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击声响起此起彼伏,但好在暂时被压着打的不是瞿北来。这个局面,早在步家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他很早就做了准备,将瞿东向第一时间保护了起来。可保护得了瞿东向一人,却没办法把那十六个男人一并送走,枪林弹雨之下,瞿北来是很清楚己方不可能和政府军做长期抗衡得。
    已经销毁所有实验数据的夏教授是唯一留下的权威专家,他手里抱着公文包,在一片硝烟中找到了手持机枪正在扫射的瞿北来。
    “小瞿,快走,马上政府军就要攻进来了。”
    “不!夏教授,你先走!我掩护你们!”剧烈枪声中,瞿北来怒吼着阻拦夏教授的靠近。他手持着机枪,仿佛一道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固执的抵御一切进攻。
    “步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那十六个人,还想要活捉瞿东向。要是你死了,就真的没人保护你姐姐了。”夏教授固执的拉扯着瞿北来,枪声中他几乎是放声高喊。
    终究是瞿东向牵动了瞿北来的神经,他招呼了手下们,准备步步撤退。撤退却不甘心,因为他知道那群男人们一旦重回国内,必然会成为祸害。
    杀又杀不掉,当年他真的不应该放弃绝佳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些男人们真的就是祸害。
    “夏教授你先走。我去带一个人出来就跟上。”
    夏教授一愣,没明白这十六个人里面还有哪个是特殊的,下意识追问:“你还带走谁啊?”
    “零翌那个王八蛋!”瞿北来咬牙切齿的回到,已经换了弹匣,挥手示意手下跟上和他走。
    既然瞿北来答应撤退,夏教授放心先撤,他一介学者,实在做不到在枪林弹雨中镇定自若。坐在军用吉普车上,他回想这些年瞿家姐弟的遭遇,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糟心透了。权势庞大如天,瞿北来却是化成了蝼蚁般,硬是生生躲避了巨人的踩踏,随后用了这么多年的筹谋划策,终于群蚁溃堤,狠狠反噬了权利这个巨人。
    临到最紧要的关头,瞿东向那里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日夜看着瞿北来煎熬,才叁十出头的他精力像少年一样充沛,却像老人一般无所欲念,这种过早催熟的结果就等于他把瞿东向视作了是自己的性命,在这片如此美好的花花世界中,他们姐弟两人却不得不遵循现实残酷的法则垂死挣扎。
    待瞿北来架着人出来,周围守着的一圈手下人数又骤然少了不少,众人烟熏火燎,总算是赶在被彻底包围前突破而出了。
    夏教授抹去眼角泪水,振作起精神来,知道此去更是凶险,他这把老骨头舍去就舍去了,但凡只要能多护着这两个可怜又英勇的青年,他拼劲全力也要试一试得。
    扫荡战场的时候,指挥官吩咐手下们那偌大实验室保护,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入其中,里面一群人都是大爷,全是祖宗,随便哪个人磕了碰了,他都担待不起。好在那瞿北来走的时候没有下黑手,一群祖宗们完好无损,令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是视线一转,他心口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从头数到尾,再从尾数到头,确定是少了一个人。十六人,他也认不全谁是谁,赶紧招呼通讯兵上前拍照,千里发讯息给司令,让他向主席汇报这个情况。
    那边刚开完国会委员会议,当年跟着步家的几大家族都入了阁,帮助了叶家的也既往不咎,除了叶家被彻底消灭外,十六大家族还是那些个,稳稳当当的共同治理国家。
    当特战部队消息传来后,步程前喊来了零首席大法官,将照片递给了她道:“你儿子不见了。被那姓瞿的悍匪带走了。”
    零秋彤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还请主席费心把我儿子找回来了。”
    步程前自然是做了再叁保证,然后送零秋彤离去。零秋彤一走,步程前立刻下了命令:“派人盯住零秋彤。另外让特战队搜索瞿北来的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零翌和瞿东向抢回来。他们是最关键的人物。”
    零秋彤神情自若的回到法院办公室后,关上门落了锁,她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是极致的痛,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起了当年儿子留下的绝笔信,上面说得很清楚,如果有一天他们被步家率先发现,而自己被瞿北来带走,请母亲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联系上瞿北来,帮助他!另外,小心被监控!
    虽然她作为大法官,刚正不阿,自己的儿子却是杀人累累的罪人。可是那是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永远相信儿子,相信他当年真的有忏悔向善的心。
    *
    零翌和松醉霖私聊之后从密室出来,却没见到瞿东向,不禁面露一丝担忧。他知道时间有限,他甚至感受到了危机四伏的气息,心急火燎的正要询问,却听步西归的解释:“东向就在旁边会议室,你去找她吧。临近离开,大家都想和她单独聊上几句。”
    零翌一听,心情顿时松懈了下来。现在的他心思单纯,对步西归一如既往的尊敬听从,随即笑眯眯道:“好。我这就去。”
    步西归注视着零翌欢快地跑进了隔壁会议室,随即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转头看向松醉霖问道:“怎么说?”
