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与人情两重驱使,李老太君心中动容,是因还顾忌着君臣之礼,才谨慎把持着分寸,可她今日着实被虞昭讨得了欢心,又念起了自己姐姐死前的嘱托,在她心中,实则只恨不得把虞昭肚子里的孩子当做亲重孙来疼了。
    绣被子而已,李老太君可一点都不觉得麻烦,连忙抹干眼泪,笑着与虞昭承诺道:
    “绝对不会说麻烦,臣妇在这不中用的年纪了,还能有幸为仙逝的太后略尽绵力,觉得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麻烦,请娘娘放心就是,臣妇必定尽心尽力,让您腹中龙胎一问世,便能盖上集聚百家福呢百家被,今生得长寿之命,享一辈子富贵之福。”
    静坐一旁的文夫人笑得随和,紧跟着表了态:“既如此,臣妇不才,他日定然亲自将福布送到李老太君府上,为皇嗣添一分福气,也替自己也争一分喜气,还望娘娘不嫌。”
    “臣妇也是,臣妇也是”张夫人也不甘示弱,立刻请求道:“还望娘娘不嫌,也让臣妇家能积积功德,这百家被,也给个机会让臣妇占一家吧。”
    “是啊是啊,娘娘也让臣妇出一份诚心吧……”
    这给出去的哪里是布,一块小小布头,代表得可全是给虞昭与贵子的敬意和面子呢,眼见有人带了头,众诰命只怕自己争不到那名额,争先恐后的出口与李老太君打招呼预定,更有夸张者,还说这就要吩咐人回去拿? 七嘴八舌又吵又闹? 气氛洋溢着兴盛。
    “谢谢诸位夫人了,本宫心中感激不尽? ”
    不管谁人的请求? 虞昭来者不拒,皆连连点头表示接受好意? 做感激状,虔诚同众夫人道谢后? 继而又感慨道:
    “本宫与孩子得了诸位的关心? 实在觉得欣慰心安,要知天下俗礼万千,唯有一颗诚心最为难得,各位夫人今日拿诚心待我? 本宫却实在无以为报……”
    一般这类喜气洋洋的场合下? 高位者说到最后一词,那便是要赠礼给赏了,众夫人多年来见识了许多这样的场面,心领神会,瞬间便安静下来? 打起了十足精神望着虞昭,果不其然? 就听她接着道:
    “忽又念及司天台与本宫所说的领福带运之预言,深知独享福泽? 必定比不过与诸位共享福泽能将福运绵延得昌盛繁荣,遂准备了一点不成敬意的薄礼? 既作为本宫对你们的给予本宫诚心祝福的谢意? 亦是请求诸位同本宫一齐来引领江山社稷福运? 还望诸位能收下。”
    皇家恩赐不能拒,众夫人依规矩起身,齐齐行礼谢恩:“谢娘娘赐礼。”
    说时迟,卓姚已经吩咐宫人们把方才抬上来的首饰箱子打开,把一个个精致的小锦盒拿出来,一一发放给众夫人,虞昭端坐在上位,语气平和为她们介绍道:
    “这随侯珠,是极西之地而来,相传为灵蛇报恩赠人所成,如今本宫便赠予各夫人,是为报众夫人对本宫付诸的一片诚心。而本宫选择将其镶嵌在二十四节气时令花卉花样的花簪上,是为迎合先前的领福一说,望众夫人身戴这至宝,随本宫一齐,如那四季百花一般,将大楚的国运引领得繁盛璀璨,一年到头,何时都有无限富贵好风光。”
    言辞不卑不亢,闻得礼物是何,众夫人心中又惊又喜,再次行礼谢过,同声附和道:“娘娘说得好!臣妇们定当跟随!”
    虞昭点头回礼,抬手示意众人免了礼,继而吩咐了一句怠慢,转头又开始做样子拿过衣裳册子挑衣裳了。
    无所谓,说那么些有的没的,都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随侯珠珍奇难得,着实担得上至宝之名,众夫人手捧着这价值连城的赏赐,她们心中皆是欢喜,打着为表感激的名头,还开始将那珍贵的簪子试戴在头上,暗自欢喜今日一行当真赚到。
    所有人的神情,几乎都被虞昭暗里尽收眼底,不过她无心去理,心头还记挂今日大费周章所想达成的最主要的目的还未完成呢,于是继续翻着戏本子演着戏,瞧着那衣服册子上的礼服花样无奈摇头,忧声朝卓姚叹道:
    “承福运之衣,要是挑错了可怎生是好。”
    “娘娘何苦担心这个,”卓姚说话时,眼神直往李老太君的方向瞟,旁敲侧击暗示道:“一应首饰衣物,本皆是凡物,但若经过了存福寿之人的手,那才会变得不一样,不若娘娘在众夫人之中,挑一位为您正冠添衣,必定就错不了了。”
    福寿之星的高帽子戴得开心,李老太君也察觉到了虞昭和卓姚主仆二人那带着期待的眼神,深觉一张老脸有光。义不容辞地站起身,主动道:“若娘娘不嫌臣妇老眼昏花,就让我来为您定夺今日宴会的礼服礼冠可好?”
    虞昭立刻点头应允道:“那就有劳李老太君了。”
    各位宫人听令移步,将衣服册子同首饰盒一并奉在李老太君眼前,一件一件瞧过去,李老太君眼光独到,不一会儿,便为虞昭挑出了那一件织金流彩暖缎裙,点头低声赞赏道:
    “暖缎奢华轻便,纹色大气简约,能配娘娘的凤仪万千。”
    全然附和了虞昭原本的心意,她与卓姚皆出言赞成,紧接又吩咐人呈上首饰盒子让李老太君过目。
    寻常金银珠宝,虽也流光溢彩璀璨生辉,但埋藏在其中的明珠凤冠步摇,其能夺人眼目的光辉,轻易是掩盖不住的。
    一切尽在虞昭的预料之中,那凤冠步摇入了李老太君的眼,便成功将她的目光吸引得离不开了,熠熠生辉的耀眼之物,着实稀罕得很,惹得她不由轻呼赞叹一声,小心翼翼以手捧起,为虞昭奉上:
    “明珠领辉于万宝,映衬福星领福之吉兆,臣妇请娘娘正冠,以与大楚共承福泽。”
    在这一片羡艳朝贺声中,虞昭欣然接受了李老太君这请求,稳稳正身,将那凤冠步摇装点于发髻之上,众望所归将这套华服锦冠加身,便有了十足底气,再不惧怕任何人带着恶意的质疑朝自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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