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杜嘉莉的出道歌为《生僻字》后,梁鑫立即行动起来。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去接触了下沪市比较出名的几个音乐工作室。
    最后,他选定了一家帮不少知名独立歌手做编曲的“麻椒”工作室,来为《生僻字》制作编曲和录制伴奏。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遥控出任芭蕉传媒新任经理的谢光严,继续推进公司的一些改革和变动。
    在他的授意下,谢光严重组了公司的几个重要部门,顺带着清退了一批原芭蕉传媒的低绩效员工。
    同时,谢光严还积极地安排人事和猎头,按照梁鑫的要求,招聘了一批在摄影摄像,以及新媒体等方面具有多年经验的资深人士。
    一时间,芭蕉传媒新旧更替,成了最频繁的日常。
    出于对未来的焦虑和自身的危机感,面对公司动荡的形势,许多原芭蕉传媒的员工,纷纷主动提出了辞职。
    其中大多数,正是芭蕉传媒的核心主力——主播。
    但谢光严没有挽留任何一个人。
    其实他很想挽留,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公司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
    可梁鑫不让他挽留。
    甚至,梁鑫很慷慨地放走了几个还有较长合同期的主播。
    就连芭蕉的原一姐陈青青,他都放得毫不犹豫,仅仅象征性地收了一笔公道得不能再公道的解约费,还有口头上的一些关于日后合作的承诺。
    这让谢光严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梁鑫真是个败家子。
    拿着爹的钱挥霍就是不心疼,可他这个需要对业绩负责的经理,是真的心疼啊。
    眼看着有名有姓的主播走了一个又一个,他真是有些后悔之前答应梁鑫来做芭蕉传媒的新任经理了。
    照梁鑫这样折腾下去,本就一摊稀泥的芭蕉传媒,怕是很快就会变成一具空壳。
    那到时候,他这个经理……
    唉,前路渺茫,压力山大。
    真不知道梁鑫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走茶凉咯。”
    “前几天还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今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同样压力山大的,还有林瑾。
    眼看着认识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原本走到哪都是熟悉面孔的公司,短短几天,就换了新貌,走出去这个不认识,那个也不认识,她的心里格外的郁闷和难受。
    更难受的,还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是像那些一听说新经理不卡人,哪怕合同期还很长,都可以自由离开的那些人一样,赶紧欢天喜地地走呢?
    还是继续留在公司里?
    她完全下不了决定。
    对于她的长吁短叹,也没有人给予回应。
    “唉~”整个休息室,只有她自己的叹息声,悠悠回荡。
    “唉~”一声过后,又是一声。
    “瑾姐,你怎么了?”蓦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林瑾吓了一跳,急忙循着声音的来源,侧过身,看去。
    “啊,没事,我就随便叹口气。”
    随即,又安心地重新落座。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陈意澜。
    这家伙存在感弱的,她居然一直没发现。
    也正常,陈意澜一直以来就是公司所有主播里,最不显眼的存在。
    加上她人又瘦小,喜欢缩在角落里,有时候真的很难发现她。
    “她好像进公司已经两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坚持下来的。”
    林瑾之前鲜少关注到陈意澜,而陈意澜自己嘛,也特别没有存在感。
    难得,陈意澜居然开口跟她说话,林瑾不禁回顾了下自己这两年里跟陈意澜的交集。
    还真是很少很少。
    好像一个月都不见得能见到陈意澜一面。
    可能见着了,只是她没关注,或者没放在心上。
    在她有限地对陈意澜的记忆里,貌似陈意澜无论何时何地,哪怕跟大家伙聚在一块,也都是躲在角落,从不说话的样子,感觉不是一般的自闭。
    就这性格,居然当了两年主播?
    林瑾深觉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陈意澜长得瘦瘦弱弱其貌不扬的,根本不具备做主播的条件,都不晓得,她是怎么在公司里混过两年的。
    想来,她应该是以前那帮光吃饭不干事,只知道谋私利的管理层,放进来充指标吃回扣的产物。
    这样的人,以前公司里一直有那么几个。
    不过,最近都被清退了。
    那她怎么还在?
    总不至于没存在感到连管理层都把她遗忘了吧?
    那可厉害了,没想到存在感薄弱,居然成了优点。
    顿时间,对陈意澜来了些兴趣,林瑾回头看向陈意澜道:“你叫陈意澜吧,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可以的,瑾姐。”陈意澜细声细气回。
    “最近公司有人找你么?”
    “没有。”陈意澜摇了摇头,面色很是忧愁。
    最近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公司清退了很多人,她每次走出直播间,都会看到走廊里有人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为此,她这几天一直在提心吊胆地害怕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赶走的。
    她非常局促不安。
    “那……你平均每个月收入有多少啊?”林瑾好奇问道。
    “三千多一点。”陈意澜弱弱回。
    “三千多一点?”林瑾惊诧。
    这收入怎么在消费水平稳居全国前列的沪市活得下去啊!
    她每个月光是一些基础化妆品上的消费,都不止三千的!
    可陈意澜每个月的收入都只有三千!
    她诧异地打量了陈意澜一眼。
    嗯……
    穿着确实很普通,一眼就能看出穿的都是劣质料子。
    估计全身衣装加起来不会超过两百,搞不好连一百都不到,是显而易见的朴素。
    不过,衣品还是不错的,简单的唐装式暗花罗小衬衣,搭上黑色阔腿麻布裤和布鞋,挺有一种古风少女的格调。
    “唉~“林瑾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跟陈意澜比起来,她的处境无疑要好很多。
    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人,让人同情。
    “是的,三千多一点。”陈意澜埋低了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收入很少。
    可是她一没学历,二没才艺,三没其它方面的社会经验,又能到哪去找工资高的工作呢。
    她的眼眶猝然发红,对自己的未来惶恐不安。
    “你们都在啊。”
    就在二人言谈间,有人推门而入。
    一抬头,发现是个面相陌生的高大男生,看气度好像是公司里挺有地位的人,陈意澜急忙擦了擦眼角,站起。
    林瑾也急忙站起。
    陈意澜不知道来人是谁,她可是知道的。
    这人来公司的第一天,还让她和一帮小姐妹犯过花痴,大家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哪个主播,或者新来的小鲜肉。
    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公司新来的经纪部总监。
    经纪部可不是一般的部门,她们这些主播的各种日程安排、外联合作、广告招商等等,基本都是经纪部在执行。
    经纪部的总监,可以说掌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总监好。”她连忙恭敬地向来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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