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明星稀,
    荀少彧默默的来到,一片废墟遗址。
    食指轻轻拂过满是蛛网悬挂的废墟,他静静的环视周匝。
    荀少彧自嘲的嘀咕一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他先是默默的环视周匝,在确定身后,没有尾随者之后,才来到这一处废墟白地。
    看着自己的‘杰作’,荀少彧眸子一片森冷,不紧不慢的,渡着步子。
    “一,二,三,”
    他顺着密窖正北,直着走出八十七步。
    荀少彧低下身,顺手拿着身旁的石头,当做挖掘工具。
    石头与黄泥地面接触,发出‘吭!吭!’的响声,但是这他只是动作放缓,一点点撅着黄泥。
    不一会,挖到七八寸深的时候,一丝触感,让他顿然停住掘土。
    荀少彧眸光内敛,借着月色,可看到那是一卷绢帛。
    入手之时,仿佛二八少女的肌肤一般,细致柔腻。
    平铺开来,无数细小字体,密密麻麻,在这绢帛上分列。
    荀少彧目光一扫,亦不迟疑,将卷绢帛折叠整齐,随即塞入腰间。
    他慢步来到密窖处,眸光不定,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带着几分犹豫。
    这一卷绢帛,就是他从道人身上顺来的。是除了那一枚枢纽印章之外,最大的收获。
    能让突勒人大张旗鼓的通缉,可见这道人,并不一般。
    一位不一般的人,身上当然会带些不一般的事物。
    荀少彧可不是真正的乡间稚子,这一些道道,念头一转,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些,可都是我日后的本钱!”
    他漠然的眸光,在月色银白之下,反而愈发朦胧。
    这一方世界的底蕴,没被他掏空。他上哪里,去淘换出下一方世界道标,需要的源力?
    源力之妙,不用多言,这些时日,已经让荀少彧大受裨益。
    只是巧妇难言,无米之炊。
    只剩下两滴源力,不努力去图取气运,一旦连两滴源力,都被消耗完毕。
    荀少彧的处境,将会是更加艰难。
    更何况,石镜也不是没有需求。
    那枚铜钮印就是如此,才让荀少彧,得了宝贵的第一桶金。
    不然,一介乡下稚子,在这封建时代,夭折几率可是不低。
    …………
    竖日,
    正午时分,太阳毒烈,
    上河村,新任里正王七二,正瘫在木竹躺椅上,悠哉悠哉,晃荡着躺椅。
    “nn的,方老六那个老家伙,跑的真是干脆利落,连个油渣渣,都没给老子剩下,够狠啊!”
    王七二哼哼唧唧的,迎着正毒的日头。
    哪怕是最近,收入房中的第三房小妾,那如白藕的嫩臂,以及两团百玩不腻的丰满。也没让他暴躁的心绪,平定下来多少。
    自家知道自己,他王七二就是一介混子,乡间有名的二流子,不学无术。
    大恶办不了,小恶不间断。
    幸好在整个永安乡的青皮行列中,也是一号人物。
    不然乡中的几位大户,也不会在将方老六整倒之后,抬举他这个青皮流氓,去做这一村里正。
    这中间的花费,虽然王七二没少使银弹攻势,但要是没有几位大户的表态,也没有那么容易收入囊中。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从此以后,他王七二,就算是成了一条狗了,一条大户们养的狗。
    让咬谁,就必须咬谁的狗!
    不要看这些大户们,一个个人五人六,慈眉善目的。
    其实下起手来,比一些积年的老匪,都要狠上三分,他自己更要惧上三分。
    王七二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那些大户,为什么舍近求远,把他这个青皮,安排进上河村。
    还不是因为有着案底,好掌控,好控制,一旦事有不谐,他王七二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这些道理,他王七二都明白。
    “不过啊,”
    王七二起身,嗤笑道:“会咬人的狗,才有肉吃,”
    “老子宁愿做一条有用的狗,也不会做无用的人,”
    “老爷,老爷”
    一青衫小斯,打断了王七二的遐想。
    王七二撇了一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斯,眉心一跳。
    “老爷我托人找的的大师傅,请来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不要看他平常痞里痞气,但要是没有一身苦苦磨练出的功夫,撑着场面。
    那下场,绝对要比方老六,还要凄惨千百倍。
    青衫小斯陪着笑,道:“老爷,俺一路跑了八百里地,求见锦平府,慈安寺的大师傅,”
    “一百五十两银子,才让那位大师傅动身,屈趾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
    小斯的话语,把王七二逗乐了,:“nn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什么大师傅能值一百五十两?”
