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外面已经有人前来报备,有官差押了一批犯人来了工坊门口。
    陈方让凤卫近身侍卫,拉了鼎玉,才往门口走。
    此时工坊大门,一队侍卫早将那批人拦了,几个官差正和侍卫说话。
    看到陈方来,侍卫赶紧下拜。
    “卑职见过驸马爷!”
    那几个官差也赶紧跪拜。
    陈方抬了抬手,这些人才起身。
    陈方暗自拉了一把鼎玉,将鼎玉拉了更近一些,万一邢徒中有人发难,如何也不能离了鼎玉,自己的护身符哦。
    此时官差领了陈方,外面几十名囚徒被绳索捆了手,脚上也捆了镣铐。
    陈方看这些人,全部是面黄肌瘦,排骨身材,有几个简直能躺下装尸体。
    电视剧电影中那种满脸横肉,满身肥瞟的豪横汉子,这里是一个都没。
    再看面色气质,一个个面色枯黄,像是夏天太阳下晒的树叶子,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漆黑难看,很多身上有鞭痕,甚至烫痕,那是用烙铁活生生按在肉上烫的。
    细想一下,这些人都是牢狱之人,平日中,自然牢狱饭食最差,而且根本不够,恐怕发霉的粮食他们都不一定吃的饱。
    此时这般,却也不难想,至于鞭痕烫痕,这个时代可没文明执法,牢狱中多酷吏,打死几个囚徒是常事。
    陈方知道,此时酷吏其实还罢了,武媚娘做皇帝以后,那酷吏才真是冷酷,武媚娘最出名的却是重用酷吏。
    就这些人,陈方觉得自己穿了铁甲,带了鼎玉,还带了两队凤卫,完全是多余了。
    不说别的,就脚镣和捆绑手臂的绳索,已经让他们难以对自己构成威胁。
    看来准备的有些过了。
    此时几个狱吏已经过去让这批囚徒跪拜驸马爷,众囚徒赶紧下拜,跪了一地。
    “行路时也带了脚镣?”
    此时陈方问押送狱吏。
    “回驸马爷话,行路时没戴,这是刚戴上!”
    “去了!”
    “是!”
    “桃红,让工坊准备热食,给他们一顿饱饭!”
    “是,驸马爷!”
    工坊那边已经准备,不多时两桶白米饭,一大桶烩菜已经拿了来。还有井中新打的清水,汤却没有,只有清水。
    “解了他们手臂绳索!”
    “驸马爷,这...”
    “谁敢逃,死!”
    那边凤卫已经分出一些截了退路,驸马爷说逃跑的死,那绝不能让其活着逃了,要逃可以,先死了再逃。
    “是,驸马爷,我们这就去解了绳索。”
    陈方让狱吏分食,让这些囚徒吃的半饱,却不能吃太饱,人久饿,一次吃太饱容易出事。
    身边早有人端了椅子,陈方坐下。
    “都给我听着!”
    众囚徒赶紧停了动作,跪拜一地。
    “想不想以后都能吃了饱饭?”
    “想!”
    “想不想以后不挨鞭子,不挨烙铁夹棍?”
    “想!”
    “想不想以后也能出人头地,堂堂正正做人?”
    “想!”
    这次声音小了,几个狱吏上前用脚踢翻几人。
    “驸马爷问话,你们都大声回答!”
    这次一个洪亮的想字,果真都是被狱吏打怕了。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吃饱饭的机会,这几日北城门外侯着,每天会有定量的食物给你们。记住,想吃饱饭,想不挨鞭子,不想死,一切听我的!”
    狱吏押了这批囚徒离开,又有一批囚徒来了。
    晚上回去,陈方喝了一碗温水,嗓子快冒烟了,你妹,今天光是囚徒接了十几批,幸亏第一批走了陈方就脱了内甲,不然累死。
    此时躺了躺椅,连让几个丫鬟伺候都懒得招手了。
    不过头脑中此时却清明,脑海中都是那些面黄肌瘦之人,都是那些浑浊涣散眼神,只有见了食物,这些眼神之中才有了光彩。
    义阳走来,蹲在陈方旁边,看他躺尸模样,却有些心疼。
    “明日就别去了!”
    “总要和分坊的人见一见!”
    “你却愿意挨这苦!”
    “义阳,我觉得我要邢徒这事做的对了,这些人果真是毫无希望之人。”
    “今日我也偷看了几眼,太瘦太弱了!能搬了石头么?”
    “给他们希望,让他们看到光。”
    今夜陈方难得不折腾,义阳看出他却是真辛苦累了,抱了入怀,让他熟睡。
    接连几日,邢徒不断。北城门外,大批邢徒聚集,此时已经浩浩荡荡,一片人海。
    朝廷甚至派了军队看押,长安重地,绝不能生乱。
    工坊名册已经造了几十册,厚厚一摞。
    此时这批邢徒终于接完,却是一万两千多人,听说路上死了几百。这几日北城门那边也死了十几个。
    这些人身体情况极差,死个把人实在太正常。
    此时王奋带了一干工坊预备官吏聚集在唐工坊中,陈方让他们在管理层食堂聚会。
    此时桌椅摆了整齐,桌上丰盛。
    “明日你们就要带了北部分坊的人去子午岭下建坊,今日算作送行!”
    “驸马爷,我不想去,驸马爷能不能另外给个差事,守工坊大门都行!”
    “是啊!驸马爷,您就放过我们吧,领了那帮邢徒,他们还不半路杀了我们逃命!”
    “驸马爷,你这真是难为我们了...”
    ...
    长安北城外那般热闹,这些人如何不知道那批邢徒就是他们要带了去建分坊之人。
    这几日这些人可都愁眉不展,本来是好事,但是带的是邢徒,可就是坏事了。
    桌旁瞬间跪了一地,长安这帮纨绔此时一个个跪在陈方面前,都不想接了这差事。
    此时只有王奋却坐着,陈方看了眼他,王奋望了望这些平日里一起喝酒吃肉,一起逛青楼的狐朋狗友。
    忽然那里一个瓷碗摔在地上,破碎声清晰可闻,陈方看了王奋,这碗却是他摔的。
    “有些出息,不就是一帮邢徒,我们还约束不了了。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无,以后还是各回各府,让那些长房嫡子肆意踩踏吧!”
    食堂一下子安定了,陈方看了王奋,没想到这个纨绔二代还有这份心性。
    本来陈方要亲自开导这些长安纨绔,却不想自己此时坐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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