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圃轻捏胡须,说道:“不能让他在汉中久住,便只有出兵一条路了。南郑本还有一万士卒养精蓄锐,杨将军,张将军率领三万士卒返回,阳平关尚有一万精兵,可调遣五千人回来。这样一来,便有四万五千精兵。”
    说到这里,阎圃看了一眼张卫,询问道:“张将军,吴懿可已经退兵?”
    张卫明白阎圃的意思,四万五千精兵不够,需要蛮王人马援救,但他很郁闷道:“吴懿可能察觉到汉中不对,仍呆在大巴山边上,观望局势。蛮王人马也是不多,截断米仓道已经是极限了,不能支援我们。”
    阎圃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将对方逼到绝地。没想到反而是对方把汉中逼到绝地了。
    攻心果然厉害。
    此刻打还是不打呢?
    虽说前线传来消息,关平人马不过二三万。而汉中方面尚有四万五千精兵可以动员,但是阎圃却觉得胜算不大。
    但如果不打,长此以往,五斗米教必然崩溃。
    山川之固,果然不如人心所向啊。五斗米教可以迷惑百姓,却迷惑不了智者,那些读书越多,智慧越强的人,便越是不信五斗米教。
    言之“米贼”。
    而却这些人恰恰都是汉中的世家大族啊。
    汉中的弱点便在此处了,张鲁得人心,乃是仅得百姓之心。
    对方厉害啊,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弱点。
    “命民壮吏民守城,张将军,杨将军修整十日,尽起城中四万五千精兵,攻打虎城,务必下之。”阎圃盘算一阵,决断道。
    “准。”张鲁这一次没有去占卜,当即答应。而张卫,杨昂齐齐应诺,转而下去安抚士卒去了。
    而随着张鲁一声令下,南郑城将武库,粮仓,钱库全部打开,钱币赏赐士卒,兵器取出,以补充张卫,杨昂在巴蜀损失的兵器,粮仓自不必说。
    张鲁在汉中盘踞多年,汉中平原产粮食,四方高山,乃四塞之地,国富民强,物资堆积如山,此刻言要与关平大战,却也是底气充足。
    张鲁以五斗米教迷惑百姓,甚至敢兵马尽数出动,只留吏民守城,便是自负关平分兵偷袭,南郑也难以攻克南郑。
    而杨昂,张卫奉命下去之后,命士卒修养生息,养精蓄锐。不惜血本改善士卒伙食,顿顿酒肉,大涨士气。
    十日后,杨昂,张卫率部向西,人马四万五千之多,旌旗招展,大车众多,行过之地,尘土飞扬。
    杨昂,张卫这一次十分稳重,行军不急不缓,广布探马,连通四方消息,避免中了埋伏。
    因而从南郑到达虎城,又走了五日时间。
    第六日的时候,杨昂,张卫在虎城城西下寨,张卫率军建造大寨,杨昂率领精兵二万人,皆精甲强壮之辈,以阻城中人马突袭。
    杨字旌旗下,杨昂金甲红袍坐在马上,持枪以待。左右前方皆是士卒,列成方阵。杨昂左侧阎圃也是策马而立。
    此战关乎汉中存亡,阎圃这个谋主也不得不出来帮场子。
    杨昂观望了一下虎城,却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见城上“关”字帅旗迎风飘舞,城门前甲兵林立,如此而已。
    “先生。城中关平人马会出来与我们厮杀吗?”杨昂转过头问阎圃道。
    “我军人马众多,将军又有防备。关平骁勇善战,攻入房陵,也是知兵之人。而今坐拥城池,进退从容,如何肯出兵来杀?”
