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蛟商会算是有回报,股票见天得就涨上去了。那朱雀商会和白寅商会就有些不争气了。朱雀商会是把祝融大岛找到了,可那里一片荒凉,跟安西南边的戈壁滩一样,全是沙子。不过还好他们找到的那些海岛,上面有不少特产,光是那些香料还值不少钱。光这点,还能把他们的股票撑起来。”
    “白寅商会就衰了点,大荒洲极南之角找到了,跟葡萄牙人干了一仗,把那里占了,现在叫什么来着?哦,融天海外郡。可是一是离得太远,来回运费不菲。要是没有贵重货物,根本不划算。听说那里有很多金子,只是现在还没见到真金白银,谁也不好说。”
    “我听在富国银行投资部的一位朋友说,融天海外郡真的有黄金,而且储量不菲。只是勘探挖掘需要时间,十年二十年,谁也说不清楚。要是有余钱,可以买些放在那里,早晚会暴涨的。”
    几个人点点头,心里神会地没有多说什么。
    “听说中书省已经下文,成立中央储备银行,然后准允富国银行、渤海银行、南海银行、恒业银行四家银行在向中央储备银行缴纳定额保证金后,开始发行纸币。听说以中央储备银行发行的银币为基准,那银币重五钱,含银九成二以上,用机器冲压而成,上有神武帝头像,极为精美。四银行发行的纸币以一元为基数单位,可自由兑换一枚银币。”
    众人纷纷点头道:“这可是大事,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以前几大银行的票据是可以当交子汇票用,可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首先纳税不能用,又担心银行破产。现在好了,有了朝廷背书,也不担心那票子变毛成了废纸,纳税也可以用,大好事。”
    “不过还有些人担心,前周末年的交子飞票惨剧会不会上演?废黜之举,只需朝廷一纸命令即可。”
    “目前不用担心。汉王比我等还精通经济之学,此大利大益之举,肯定不会轻易动摇。而今朝廷讲得是以法安国,依法治国。《银行储备和票据法》也已经资政院三读通过,通议院审议不行否决,监国王后也签署颂布了们,算是有了依据。”
    此话引起众人纷纷赞同,“汉王治国,至少有章法在里面,我们愿意信。”
    资政院都是德高望重、国之栋梁之士,他们组织专业人士草拟的律法,又跟内阁沟通过,然后三读通过,已经确保了该律法最基本的专业性。通议院的通议大夫都是各省从县郡逐级推举上去的,已经能够代表地方的部分民意。他们能够审议赞同,不行使否决权,说明该律法确保了基本的公正性。监国王后签署,摄政汉王名义颂布,确保了该律法的权威性。
    当然了,这些在众人心里的话都是几家报纸总结出来的,却正好说中了他们的心里所想。只要有章法,又愿意守章法,大家就愿意遵照你的规矩去做。
    在角落处,坐着两男子,看相貌应该是父子俩,正是杨慎一和杨翯。
    几年过去,杨慎一相貌老了一点,但不是很明显,反而更多了几分豁达出尘之气。杨翯却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三郎,这次政议两院开会,你可以请假的,何必强撑着去呢?”杨慎一劝道。去年他突然被授予弘文院大院士之衔,顺理成章地进了资政院,成了一名资政大夫。而他的儿子杨翯,在一路煽动策划作乱不成,奇迹般地全身而退,蛰伏了不过半年又愤然出来竞选县郡评议员,然后神奇地被选为直隶省评议员。今年年初,直隶省有五位通议大夫任期到了,杨翯又当选为直隶省通议大夫。
    “不,父亲,前些年我中了刘四郎的圈套,咳咳,居然成了他的马前卒,害死了那么多同仁义士,成了儒生士林的耻辱和笑柄,我不甘心!我决计好了。我要组社结党,利用通议大夫这个身份,好好跟刘四郎斗一斗。我就不信,他的治国策略算无遗策。”
    杨慎一知道自己儿子有些魔怔了。
    前些年,杨翯为了反对刘玄暗黜儒学,大行格物、白话文、简体字等异端邪学,从直隶一路南下,串联煽动各地士林儒生。当时确实闹出很大的动静,直隶、岭东、河南、河东、江淮、江苏、浙江、江西、两湖、四川,连云贵两广都有士子文人闹事,甚至有人勾连山贼盗匪,打出“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
    只是这些行动都被各地警政署一一弹压,那些作乱的则被改为国民警备队的郡军民兵一一击破,连驻守各地的陆师常备军都没有出动。后来杨翯才知道,他的行踪早就在调查局的密切掌控之内。人家跟着他这条藤,摸出了无数的瓜。到最后,杨翯气得去出首,想求成仁。只是被调查局递送京师后,刘仁亲自出面,把他呵斥一顿,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事,只知道到处瞎胡闹。
    然后一个查无实据把杨翯给放了,直接送回滦州杨慎一身边。到这时,杨翯才明白过来,感情自己被利用了一把。
    “三郎,没用的。就算你抓到汉王施政错误,你在通议院弹劾,也只能逼尚书仆射总理的内阁辞职而已,连中书省那里都伤不到。汉王只需重新任命一位尚书仆射,再次组阁就好了。”
    杨翯默然了一会,又愤然道:“父亲,我知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已经想好了,到了京师,就招揽集结一批志同道合之人,组建尊儒学会,以此为骨架结党组社,与刘四郎抗争。他不是遥控着资政院通过了《社会团体组织法》吗?我要看他怎么搬着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三郎,你还不清楚汉王的心思和用意吗?如无十全把握,他怎么会颂布这样的律法。他放过你,又暗中扶植你当上通议大夫,就是看中你恨他入骨。”
    杨翯有些不解了,“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和汉王一起跟着我读书时,他说过一句话,如果你耳边全是奉承、赞同的话,你就会迷失方向。必须有反对的声音,有挑错的人,才能迫使你把事情做得更好。我们父子俩,现在就是给他挑错的反对派。”
    “他不怕引火烧身吗?”
    “怕什么,这两三年,刘黑子在幕后操控,抓了我们多少人?我们早就元气大伤。更可怕的是,这两三年,天下读书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顺着汉王的路走,可以继续凭借读书出人头地,否则的话,死无葬身之地。有骨气有坚持的儒生已经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是识时务的大多数了。而且汉王不是完全废黜了先贤之学,只是将其去芜存青,改头换面藏在了国文、历史等学生功课里。三郎,我相信你能拉到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但是要想兴风作浪,怕是很难了。”
    听了父亲的话,杨翯几乎咬碎了牙齿,最后恨恨地说道:“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去京师。”
    就在这时,有人上来扬声道:“各位爷,刚接到电报,辽阳到京师的顺风甲字号车过了昌黎,正常的话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会到本站,停留二十分钟。诸位爷请做好准备了。”
    话刚落音,这边便各处响起了声音,“伙计,来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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