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看,公交车跟在前面车的屁股后面一下一下地往前蹭。
    火宫殿原本是个庙,供奉着祝融,至于最开始存在的时间,方川还真没有去仔细了解,只知道长沙曾经有过百十来座火神庙,如今硕果仅存的这个已经成为了诸多美食云集之地。
    下了公交走上几步,便闻到了浓浓的香火味道,一尊鼎炉镇在庙宇的正门前,里面正燃着三根蜡烛粗细的香。火神殿东面则是一个舞台,上面正有人唱着湘曲。
    徐来显然对戏曲并不感冒,看了一眼祝融同志的尊容之后果断转身奔向吃的。
    两人一路寻找,一楼满员二楼满员,终于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座位。
    “这儿贵不贵?”徐来伸着脖子看向摆吃的的台子,眼睛放光。
    “贵你能少吃点吗?”方川把前面别人吃剩下的餐盘收拾到一边让服务员带走:“你去拿吧,我在这里占座。”
    “想的美,贵的话我就使劲吃。”徐来起身直奔美食。
    “吃吃吃,随你便。”方川哭笑不得。
    然后徐来便左一波,右一波的搬了一桌子,直到摞了两层才终于罢休。
    “这里没有时间限制吧。”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徐来心里有点发虚。
    “没有,又不是自助餐。”方川提起筷子来夹菜:“不过还是建议你少喝饮料,这样吃的多。”
    “我知道。”徐来扒着一只小龙虾,通红的壳往旁边一丢,转手肉便塞进了嘴里。不一会儿就在身边堆起了一座小丘。
    “成天在船上,海鲜还没吃够?”方川拿牙签剔着花螺的肉。
    “你以为我们是渔船啊。”徐来白了方川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吃完饭时已是夜里七点多钟,因为吃的有些撑,两人便一路揉着肚子溜达着去湘江边吹风。夜里的长沙街头依旧布满了熙熙攘攘的行人,隔几步就能看见一家卖臭豆腐的街头小摊。偶尔会看到一点彩色的光在远处陡然升起又降落下来,那是卖竹蜻蜓的小贩在招揽生意。
    顺着铁质的阶梯走下去,两边摆着一排的躺椅,租了两个,两人喝着路上买的罐啤,坐在上面看湘江的夜景。没有月亮,江面上倒映着对岸的灯火,波光粼粼。橘子洲大桥上车流滚滚,江面上不时会有一条渡船开过,留下长长的水波。
    徐来三只手指拎着易拉罐,腾出食指来指着江对岸:“对面是哪儿啊?”
    “橘子洲,毛爷爷当年指点江山的地方。”方川抿了一口啤酒。江风徐徐,着实舒爽。
    徐来没再说话,沉默在喧嚣的夜色里。
    “你失业的事儿,具体是什么情况?”方川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问清楚。
    “简单的说呢,就是上面的势力斗争,把我误伤了,细一点呢,就是上面某个同志贪的大发了,把我弄出来当替罪羊。”徐来打了一个饱嗝。
    “你不会也跟着贪了吧……”方川问。“贪你妹,我才什么衔,连钱都见不到的位置,老东西不厚道。出了事就是把我拖出来背锅。”徐来嘴里弹出一个鸟来。
    “你们康团长?”方川有些吃惊:“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是他,我不是调到别处了嘛,上司换人了。”徐来摇头。
    “所以你现在能出来是什么情况,难道不要在部队接受调查吗?”
    “查完了。”徐来往躺椅上一仰,双手放在脑后:“等通知一下,劳资就能揣着几十万回家了。”
    “老张怎么样?”方川又问。
    “他不是干政工的,没被牵连。”
    “你这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觉的是白扯了……”徐来吐出一口气,哼了一声。
    “还想回去吗?”
    徐来又重新沉默下去。
    方川看着徐来的侧影,心中一阵阵地钝痛。徐来一定是想回去的。他喜欢那个每天都能给他新鲜感的地方,喜欢那个能让他充满热情的地方。更何况他不是正常退役,是被人坑下来的。入伍十年的军人,非正常退伍,除了能留下几十万的人民币,连工作都不会给安排。我们有太多的兵,所以兵依旧没那么值钱。
    “要不,我帮你问问吧,我认识一些人,能回部队还是回去吧,实在不行还能换个地方。回家放羊什么的实在是太扯了。”方川脑补出徐来戴着个草帽拎着鞭子,身前一群咩咩叫的绵羊,身后跟着一只伸着舌头呼呼喘气的牧羊犬的画面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
    “别废那劲儿了。”徐来摆摆手:“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要是成功了怎么办?”方川侧过身来。
    “你想怎么样?”徐来抬手在头上的柳枝上拽下一片叶子。
    “从了我如何?”方川一脸怪笑,心里却紧张的要命。
    “滚!”徐来把树叶往方川身上一甩:“士可杀,不可辱!”
    方川缩回到椅子上去,感觉心里有些痛。不过这样的徐来才是正常的,如果哪天徐来突然开口同意了,那世界应该扭曲了吧。
    “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半晌,还是方川忍不住先开口。
    “管他,让我先浪几天再说。”徐来晃晃易拉罐,一扬脖子喝光。
    “浪浪浪,随你浪。”方川躺下去,注视着广远深邃的星空。
    第二天一大早,徐来便奔出门去世界之窗开浪。下午方川开完例会掏出手机来一看,徐来来了一条消息:“今天排队坐过山车认识了一个漂亮妹子,约了吃晚饭,今晚不回来吃了。”
    “还真是隐居深山多年依旧宝刀不老啊。”方川揉揉太阳穴,转手给聂天琰打电话。
    “呦,哥你下班了?”聂天琰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
    “要不我晚些打给你吧,你那边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没事没事,你说吧,我换个地方。”聂天琰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事儿,我一大学同学在军队里让人黑了,我想知道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他捞出来。”
    “你书房里照片上那个?”聂天琰问。
    “你怎么知道?”方川一愣。
    “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其他同学在军队里,这点儿推理能力我还是有的。”聂天琰有些得意:“不过这事你得找我爸啊,他现在在总参,你想要什么不能知道啊。”
    “你爸最近太忙,我怕他给忘了,你帮我盯着点。这事儿有点急。回头来长沙请你浪。”方川解释道。
    “妥,说好了啊,把你那哥们的士官证号和所在单位给我。”聂天琰跟身边的人要了一支笔,撸起袖子来准备往胳膊上写。
    方川报了一个数字和一个部队番号,聂天琰一一记下,又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
    “哥你啥时候来北京啊,我爸总念叨你,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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