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悄悄的到来。
    可惜,远天厚重的云层,让这片山地区域,无法像海湾地区那般,迎来剔透的晨光。
    这里的黎明是厚重的,沉重的,昏暗的天色描绘着混浊,让人甚至感到有些压抑。
    不过,此刻营地里的人无暇压抑,因为清理营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当然,这件工作由士兵完成,像天阳这样的少尉,多少有点特权,不用参加这种繁琐的工作。
    营地的战斗在黎明到来之前结束,死歌安排在这个山谷的埋伏队伍,被擎天堡清理一空。天阳以及几名狩猎者,保证了敌人没有逃脱的机会。
    不过,没人会因此觉得高兴。死歌既然在这里安排了埋伏人员,这已经说明,擎天堡的车队被发现了。
    现在消灭了一支队伍,神孽研究所那边,肯定会有更多的敌人在等着他们。
    那会是一场恶战。
    “天阳,过来,长官要见你。”
    少年正坐着发呆,便听到了韩树的声音,队长大手一挥,往营地中央一个正大声喝斥的军官走去。
    那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戴明上校。
    天阳快步行至,敬礼并大声叫道:“长官好!”
    戴明停了下来,坚毅的面孔如同礁岩般,充斥着硬朗的线条,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仅是轻轻颌首。
    “天阳少尉,这次你发现了敌人,让我们免于被埋伏袭击。我会给你记上一功,希望接下来的行动,还能看到你的活跃表现。”
    天阳并没有特别兴奋,但严肃地大声回应:“是,长官!”
    戴明点点头,轻轻挥手,示意天阳可以离开。
    尽管只是跟天阳说了一句话,但以这位少校的脾性,能够特意找天阳来说上这么一句话,并且有鼓励的成份,这说明上校对天阳有些欣赏。
    否则,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韩树咧着嘴笑道:“长官,今天这么高兴,喝一杯吗?”
    他掏出了那个锡铁酒瓶。
    戴明冷冷地看着他。
    韩树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戴明这才走开。
    韩树迅速地拧开瓶子,喝了一小口,连忙将酒瓶藏起来。
    这时,两辆战车护送着战地医疗车来到营地下方,医疗车的门打开,薰走了出来,用手稍挡额前,看着四周。
    天阳滑下山坡,向她走去,少女发现了他,快步接近:“你没事吧,有受伤吗?让我看看。”
    少年笑容温煦:“我好着呢,放心吧。昨天晚上是偷袭,我们占了优势。不说我,就是普通士兵,受伤的也很少。要不这会,你们该忙了。”
    “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呢。”冷不防罗珊跑了过来,一脸笑容,使劲朝天阳眨着眼睛,“知道吗,小天阳。昨晚我们薰可担心你了,一整夜啊,都睡不着觉。难道你没发现,她都有黑眼圈了吗?”
    薰不由脸上一红:“老师,你别胡说。我哪里睡不着觉,我也没有黑眼圈!”
    罗珊呵呵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啊,有跟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又凶巴巴地对天阳道:“别欺负我们薰,要不然,下次我给你做一个特殊检查!”
    天阳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他,这个特殊检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出发了!”
    营地上响起了韩树的大嗓门,渡鸦小队的队长正向天阳打着手势,少年向薰勿勿告别,就回到自己的战车里。
    片刻后,擎天堡这支车队继续向山谷深处推进,如果没有意外,正午左右就能离开山谷。
    从这个山谷出来,是一片空旷的大地,地面上偶尔会有一两棵树木。其中,不少树木已经枯死。
    地面开裂,形成数不清的裂痕,说明这里长年干旱。奇怪的是,黑石岭虽然雨水不是很充足,但每个季节总会有那么一两场大雨。
    这让山区里的河流不至于断流,但偏是这处地方,仿佛干旱了很多年。可事实上,这种现象是这五年前才出现的,那是因为,黑星堡在前方山脚处建造了一座研究所。
    出于某种原因,研究所截断了附近的水源,并无休止地抽取地下水,于是造成了地床空塌,许多地方发生了地陷,并且导致地面开裂,形成了旱地现象。
    这座神孽研究所,规模庞大,建筑成群。光是广场,就有三座,它占据了山脚下的大片空地。
    哪怕建成至今已有数载,但每一年,黑星堡都会向研究所输送大量的物资和人力。所以,当死亡歌颂者以及他们的指挥官,有‘闇音将军’之称的狂歌,出现在研究所里的时候,没有人觉得奇怪。
    只是当死歌部队在研究所前方埋设了雷阵,建起了防御工事和临时掩体,研究所里的人才感觉到,这片山区的上方飘荡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这时,一座被死歌征用,充当起指挥中心的建筑里,响起一个高昂的音符,跟着是一串折磨耳膜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从建筑三层的窗口看进去,便会见到,几名死歌的军官正捂着耳朵,一脸无奈地看着前面那个服饰夸张的男人。
    狂歌!
