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军同学,来,稍安勿躁啊,先坐下,要上课了!”
    王一凡将手头抱着的一堆留言本放下,轻轻地拍了拍毛利军的肩膀。
    毛利军依言坐下,显得很乖巧的样子。
    他静静地看着王一凡,等待他的回答,或者说是解释。
    “杜秋怡同学呢,是我们高三十八班的班花,这一点,无可厚非,你应该也是认同的,对吧,利军?”
    “我觉着你还是叫我毛利军吧,听你叫利军,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毛利军同学一脸嫌弃。
    “哦,好吧,毛利军同学!”王一凡耸了耸肩膀,“对此,你没有异议吧?”
    “那是自然!谁反对,谁就是傻瓜!”
    毛利军同学立场坚定。
    “毕竟班花嘛,男生们都喜欢的,我承认,我也难免对她会心生爱慕之情,想必你也是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毛利军微微红着脸,点头。
    “就像我刚刚说的,爱,不是狭隘的,但其实男女之间地爱情,同样也不是狭隘的,跟徐强,我那是不屑跟他多讲!”
    王一凡脸色沉重了几分,“其实吧,这一次,我缺课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我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包括这份对杜秋怡同学的小小的爱慕之情,我觉得我不配!”王一凡嫌弃自己的表情很是生动,“她就好比是高山雪原上的圣洁莲花,而我却只是山脚下的一株平凡的野草,那是绝对无法生长在一起的,姑且将之前我写给她的那句话,当成是对我往昔那份纯粹的情感的一种祭奠吧,啊,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爱情,再见了,我地女神!”
    王一凡说完,将头埋在臂弯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吹牛不打草稿,还真是很累啊!
    王一凡的话,是多么自卑啊,毛利军想要出言安抚他几句,可话刚刚到了嘴边,又被他给收住了!
    少一个竞争对手也蛮好的,哪怕是王一凡这种对他基本上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对手!
    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可能是在哭,如此情真意切,看来,应该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毛利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青春,又会走向何方呢?
    兴许最后,也会跟王一凡一样吧?
    真的,好惆怅啊!
    或许王一凡来与不来,对于高三十八班的几位任课老师们来说,真的都无关紧要。
    没有存在感,就是没有存在感。
    哪怕是王一凡在他们的课堂上,埋头认真地书写着他所谓的那些跟女同学们表达着爱的词句,也没有老师多看他一眼。
    在高三备考的时间点里,能让老师们关注的,无非要么是班里前几名,有望冲击名校的学霸,要么是那些家长们早就特地各科老师都已经打点过的学生。
    而王一凡显然不是此二类之一,也就是小陆老师这样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能知其人而不识其人。
    “王一凡,老班找!”
    某堂课课后,班长徐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随即就转过头去,一副不愿意搭理王一凡的样子。
    王一凡放下笔,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
    “看什么看?我可没打你小报告啊,老班就说找你!我就是个传话的!”
    徐强说话的时候,色厉内荏。
    教师办公室,叶文权看着桌子上早先统计出来的班级学生的成绩变化曲线,忍不住挠了挠脑袋,头发刷刷地就开始不住地往下掉。
    掉的他心疼,也掉的他心烦意乱。
    这一届的高三毕业班,实在是差强人意。
    一转眼,在补习班当班主任兜兜转转了快十年了,也不知道,哪天才有机会去普通班,甚至是重点班一试身手?
    王宝观那个老王八蛋,仗着是年级教导主任,就在年级例会上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要是不出点成绩,他一辈子都得被他牢牢地按在他手底下!
    可在这最后关头想要提高一个班级的本科率,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哦!
    叶文权目光不由地落在缺考了好几科的王一凡的成绩曲线上,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这个学生,缺席了一个多星期,原本成绩就是在班里吊车尾的,一模二模的成绩也差了往年本科率不少分,怕是注定要考不上了!
    哎,本科率啊,本科率啊!
    一个学生,就将近是两个百分点,老叶很心疼,很痛心!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保温杯里就是泡再多的枸杞也无济于事啊!
    这脑袋上的头发眼见着一天天的都快掉没了!
    唯一可以聊以**的说法,恐怕就是为了这帮学生,他这个老班,算是操碎了心。
    “报告!”
    一声响亮的报告打搅了叶文权的惆怅,梅雨季节里,哪怕是难得一见的晴天,好似仍旧每一个人都容易滋生出这样那样的情绪。
    叶文权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声音道:“进!”
    “叶老师,您找我?”
