很久了, 只是宋问没在意。
    她贴到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又从门缝里往里看一眼。确认对面只有一个人。
    桌上摆了好几壶酒, 靠在椅背上, 颇为失态, 看是醉得不轻。
    这种情形,宋问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他应当是没有发现的。
    那边唐清远又喝了杯酒, 然后开始侃侃说个不停。
    “我父亲很疼爱我, 可我却很惶恐。我怕犯错。我母亲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我从来不理解她。”
    宋问觉得自己该走了。毕竟有些事还是不要听的好。
    但对面又不知道是她在听, 这样走了似乎有很没有礼貌。
    出于她一贯的风度与礼貌, 宋问决定姑且再坐一会儿。
    “教我文武的两位先生, 我很景仰, 很敬佩,我努力讨好他们,他们却从不与我亲近。他们可以教我任何事。却从不教我, 如何做朋友。他们从不将我看作晚辈。他们看我, 永远是一种陌生的眼神。”
    唐清远干笑个不停:“不是害怕,不是厌恶,但也绝对不是喜欢。”
    宋问扯了桌布,披在身上, 以防万一。
    话说唐清远今日难道是一个人来的?
    也是,谁出来抑郁倾诉一下,还要带一个可能会去传话的仆从?
    可是这里鱼龙混杂, 他也未免太大胆了。
    唐清远继续伤感道:“我还有一位朋友。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可他讨厌我。他偷偷和我大哥往来,却不敢让我知道。他面对我的时候,就和我一样,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宋问抵着下巴点头。
    这大概是在说许继行吧?
    明面上虽然传的是不和,但从唐毅一有事就找他的情况上看,两人关系应当是很好的。
    许继行和唐毅相交,倒不是不敢让他知道,只是怕遭人猜忌意会。
    唐毅在陛下心中就是一根拔不去的刺,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是危险的。
    而他父亲又是骠骑大将军。所谓高处不胜寒。
    叫别人误会了自己的立场也就罢了,连累他父亲,可不是麻烦,是脖子瘙痒的事。
    不过唐清远对自我的总结认识还是非常到位的。值得夸奖。
    “还有一个人。他很聪明,也很博学。我明明是真的想结交他,礼贤下士,三顾茅庐。他对我还是颇为忌惮。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他讨厌?”唐清远越想越气闷,灌了自己一口:“虽然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可我也不曾落他半分面子啊。”
    宋问叼着茶杯:“……”
    这位不受喜欢的人,不会是在说她吧?
    “这位兄台,兄台?”唐清远半撑着身,似乎要站起来。可是没能成。便拎了酒壶,往门边砸来。
    宋问听见动静,吓了一跳。
    立马包住脸,蹿到桌下。
    唐清远又道:“喂,兄台,你还在吗?”
    宋问嗲着声音道:“在~”
    “哈哈哈。”唐清远道,“你说我往后,是不是永远都是这样了?一辈子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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