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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罗刹女准备朝陈白起动手,后卿想都没想便出声:“透、婆娑,挡住她!”
    透诧异了一下,却不敢异议后卿下达的命令,反身便从背后抽出三支翎铜箭,半臂长,立即三箭连环拉弓,眯起猫眼,眸光如电,瞄准了罗刹女的移动轨迹,“咻咻咻——”三箭齐发,穿风破堂。
    婆娑也不再耽搁,他脚尖一点,身下便铺张开一张如同蜘蛛布结的络网,每一个络结都嵌着一颗铃铛,他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一个合掌相击,众人只觉那岑铃铃的铃当声如同魔音“铮”一声,所有靠近他的毒蛇都瞬间自喉管处爆开灭亡。
    啪!啪!啪!一地的断蛇摔地蠕动,像无数条从地底钻出来的蚯蚓一般,令人既震惊又恶心。
    刺客盟的人脸色骤变,射向婆娑的眼神一下便变得既危险又警惕起来。
    而罗刹女却根本没留意婆娑那边的情况,她在彻底失去了与蠱王的联系后,整个人几近怒发冲冠。
    她以为即便那个鬼祟的贼人偷走了她的蠱王,但只要蠱王不死,她便能让蠱王重新返回到她手中,再者蠱王即便是落在别人手中,可蠱王毕竟是拿她的血喂养长大的,她与它密不可分,只要她与蠱王取得联系,她便依旧能够控制一切毒物为她所用。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绝料不到,这一丢,她便再也召唤不醒蠱王了,蠱王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如同死了一样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可她分明见那贼人将蠱王揣进兜内,蠱王怎么可能不回应她的召唤?!
    难不成那贼子有特殊手段令蠱王断了与她的联系?!
    这个想法令罗刹女心慌意乱,她捏紧拳头,眼神跟要吃人一样,面目略微扭曲狰狞。
    只是她捉人的动作却被透生生阻碍下来,身后锐风而至,她似感应到什么,脚一缩,一箭在她的脚掌半寸位置,肩避一侧,一箭划过她的手臂,下颌紧张朝后一仰,一箭从她头顶堪堪擦过!
    她顿时咬牙切齿回头,但她没管透,而是朝刺客盟的杀手们怒喝道:“还不快动手,快给我先杀了那个人!”
    她纤纤玉伸一指,指尖便准确无误地对准了陈白起的方向。
    陈白起虽猜得到自己夺了罗刹女的“蠱王”这事必定会令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却没料到蠱王对她的重要性远比其它的更大,她连刺杀六国头领的重大任务都不顾了,一心只盯着杀她一人。
    这个罗刹女身为刺客盟十二城之一的一城之主,这为人心胸也太狭隘自私了吧。
    其实陈白起并不知道,“蠱王”便是罗刹女控制一城杀手的主要手段,失去了“蠱王”,若被人察觉,她将失去了刺客盟十二城之一城主的绝对权威。
    所以丢失“蠱王”一事,于她而言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她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但她虽冲动,却也明白倘若这件事情被泄露出去,对她而言绝非一件好事,所以她只能尽快杀了“陈焕仙”这个始作甬者,再抢夺回“蠱王”,将一切粉饰太平。
    而罗刹女对陈白起恨得这么深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方才她无意中得知了这贼人便是之前害她计划功亏一篑之人。
    如今这新仇与旧恨加一块儿,足以让一向自负又睚眦必报的罗刹女将她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陈白起回头,便见罗刹女放弃了追捕,她身前戳着三支箭,而她只能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她。
    那流露出恶脓般的眼神表达着一种情绪——我必不会放过你的!
    陈白起见此,倒不急着离开了,反而朝她露出微意。
    而这抹笑,落在罗刹女的眼中,却完全变成了对她的挑衅。
    后卿一直都在看着陈白起,他见她笑了,虽然换了一张脸,但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只有他跟她的世界里,她也很爱这样笑。
    谁敢威胁她,她便越喜欢这样朝着对方既温柔又无害地微笑。
    实则,是因为她最知道怎样让对方更气。
    她的脾气从不是多好,他是知道的。
    想到这,后卿笑了笑,望着她眼神既宠溺又感慨。
    “贼人,报上名来!”罗刹女瞳仁紧缩,咬牙道。
    陈白起挑了下眉,然后左右顾望一下,就像不知道她在跟谁讲话一样,然后掉转头便走了。
    “站住——”
    罗刹女气疯了,却又顾忌后卿的人,而这时刺客盟的人已经全体动手了。
    在场的人都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公子紫皇立即截道,在他们靠近陈白起之前,在中间铸了一道厚实的墙,他道:“希望秦王能助紫皇一臂之力。”
    他来挡住这群刺客,而他希望秦王能替他看顾好后方。
    赢稷冷漠的眉眼沉稳若磐石:“速战速决。”
    这是答应了。
    公子紫皇咧唇一笑,灿若明媚太阳的眼眸熠熠,他颔首。
    而鲁侯跟燕侯等人便也聪明,闻言,眼转精明,都摸摸索索地便尽量靠近秦王这边,借他庇护自身。
    谁不知秦王的武功十分高强,有他在,好歹能有个高个人来顶这快垮下来的天。
    这时,莫成与狐镜生也对视了一眼,一面对这些朝廷中人的天真感到无语,一面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在考虑。
    狐镜生:“真要动手啊?这次难缠的人可不止来了这一拨,我等若插手被认出来……那墨家与刺客盟便算结上仇了。”
    莫成无奈:“你试试不动,若那个姓田的伤着哪儿了,你且看那个姓陈的家伙会不会放过你?”
