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他可能怕我担心,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我也是在他一次喝醉了之后听他提起才得知。”
    单母露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表情有些苦涩,“你们其实……不用这样。”
    “现在挺好的,我也不想打破这种平静,更不想你们掺和进去。”
    “上一辈的恩怨和你们无关,和玖玖你更无关,你没必要——”
    单母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黎玖骤然打断:“那单明雅呢?”
    这个名字一出口,单母的瞳孔狠狠颤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酸涩之感涌上心头,她低垂着头不说话,眼眶逐渐湿润。
    黎玖继续道:“单明希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单姨,难道你想让单明雅白死,让黎泓那一家人继续逍遥法外?”
    单母声音颤抖:“……不,不是。”
    她恨不得拼了她这条老命让黎泓那个混蛋给小雅陪葬!
    可是……不行。
    如果只是她自己,那没有关系,但还有小希和玖玖,她不能把他们也拖下水。
    单母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痕,语气担忧地道:“玖玖,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再继续了,黎泓阴险歹毒,连自己亲女儿都能下手,我怕你们吃亏。”
    黎玖叹息一声,走上前轻声安慰:“单姨,你放心,凭黎泓的本事,他还没资格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至于单明希,我说了会护他周全,这不是玩笑话。”
    “可是……”
    话虽如此,单母内心的忧虑没减少半分。
    “更何况,您也不想单明希一直这么没名没分下去吧,相信您也看得出,自从来了帝京,他对黎家一直很关注。”黎玖又道。
    提起这个,单母眼眶又酸涩起来。
    是的,她知道。
    小希那孩子从小没有父亲,虽然他非常懂事什么也不说,但她了解,他心里是特别渴望亲情的。
    若黎家人全都像黎泓那般,自没什么可说的,小希根本不会有半分期望。
    可事实不是这样。
    小希他一定……
    单母叹了口气,心里更加觉得愧对这孩子。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啊。”
    黎玖见她说着便忍不住掩面而泣,眸色微深,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道:“单姨,不怨你,你没有错,错的是黎泓,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单母小声啜泣,“不,如果不是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跟了黎泓,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小希他们姐弟二人,或许会投胎到更好的人家,不用跟着我吃那么多的苦了。”
    黎玖轻啧一声,“谁年轻时没遇见几个渣男啊,再说了,单明希能投胎做您的孩子是他的福气,您可别妄自菲薄。”
    本来重提旧事是件很伤心的事,但听了这句话之后,单母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这孩子……”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问:“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黎玖顿了一瞬,怕自己问出口,她的情绪会再度不稳定。
    仿佛看出她的担忧,单母轻笑了下,道:“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刚才情绪是激动了点,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再那样了。
    当年的事的确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么长时间,早就长成了陈年痼疾,只要触碰,便会痛得锥心刺骨。
    但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不能因为自己陷在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而全然不顾及单明希。
    这段时间单明希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整个人仿佛都有了活气儿,不再靠着满身的顽劣痞气掩盖自己心里的低沉压抑。
    她是真心为他高兴。
    所以哪怕那根刺有多长,她也得忍痛拔了它。
    思及此,单母眉眼舒展了不少。
    见她像是真的想开了一般,黎玖也没了那么多顾忌,直截了当地问:“当年你和黎泓的事情,还有单明雅死亡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想知道具体细节。”
    单母的脸色白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缓过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转眸看向窗外,神色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我是村子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没见过大都市的繁华,很快就迷了眼,之后阴差阳错跟了黎泓,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黎泓不可能要这个孩子,他知道之后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打掉,我没舍得,自己回了老家,生下了小希和小雅。”
    提起这段,单母的脸上挂着浅笑。
    “虽然村里人因为我未婚先孕一事颇有微词,但我们母子三人过得还算不错,可直到明雅考上了帝京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单母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段回忆是她最不想想起的,但她还是忍着哽咽继续:“也许是天作孽,明雅机缘巧合认识了黎雲,后来不知怎的,黎雲知道了小雅的身世,对她百般厌弃,在学校里到处找她的麻烦,甚至联合其他学生对她霸凌。”
    “最后小雅实在坚持不住,去找了黎泓,她以为,他会看在父女血缘关系上帮帮她,哪怕不要再让黎雲针对她也行,可是,黎泓这个混账,心里只有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觉得小雅的存在是她的污点,不仅没认她,还命人私下里威胁她,想将她赶出帝京。”
    “黎雲知道黎泓的态度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霸凌小雅,最后,最后……”
    单母忽然顿住了,声音哽咽到不行,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黎雲在一次聚会上将小雅叫了过去,联合那群世家子弟迷晕了小雅,然后,小雅就被那群畜牲给……”
    “可怜我们知道得太晚,等我和小希赶到帝京之后,小雅已经跳楼自杀了。”
    “我的小雅啊!”单母捂着心口,面色痛苦地道。
    听到这里,黎玖眸光一冷,想不到,原来这里还有黎雲的份儿。
    “单姨,你们当时没报警吗?”她眯着眸子问道。
    “报了,但是……”单母咬了咬牙,“黎泓那个畜牲,怕闹出来会给他增加丑闻,直接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帝京根本斗不过他,甚至连小雅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就被他赶出了帝京。”
    黎玖眸子宛如淬了寒冰一般,周身气息凛冽骇人。
    很好!
    黎雲,黎泓。
    两个畜牲不如的家伙。
    既然你们如此不是东西,那就怪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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