    手指拨打乐弦,奏出最后一个音符后,狂歌大声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不就是派去埋伏的一支中队失联了。”
    “看来擎天堡派来的人也不全是饭桶,如果不是这样,根本不值得我特意跑这一趟!”
    “所以,大叫吧!高唱吧!为我们的敌人准备好安魂的乐章!”
    几名军官脸色都不太自然,其中一个轻声道:“将军,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从刚才得到的情报来看,擎天堡那支队伍仍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前进。”
    “那有什么不妥?”狂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正漫不经心地调校着乐弦。
    那个军官继续道:“正常情况下,如果发现我们派去的中队,对方可以从中队的数量,推知我方的驻兵情况。据我们所知,擎天堡派来的军队,不过五百人左右,他们哪来的信心,吃下我们这支数倍于他们的军队?”
    狂歌看了他一眼:“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对方的指挥官纯粹就是个饭桶。而不管如何,无论来的是谁,他们的结局就只能死在这,或者成为研究所里实验品。”
    军官仍然坚持道:“我更觉得,他们另有布置。”
    狂歌眯了眯眼:“我觉得,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说,是对我没有信心。”
    军官吓了跳,连忙低下了头:“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狂歌挥手:“那就行了,去干你的活吧。接下来,就等着敌人上来送死好了。”
    几名军官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告退。
    走出建筑,来到广场,那名进言的军官激动道:“疯了!真是疯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擎天堡能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他们会是傻子吗?”
    “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看不出来,我们这支部队尽早完蛋!”
    一个大胡子军官劝道:“你别气愤了,不过将军也是,是否太过轻敌一些。之前雷鸣峡谷我们一个观察站被端,里面的研究曝光了,城主才会调派我们驻守研究所,就是担心擎天堡会突袭此地,搜罗更多的研究数据。”
    “我想将军应该清楚这一点,可他这种态度,也太随便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是咱们堡垒里,为数不多的职级6强者。”
    旁边,一个红脸军官沉声道:“你们都是一群井底之蛙,狂哥将军之所以轻视敌人,那是因为,根本没有值得他重视的必要。”
    “你们也知道,他是职级6!职级6的强者,在他眼里,再多的蝼蚁也是蝼蚁。蝼蚁再多,一脚踩死便是。”
    “更何况,哪怕是擎天堡,职级6的高手也有限的吧。现在,那些高手的注意力肯定放在了黑云城,而不是咱们这座小小的研究所。”
    “那么,有什么事情值得将军担心,就因为那群蝼蚁的胆子大了点?”
    几个军官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点头,就此散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下午三时,韩树放下了望远镜,喃喃道:“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那边也太安静了。我敢打赌,研究所里的敌人肯定不少,他们埋伏在山谷的人员就有一支中队的人数,那他们的本队,人员至少超过了两千人!”
    站在一边的戴明沉声道:“你说得没错,更准确地说,死亡歌颂者正在那座研究所里。不是一支番队,而是一个完整的军团。”
    韩树一怔:“为什么我不知道?”
    戴明看了他一眼:“大概因为,你的军衔没我高吧?”
    韩树咳嗽了几声。
    戴明继续道:“计划不变,别说死亡歌颂者,就算黑星堡四大王牌军团全驻守在这,也阻止不了我们的脚步。”
    韩树提醒道:“长官,有干劲确实是件好事。可是敌我数量悬殊,是不是得考虑下对策?”
    戴明用那张扑克脸看着渡鸦队长:“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策。”
    旁边天阳在心里暗自腹诽,现在队长肯定超想打人吧......
    此时,上校拿出通讯机,从容下令:“研究所前方阵地,火力覆盖式轰炸,给我把他们的雷区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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