    “老爷,外行了不是,”
    青衫小斯,陪着笑意,躬着身子,道:“道人僧人,凡事有真本事的,硬扎实力的,哪一个不是一顶一的贵重,”
    “要不是那位大师傅,只是顺路,来咱们靖远府一趟,”
    “一百五十两?”
    “还不够人家一顿斋饭钱的呢,”
    青衫小斯是极尽夸耀之能是,把这未成谋面的大和尚,夸成神佛临世,圣僧下凡一般。
    王七二微微颔首,道:“走,去看看成色怎么样,”
    “要是个有真本事的,老爷我不吝赏赐,”
    …………
    上河村头,一大和尚正面带笑意,看着村畔景象。
    久经大旱的上河村,经年颗粒无收。
    一片片上好水田,成片成片荒废。
    干涸的田地,裂出一道道粗浅不一的纹理,在这大地上,似乎一张大网盖下。
    两旁松柏,接连枯萎,树干萎顿,只有两三片黄叶,迎风晃动。
    这等凄惨景象,大和尚却仿佛视而不见般,反而脸上笑意,愈发浓郁。
    只见这大和尚,身披百衲衣,袒胸露乳,手持藤木禅杖,双耳微微下垂,身宽体胖,一脸笑意,更是无形中让人平添三分好感。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大和尚,口诵佛号。
    “真是天兴吾道,”
    大和尚佛法高深,一身法力,莫测高深,堪比道家真人。
    半步金身,通体生香!
    周匝莲花香气,似乎大宁静,大极乐!
    这大和尚佛法武功,在整个佛门之内,都是大有名声,被尊为一代高僧大德,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
    一身法力,俨然佛门六大神通,已得其五,只差最后一步漏尽通,就可修成金身,往生极乐净土。
    只是,大和尚既有大法力,当然也有大执念。
    不要看这大和尚,平常都是笑口常开,无有祸福之忧。
    但这一生一世,却是独独放不下,慈安寺的道统传承。
    慈安寺,虽在锦平一府称雄,名却不出益州一地。
    就是益州千里之土,不知道慈安寺的,也大有人在。
    这大和尚,一生都为慈安寺奔波,从一介破庙荒山,发展成一府重寺。
    对于毕生心血,自然看的极重,甚至于不亚于自家性命。
    然而佛家漏尽通,需要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尽神通之力。
    只要一丝牵挂不除,就算他法力神通,可海裂山崩,也算不得正果金身。
    如今,能让这大和尚如此失态的,自然是看到,有希望了却牵挂羁绊。
    大和尚捞起禅杖,天眼通洞察因果玄虚。
    天地苍莽,龙蛇起路!
    大魏龙气天柱不衰,但小蛟小龙不绝,纷纷蚕食大魏龙运。
    前方上河村处,一丝青气,笔直而立,上接天穹,下结地脉。
    煌煌如青天,倏然显化,在大和尚眼中,不吝于是沧海遗珠,可珍可贵。
    这也难怪,大和尚如此失态!
    青气者,贵气也!
    一州之主,公侯世家,亦不过青气局限。
    再往上,就是紫气,天子气。
    除非是真命天子,在世人皇,谁也不会有这般气象。
    如今在这小小村落,若非是天降之才,正和天道之数,岂会有着青气之望。
    纵观大魏近年气象,山河日下,暮气沉沉,运不久矣。
    “胡无百年之运,如今突勒人倒行逆施,大小起义军多如牛毛,”
    “就是突勒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是一船烂铁,又能打出几根钢钉?”
    “大势如此,绝对会生生耗死在,中土十三州,”
    “如此际遇,不正是我佛门大兴,我佛法大盛之时?”
    如今佛道门派之间,可谓是摆明车马,开始准备扶龙庭了。
    对于现在的朝廷气运,佛道高人都不看好。
    自然有野心之辈,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求一朝国师,霞举飞升,就是一番动地惊天而已。
    甚至不惜亲自下场,赤膊上阵,争夺龙庭的,也不在少数。
    大和尚心中也有数,自然不会去愚忠胡人朝廷,跪舔腥檀。
    再一看看眼前气象,不正是天命潜龙,或是从龙重臣之象?
    对于想要下手扶龙庭的大和尚,焉能不乐,焉会不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此等大气运,若是入我慈安寺,贫僧大愿,焉愁不成,”
    大和尚一步踏出,神足通发动,脚尖一错,足下尘土飞扬,一朵莲花,在脚下生出,略过数十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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