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相!”
    洪成冷哼一声,向那矮壮个衙役一挥手,“带走!”
    又伸手指点着和仲子等几个捏紧拳头的小厮,恫吓道,“此乃苟县丞之命,谁敢阻拦,一起拿下!”
    “尔等稍安勿躁,且在家安心等候,本公子要去万年县衙一游,去去便回!”
    唐云一脸轻松地向几个仆役,笑着说道。
    和仲子伸出手,道:“公子你……”“不必多说!”
    唐公子出声喝止,“本公子不在时,谁也不许偷懒,若是被我发现谁偷懒,扣工钱二十文!”
    说着扭头向洪班头,讪讪笑道:“哥们,你还等什么?
    走啊!”
    那洪成和叫石虎的矮壮个衙役对视一眼,尔后都齐齐扭头瞪着唐云,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即便不被吓破胆,也是一脸哭丧,这小子倒好,莫非他以为去县衙是去吃茶弈棋的么?
    唐公子主动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昂头挺胸,就好似一位慷慨就义的仁人志士一般,从内向外透着那么一股子明明奇妙的悲壮气息。
    “安小姐呢?”
    眼看着自己的发小被带走,大壮能不着急么?
    伸手一把扯住和仲子喝问道。
    “去裴府学剑还没回呢!”
    和仲子答道。
    “哎呀!”
    大壮急得团团转,“这如何是好啊!”
    说着突然顿住脚步,抬头瞪视着和仲子,“粽子,你速去裴府,骑我的回鹘快马去!将此事告之安小姐,让他务必速回商议对策!”
    “喏!”
    和仲子神色郑重地点头,领命而去了。
    “尔等都好好在店内守着,东家虽然不在,但买卖不能耽搁,”大壮又掉头向阿福阿难和香玉吩咐道,“去,别都杵在这儿,该干吗干吗去!”
    “喏!”
    众人领命而去了。
    西市位于朱雀大街之西,自然属于万年县的管辖范围,万年县的县丞叫苟先成,常年收受熊立行的好处,早已被熊立行拉拢了过去。
    当时那马立出了七碗茶,就直奔洪福赌坊,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之熊立行。
    熊立行什么但因?
    自然是当即勃然大怒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竟然有人欠债不还钱,这还了得!熊立行是干什么?
    人家是放高利贷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人人都像唐公子一样,欠债不还钱,一句“我没钱”就完了,那熊大掌柜的还混个屁啊!虽然这件事是他们设好圈套,有意讹诈唐云,可在熊立行这帮人看来,只要对方跳进了圈套,那这事儿名正言顺了,欠债还钱那没什么好说的。
    即便是告到皇帝老儿,白纸黑字,皇帝老儿能把他怎么样。
    “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我看那小子是铁定了心思不还钱!”
    马立满脸恼怒,向熊立行讨主意。
    “哼!”
    熊立行抬手摩挲着臃肿的下巴,“跟我玩这套?
    小子,你还嫩点儿!当年爷爷玩这个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撒尿活泥巴玩呢!”
    “马立!去,你现在就亲自往县衙跑一趟,把事情原委如实告知马县丞,你告诉他,只要他替我好好教训下那唐云,自然有好处孝敬!”
    熊立行放下手,看着马立正色说道。
    “是!小弟这就去办!”
    马立领命而去。
    那马立快马加鞭赶到县衙,长驱直入,径自向西厅走去。
    西厅就是苟县丞办公之所。
    都是老熟人了!俩人一见面,简单寒暄了两句,就直奔正题了。
    马立将七碗茶的东家唐云欠债不还钱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苟先成。
    说是原原本本,但他们事先设置圈套这种事儿,虽然苟先成心知肚明,但这事儿不能搁在明面上说。
    “还请苟大人做主,那唐云生性狂傲,目中无人,听闻前天西市署的张胖子领人巡察集市,结果在七碗茶被那姓唐的给打了!你瞧瞧,那姓唐的多嚣张,哪里还把官府放在眼里!”
    “苟大人,你若替熊大掌柜的出了这口恶气,大掌柜的说了,事后定有厚报!”
    说到最后,马立的神色就暧昧了起来。
    那苟大人的神色也暧昧起来,俩人相视一笑,心找不着,苟大人轻抚山羊须,哈哈笑道:“好说好说!鄙人身为朝廷命官,拿着朝廷俸禄,那自然是要为民除害的嘛!你且放心,那唐云若果真欠债不还,本官自会为民做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说着转身冲门外喝道:“洪班头,洪班头,你速去将那不法之徒拿下,带到县衙来,本官要升堂问案!”
    就这样,洪成就领着石虎等几个不良人直奔西市而去,把唐云给拿到了万年县衙,马不停蹄地直接送到了公堂之上。
    而此时,公堂之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大堂两边各竖着一排神色肃然、手持棍棒的衙役,而公堂之上的案后,一人高高在上。
    不是别个,正是万年县的副官苟先成。
    无疑,唐公子就是场间所有官吏们所等待的那一阵春风。
    “来者何人?
    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苟先成装模作样地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质问立在下面的唐云。
    那惊堂木拍得真叫一个行云流水,就连藏身在大屏风的马立都不得不为之动容,对苟先成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愧是个狗官,装模作样大倒是很有一套嘛!”
    马立摸着下巴,笑着感叹道。
    “姓唐名云,唐云——”唐公子随口答道,其实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堂上,而是转着脑袋好奇地环顾左右。
    他发现那些衙役看似个个神色肃然,但每个人眼珠子都在不安分地转动,偷偷打量自己,一碰上自己的目光,又连忙躲开。
    唐公子心下乐了,好嘛,舞台道具灯光都早已布置齐备,兴许连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而这场戏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唐云!“唐云,你好大胆子!见了官人为何不跪?
    你眼中还有王法么?”
    那苟先成原本以为马立告状时难免有些添油加醋,可此时看到唐云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才知道马立并没有诬陷唐云。
    愈是没有威严的人,就愈是想要威严。
    苟先成显然就是这类人。
    发现唐云东张西望,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肝火大动。
    抓起惊堂木就狠狠拍在桌案上行,声色俱厉地喝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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