    阎圃叹道。
    阎圃与杨昂却是巴不得关平出来厮杀一场,但奈何对方显然不好对付。
    而城中也因为出战而不出战,产生了一些争论。
    城门楼内,关平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周雄,其下只有徐庶,马谡,张苞,李飞。
    孙乾,伊籍在城中坐镇,赵统,糜威,丁封却是各守一门。
    闻得张卫,杨昂率领大军杀到城下,张苞便请战道:“大人。请让我率领本营四千人马,出城砍敌。”
    “末将愿随从。”周雄又作妖,探头说道。
    “不准。”关平瞪了一眼周雄,然后不客气的驳回了张苞要出战的请求。
    “为何不准???兵法云,先胜后战,固若金汤。此刻趁着张卫,杨昂立足不稳,纵然不能杀个片甲不留,也可以小胜一阵。”张苞不服气道。
    “先胜而后守,这没错。但也要看什么情况。若是敌军先锋一万人来,半数安营扎寨,半数防备,则可派遣四千人出城砍敌。哥哥你骁勇善战,包能得胜。但现在杨昂,张卫连个前部都没有,大军横行而来,如何能出城大战?哥哥你刚出了城池,怕是就要被包了圆了。”关平无奈道。
    张苞闻言倒也没有死缠烂打,挠了挠头想了想,却也觉得这弟弟说的有道理。
    这其实也是张卫,杨昂主场作战的优势,而且汉中皆是平原,不利于伏兵。否则大军出动,需得有先锋。
    铺桥修路,修葺营寨,先与敌交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大军出击。历史上孙十万的成名之战,张辽差点杀了孙十万,便是因为孙十万,十万大军前部中部已经撤兵,孙权作死在后军,张辽率军杀出,孙权想要追回前部兵马,却已经来不及,只得以后部大军对敌,结果不敌张辽骁勇,孙权差点被杀。
    这出城砍敌,也要看敌人数量如何。
    “如今之计,当先守备。待其士气衰弱,再行厮杀。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相持一月,杨昂,张卫士气必然衰弱。”
    徐庶也说道,然后转头对张苞道:“张司马不必担心没有机会出城大战,可留两千精兵,每日米肉供养,休养生息,待其衰弱,再出城砍敌,或可一战而定胜负。”
    “好。”张苞闻言又精神了起来,重重点头道。
    这场小型会议之后,关平让众人下去。又派人召见了随军医者钱归,还有虎县县令徐招。
    徐招这新县令不需多提,这钱归却是跟着关平的老人了,当初在典农校尉部的时候,钱归因为救了一个已经没了脉搏的人,而名噪一时。
    酒精啊,急救措施啊。
    关平把很多自己都不懂的东西,塞给了钱归,目前此人也跟着来了汉中。
    不久后,二人前后从外走了进来,各自见过见过关平之后,关平让他们坐下。
    “钱先生,军中酒精,布,羊肠线可充足?”关平询问道。
    “回禀太守大人,都充足,早在张鲁大军来到城外之前,便从房陵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了。”钱归躬身说道。
    关平满意点头,酒精,布,羊肠线都是应对外伤的。在关平的影响下,医学也有蓬勃的发展。
    当然因为战争的原因,最先发展起来的是外伤科目。
    酒精处理伤口,布包扎伤口,羊肠线缝合伤口。甚至钱归还在此基础上,发明了一种麻药,可以减轻缝合伤口带来的疼痛。
    这已经算是手术了,最简单,最土鳖的手术。
    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关平很早就发现了酒精会对战争造成影响,而此刻天气渐渐炎热,随着战争的持续,双方受伤的士卒会越来越多。
    而己方会因为医疗条件比对方好,受伤好转的士卒会比对方高很多。己方又是守城,对方攻城。
    长此以往,胜利的天平会朝着关平倾斜。
    “徐县令。今次大战必然惨烈,士卒需要作战。随军医者也是不多,可否招募城中的妥当医者,男子,帮助照料伤兵?”
    关平转过头问徐招道。
    之前的小型会议,决定了战争的方式。而现在关平则是应对伤兵的问题,城中的五斗米教头目都被杀了,这让五斗米教没有了组织者,但是五斗米教的狂信者,或者信徒还有许多。
    这些人潜伏下来。
    所以需要徐招这个县令,依靠自己的眼睛,情报,招募正常一点的医者,男人来照料伤兵。
    本来照顾伤兵还是女子比较好。
    但是应该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女进入军中,照顾伤兵的。关平毕竟是初来乍到,没有取信于民。
    “诺。”徐招这个新县令也已经年近五十,非常沉稳,没有其他只是应诺一声。
    如此,关平便让他们下去了。不久后,徐招便派遣出了衙役去寻找那些比较正常可靠的医者,男子。
    而除了医者之外,大部分来帮忙的男子,都是徐,李,王,陈,金等五家的族人,或者是家奴。
    关平听了马谡的意见,在虎城内树立威信,恩惠对张鲁不服的士族,效果很显著。
    除此之外,徐招这个县令与城中的官吏一起,合力在城中腾出许多屋舍,准备安置伤兵。
    行军打仗,不仅拼士族精锐,拼大将勇猛。也拼后勤保障。而到了关平这里,还多了一项,拼医疗水平。
    关平觉得以后还可以设立野战医院,专门招募细心一点的男子,给予高薪待遇,做男护士。
    女护士就免了,那是不可能的。
    有些扯远。
    杨昂,张卫在天黑之前,将大营修葺完毕。四五万人的大军,大营连绵四五里,环环相扣,与一座城池没有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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