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醒不来,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在马上,耶格岐的马行在前方,牵着虞昭的这匹向前平稳的走着。脑袋依然有些昏沉,但虞昭还是挂念着时间不多,艰难直起身子来拉着缰绳。“我们得走快一点……”
    听她醒了,耶格岐转头告知:“你病得厉害,若行路太快,受不住的。”
    “无妨,”虞昭依然坚持,看了看茫茫大漠,喉头似火烧一般,紧着嗓子问他:“离到达之时大概还需多久?”
    耶格岐答道:“两天左右。”
    “来不及的。”虞昭担忧思索到,军师给的时间是七天,必定要把行程控制在五天。暗自咬牙下了决心:“王子殿下,若是黑夜里行路,你能否辨认得出方向?”
    耶格岐惊讶看着她:“你这身子本就受不得累了,白日行路已快负荷不住了,何况日夜交加。”
    虞昭固执道:“我没事,能坚持得住。你只说能否辨认得出方向?”
    见她如此坚持,耶格岐只得道:“能是能,可若遇见野兽,黑夜之中我们可不占上风。”
    虞昭细思片刻,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说着,将那空着的几匹马上面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了骑着人的两匹马上,后紧握着匕首一言不发。到了夜里,虞昭将那放蛇的香料涂了满身,生怕走着走着就被那东西缠上,举着火把警惕地四处望着。耶格岐四下辨认着路,即使是在夜里,也带着虞昭避开好几处流沙,虞昭心里暗自庆幸,若没他这个向导,此行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不多时,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几声咆哮响起,二人瞬间警惕。耶格岐拿起弓箭欲防备,虞昭道:“不必与之战斗,只认准方向逃……”
    黑暗中几只眼睛绿幽幽的盯着这边打着火把的二人,忽听有马的嘶鸣响起,耶格岐回头看。见虞昭将匕首已经插入其中一匹马的颈内,又迅速拔出。那马立刻倒下不动了,虞昭大声催促:“快走!”
    耶格岐闻声,立刻带着剩余的几匹马朝确认的方向飞奔。回头望去,那几只野兽果然围着那匹受伤的马,还有两只正在追,虞昭手起刀落,又撇下一匹。立刻也将追上来的那两只吸引住了。二人一路狂奔,过了许久,天边的云渐渐亮了些,才停了下来。虞昭只觉得越发难受,唇无血色咬牙支撑着。翻过一座沙丘,远远看见那大漠与草场的交界处,只觉眼前这情景太不真实。
    希望就在眼前,不自觉想往那奔去。忽猝不及防被耶格岐拉下马俯下身子,剩余的三匹马也被赶在后方藏着。虞昭强迫自己清醒看着,果然有一小队人马驻守着。焚夏不是傻子,就算再不可能的路,都知道留个保障。
    这就棘手了,虞昭远远望着,不知该怎么办。听耶格岐转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自己往大楚军营去可好。”
    虞昭连连摇头:“他们人多势众,你只身一人太危险了……”
    “不怕,”耶格岐打断她,拿起虞昭的匕首:“你把这个给我,还有剩下的东西留在这就好,我引着他们绕一圈又入沙漠,他们没那个胆子跟过来。”
    没等虞昭反应,耶格岐便下去骑上一匹马,又向虞昭道:“你一直带着面具,能否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以后再相见好认得出来。”
    他肯如此帮自己,已是大恩。这点要求虞昭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将面具取下。“谢谢二王子,大楚战后,此恩定当涌泉相报。”
    耶格岐笑着点头,赞道:“你真好看……”说完,一骑绝尘往那草场冲去。
    顾不得他说的那话,虞昭伏着身子,也全神贯注望着情况,果然,那队兵马见有人从沙漠中冲出,连忙全力以赴穷追不舍。待不见了人影,虞昭立刻上马,带上面具,将阵图密函揣好,扬鞭全速向前方冲去。
    军营主帐内一片肃穆紧张之态,各将士所出的谋略皆有致命弱点。楚子凯眉头紧锁,看着揣测出来的形势思索着万全之策。
    文渊道:“太子殿下必须在三日之内做出决策,齐行所带领的军队虎视眈眈,等着粮草耗尽之时将大军一网打尽。”
    楚子凯摇头:“他们原早该动手的,像是在忌惮着什么。本王猜测援军应该已在边城集结,大军若与齐行对战,包抄后路的敌军上前援助,大楚的援军也立刻会出击。焚夏亦是不敢抱着赌的心态破釜沉舟与大楚对战。”
    又一老将道:“所以他们等待的便是咱们自己的军心散掉。”
    消息已是多日传不进来,楚子凯不知源帝那边做何打算,应也揣测得到军中物资只够支撑三天。若是如此,大战即在这两天。楚子凯当即下令:“整顿军心,准备作战,我们往回打与父皇接应。”
    无明确情报,楚子凯确实有赌的成分,立刻有将领不赞同的反对。赢华壹分析道:“太子殿下此决定为胜算最大的方法,若贸然进攻齐行所在方向,包抄后方的敌军迅速向我方移动,两面夹击,援军追过来之时,必定已经损伤惨重。而我方往回攻,正面迎击后方敌军,援军与主军汇合之路大大缩短,而齐行的军队到来之时,后方敌军力量也已经被瓦解大半。”
    有人不屑道:“纸上谈兵……”
    又有人担心道:“未能知彼,何谈胜算啊……若是不行,这仗还怎么打啊?”
    归根到底,没有确切的情报进入,各将七嘴八舌都有自己的想法。导致军心不齐才是最可怕的,楚子凯当即道:“若本王估算失误,打了败仗的后果本王自会承担。众将军若想用自己的良策,只需立下生死状,后果也由自己承担便可。”
    没人说话了,此战不知底细,都想立功,却都不想承担风险。文渊上前拱手:“臣听太子殿下指挥。”
    一些心性不定的将领皆顺服了,唯有那些老将坚持己见,也不同意也不拒绝别扭着抗议。此番商议又未能达成统一意见。
    草场上微风轻扬,楚子凯出了营帐,见众将士军心凝聚力一日不如一日,思量着是否下令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手上穿在红线上的铃铛随风发出轻响,让他下了决心,转身欲去营中拟军令。忽听瞭望台的将士大声报道:“太子殿下,好似有一人,只身骑着马往这边来了!”
    楚子凯心下一动,连忙询问情况,那人说:“那马是西番国的特有的马,不过扬的是大楚的旗帜。”
    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楚子凯飞快奔上瞭望台,果然见远方急驰来一匹马。快至营口时,众士兵举箭欲做防备,虞昭将手中天子令牌举起。“臣文罗,奉陛下之令送密函与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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