    王一凡打量着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老班叶文权,印象最深的地中海发型,一如既往,其实他的年纪也才四十出头一点,跟王跃进差不多,但看起来,却比王跃进老了许多。
    但即便是头发稀疏,但他还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一缕黑油油的秀发顽强地覆盖在头顶中央的空处。
    “嗯,怎么样,王一凡,身体好些了吗?”叶文权一身的惆怅早已一扫而空,身子微微倾倒在座椅里,用一种关心的语气问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谢叶老师的关心!”
    “你妈妈之前打电话过来,说是你出了车祸,原本老师是想带着同学们去慰问看望你的,但你也知道,现在是备考的关键时期,有些时间,能不耽误也就不耽误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叶老师,我明白的,我就是头撞的有点晕,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叶文权觉得眼前的王一凡与以往印象中的那个学生稍稍有些不同,但却说不上是哪里。
    可能是好久没看到了吧,才会有这样子的错觉!
    叶文权如是想着。
    “嗯,没事就好!今天叫你过来呢,主要是有两个事情,一个是你的学习,这一点你妈妈也是比较重视的,我也跟她大概地讲了一下你目前的成绩状况,很不理想啊!尤其是你还缺席了那么久的复习时间,有些进度一旦拉下了,就很难跟上,怎么样,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叶老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王一凡对这一段谈话,有些印象。
    “建议呢,是有的,之前我也跟你妈妈说起过!”叶文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招生简章。
    “从目前的状况和我以往带班高三的经验来看,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你的学习成绩,这个概率上来讲还是比较低的。你的体育成绩一向都不错,我建议你发挥优势,可以考虑报考省内的警察学院,相对来讲,本科和专科的警察学院因为是对口报考,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相对要稍微低一点,你这两个月时间再努力努力,应该是可以考上的!”
    从理论上来讲,叶文权的这个提议,对于现在的王一凡来说,是比较合适的,也是非常中肯的。
    班级里应该也有两三个男生选择了报考省内的警察类学校,印象里有一个同学后来是考上了的,不过这家伙最终没两年就因为贪赃枉法而坐了三年地牢狱。
    叶文权在不久前好像跟他提过这个建议,当时王一凡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印象里后来老叶还试图做王跃进和张亚娟的工作,甚至父母都被他给说动了,是王一凡死活不当应,才由此作罢。
    他没去伸手接老叶递过来的招生简章,而是用一种十分自信的语气,道:“叶老师,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呢,我想再努力一把!考上我理想的大学,我相信,我可以的!”
    老叶把招生简章重新收了回来,这是在质疑他的判断,他有点生气。
    “不急着拒绝,你好好地再考虑考虑,毕竟是涉及到个人前途的重要事情,和家里人也一定要好好商量商量!总而言之,提高学习成绩都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我到时候会和几位任课老师都交流一下,如何在短时间内尽量提高你的学习成绩,你到时候要积极配合老师们的工作,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整天都迷迷糊糊的!”
    事情说到此处,老叶这个班主任的身份还是比较称职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
    “这个事情,你回去好好地和你爸爸妈妈说说,不要武断地做决定,你毕竟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是太懂!”
    叶文权挥了挥手,打断了还想要说话的王一凡。
    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一个学生多阐述什么,学生们的判断有时候还太理想主义,更何况,王一凡还会严重影响到十八班地本科率,关键还是要看家长的意愿,如果王一凡一家能选择退而求其次,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毕竟王一凡的成绩,在高考中放卫星的概率微乎其微。
    “第二个事情呢,是你妈妈请我给你办下走读的程序,你到时候拿着我签字的走读申请表去你们宿管老师那里敲个章,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可以走读了!”
    原先由于王一凡家与市一中老校区大概有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王一凡都是住校的,后来一中搬到了金平市东郊,一下子就将两地间的距离缩短了将近十公里,王一凡原本也想走读,但王跃进和张亚娟都不是太放心,就仍旧选择了寄宿。
    老叶在申请表上签了个字,递给了王一凡。
    “好了,其他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记得回去好好地跟你爸爸妈妈聊一聊!”
    王一凡没多说什么,拿着申请表,走出了老叶的办公室。
    记忆里的事情依旧遵循着时光的轨迹而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张亚娟终究是决定让王一凡办理了走读,为此她甚至不惜辞掉了收入比较可观的工作。
    稍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张亚娟成为了茫茫高三陪读家长中的一员。
    显然,在父母眼中,十七岁的王一凡并不是可以平等商量的对象,他只要接受他们决定的这样一个事实就足够了。
    王一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关系,许多事情的细节他都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要逐渐成为在父母眼中,有话语权的儿子,要不然,一切多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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