    松醉霖环视了众人一圈,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东向要离开,刻不容缓了。”
    步西归神色森寒地盯住了松醉霖,压下火气道:“之前可是你说有办法悄无声息地留下东向。我才按捺到现在不出手。如今你这是无计可施了?还有那零翌是怎么回事?难道机器重新启动后,还能换了个芯子变了样?”
    一提到了零翌,笛安神色冷峻地盯住了步西归,对方出手对付零翌的那笔账,他还没找步西归算呢。而另外一边望帆远却是率先提出了质疑:“你们别节外生枝了。我既然答应了东向会信她肯定会回来。”
    松醉霖简直要气笑起来。众人皆醉,他独醒,可还好他醒着,要是也这样继续沉醉下去,真的就永远陷在里面无法自拔了。
    此时此刻他们一群人都好像是疯子,疯子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没有互通。他愿意这样疯下去,永远在他们的世界里,灵魂和肉体分割,生或者死都已经无所畏惧了。可是偏偏瞿东向要离开,一旦她脱离了此处,就等于把疯病治好了。
    他再清楚不过了,一旦瞿东向清醒过来,那么灵魂和肉体统统消失,他们和她再无可能了。但不可能也必须可能,过去的伤害太过可怕,可是过去的情也无法磨灭,到最后也只有无可奈何回去纠缠了,纠缠到老到死。疯固然好,醒着也未尝没有机会。
    顾不上这么多了,时间有限,他对着步西归做出了承诺:“一个月时间。如果她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她。”
    听闻他此话,掩空来提出了质疑:“醉霖,不是我泼你冷水。要知道想劈开另外时空空间,就算我和纹风冷联手也做不到的。瞿东向能回去那是因为她本来就属于她那个世界,我们怎么走?”
    松醉霖自然不肯多吐露半点令人生疑的信息,只是将问题突破口丢给了零翌:“我和零翌谈过了。我无意中得知了他一个秘密。那就是他能送瞿东向离开,也能让我们离开。
    “哇塞,我这投资如此有回报啊。笛安,你这机器造得可以啊。要不量产吧?生意稳赚不赔啊。”顾敛第一时间有所反应。不过财神爷浑身都浸透在金钱海洋之中,散发着金光闪闪的赚大钱叁个大字。
    笛安给了顾敛一个无声无息的眼神,顾敛怀疑对方是给了他一个超级白眼,但是因为无凭无据,故而这笔账只好被他记在心里小本本上面,等待秋后算账。
    除了顾敛第一反应是钱以外,其他人对松醉霖的说法却是半信半疑。信得是一个月以后,瞿东向如果不回来,松醉霖肯定有把握能让他们追去那个异世界。因为松醉霖是疯子,疯成他那样子如今却有条不紊的筹谋划策。没人会想到身体里面换了灵魂这个可能,只觉得疯子压抑了疯劲,显然是朝着六亲不认、歇斯底里的方向恶化了。疑得是关于零翌这机器能够带他们去的说辞,这分明就是鬼话,要是零翌这机器真那么有用处,那真的要将他大卸八块好好研究一番了。
    很显然,松醉霖隐瞒了他们能够过去的真正原因。但是没关系,目的达到就可以。他们这群人,心狠胆大,做事果敢,没有瞻前顾后的心思。一个月后真的去完全陌生的世界也不能让他们胆怯,还是燃坤嘀咕的那句话应景:“千里追老婆。”
    就在一群男人筹谋划策之际,却听隔壁发出一声巨响,整扇巨大而结实的门板飞出,撞击在墙上四分五裂,随即逸骅和笙调的身影缠斗在一起跌落而出。
    众人飞奔而去,横乐清和零翌各站一边,目光紧盯住站在中央的两人,瞿东向被人狠狠扣住了脖颈,身后落地窗中印着半轮金红色的太阳,光线压实成一线连天,喷出一道格外触目惊心的鲜血。
    “瞿东向,则藏一直压着不让我出来。是怕我一口把你吞了吧?”心魔则行埋首在瞿东向发丝间,陶醉地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阵阵香气。美妙的肉体,则行贪婪的欲望勾起,扣在瞿东向脖颈处的手微微收紧。
    一道金光化成大刀朝他脑门劈去,则行将怀中人猛地提到了自己跟前做肉盾,金光在靠近的刹那瞬间化为虚无。
    “纹风冷,怎么下不去手了?”
    纹风冷眉头紧锁,瞳孔之间流窜着光,是极其罕见的慌乱。
    “则行,爽快点,你想怎么样?”被扣做人质的瞿东向倒是不慌不忙,她隐约能够猜到心魔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来的却是从未打交道的则行。
    那边本来打做一团的逸骅和笙调停了手,笙调将目光锁住了镇定自若的瞿东向,眼底流露出向往的光芒。像,又不完全是。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人,那么富有刺激,那么令他亢奋欢喜,就如毒药,引他上瘾,要他性命,就算真的见面后,一箭穿心,他也甘愿。
    “想要走,必须带我们两人一起走。”笙调代替则行提出了条件,让零翌急得直跳脚:“你们两个就别掺和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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