    狐镜生:“……总感觉有那么几分不甘心。”
    莫成倒是比他看得开:“先记着吧,这事儿完了再找那小子要这笔报酬。”
    狐镜生撇撇嘴,这才顺下这口气。
    莫成松了松筋骨,嘴角一勾,眸如涂翟,然后一脚跺在地面,别人看来,他只是腿起脚掌落地,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那一脚造成的反响却令人震惊。
    只见从他脚底范围开始,石板便如同蜘蛛网一般龟裂开来,有的直达十数米,一下便蔓延至前方公子紫皇与众刺客打斗的地置,令打斗的双方都下盘不稳晃动。
    但这边的反响还没消停,倏地从地面内咻咻咻地射出许多黑影,这些黑糊粗一团如同影子、亦如同凌厉的长鞭一般从地底猝不及防地钻出,一下便如墨点一般溅开袭向周围人。
    赢稷眸光一锐,这时不得不出手了。
    他一臂推开稽婴,破空之声瞬间冲天而发,手上的海啸般的气息振得他宽袍啪啪作响。
    “啊啊——”
    惊吓不已的人甚至连地底冒出来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便抓着周围人推攘后退。
    啊——
    那些被黑影缠住的人,瞬间便被绞成无数块肉团,溅散涂地。
    嘶——
    那些看到的人,倒抽一口冷声,一瞬间都瞪圆了眼睛,面露骇色。
    孟尝君亦皱着眉,连步后退,无论是公子紫皇与刺客之间的打斗,还是赢稷朝黑影最盛部位迎去时呼啸扩散的杀意,都叫在场的人胸口窒闷难受,像喘不过气一般。
    这是因为他们的威杀太盛,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倘若靠得太近,甚至可能被误伤。
    这次陈白起身边谁都没带,而孟尝君也因为信任陈白起安排的人,因此入宫连魏腌也没带,这段日子由于人手不足,魏腌几乎日夜都驻守在大帐前,于是今夜孟尝君便开恩放了他半日假。
    只是没想到他认为的一场简单的宴会,却变成了如此喋血凶险的场地。
    正当他隐约后悔自己终究太过掉以轻心之时,却忽然察觉刮向他面目的罡风冷意逐渐减轻,他不解一看,却见他面前挡住了两道身影。
    而正是因为这两道身影的存在,孟尝君之前感受到的难受、紧迫冷冽一下便如同被清扫了一般,连吹近他的风都一下变得温和了起来。
    他愕然了半晌。
    这两人……他认出来了,是陈白起给他安排的两名护卫!
    这时,那些从赢稷手中残遗漏掉的影子从地上桀桀快速爬了过来,他们其实是人,只是身着一袭黑衣,再加上不知练就了何种功法,骨瘦如柴,再加上夜晚的光线不足,一时冒出便如同鬼影一般依附古怪。
    而当莫成与婆娑像划出一块真空地带一般清扫掉一切试图靠近孟尝君的危险,半点风险都不曾令他感受到时,孟尝君心底是震惊跟疑惑的。
    孟尝君也是习过武的,他的武功虽不能说是独步天下,却也算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可方才他在后面见这两人所展露的身手时,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世外高人。
    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陈焕仙”是从何处寻来的!
    那边赢稷以一力击溃了大部分黑影,稍一回首,观察之下,便发现了孟尝君那边的情况,比起其它地方的血流成河,他的那两名护卫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孟尝君所站的位置,依旧是干净的,也可以换句话说,整个宴会场地,除了他所在的位置,其它的地方何处不染血?
    对此,他也是感到诧异的。
    其它人带的武将或者随从三两下便被这些刺客给杀了,因此可见,这一批刺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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