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宋伟,让他的车营先上!”
    “是!”
    实际上,这里明军就已经凸显出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大兵团作战相互配合的不足。
    中军左右翼骑兵的内侧就是宋伟部的车营兵,他们和中军前锋的一样,备有不少战车。
    早在传令兵将消息传到吴襄这里来的时候,八旗的骑兵已经快速压来。
    而宋伟派到前面的探子,根本没有将情报及时传回来,导致八旗的骑兵过来的时候,车营兵只能仓促应战。
    而且,这支军队一些人明显是新兵蛋子,早在战争开始前,前方喧嚣的喊杀声,就让他们面色发白。
    有的人甚至双腿发软。
    这是新人的正常反应。
    恐惧死亡是生物的本能。
    现在八旗铁骑冲来了,他们那股压抑的焦虑和恐慌就更加焦躁不安。
    终于有人吓得瘫软在地上,抱着头开始痛苦起来:“我要回家……娘……我想回家……”
    这股情绪在传染。
    宋伟见状暗叫不妙,立刻下令全军出击。
    如果再不动,自己就先夸了!
    冲锋的号角立刻响起来,由于平时训练的本能,最前面的人推着车,开始冲锋,后面的人开始跟上。
    无数人同时吼出来,恐慌的情绪一瞬间被冲散了许多,耳边只剩下喊杀声,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就是这种时候,这是一个军队战斗素质的体现。
    大脑一片空白的明军,冲锋队形不能大乱,至少绝对没有什么形状。
    冲锋起来,军官根本压不住队形,也管不住任何人了。
    随着往前冲锋的推进,队形竟然被自己给拉得松散起来。
    最前面的车营上的火枪手才射了两波,对八旗铁骑的冲锋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八旗便已经山洪海啸一般冲了上来。
    最前面的八旗一刀砍来,直接将站在车上的一个明军火枪手的脑袋给削飞下来。
    脑袋在空中打转,血浪四溅,立刻滚落在地上,无头尸体也从车上歪倒下来。
    最前面的八旗铁骑轻易地就撕开了明军的前锋口子。
    这一刻,上百明军惨死在八旗的刀下。
    没有给明军任何反应的机会,八旗铁骑洪流就冲了进去。
    势不可挡!
    队形松散的明军就像朽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架,一冲就散了!
    宋伟见状,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卫兵往前冲,后面的三尊虎蹲炮炮手开始点火。
    轰轰轰……
    火炮在空中划出弧度,朝建奴的骑兵砸去,一瞬间就砸中了三个骑兵,立刻在小范围内将建奴的冲势打乱。
    同时,火炮声还惊吓到了战马。
    这立刻缓解了正面而来的压力。
    宋伟大吼一声:“杀!”
    他的亲卫兵立刻开始堵住前面崩溃的口子。
    可是,这已经是徒劳了。
    因为骑兵一旦形成了冲锋,而步兵的军阵又松散不堪,根本就没法打了。
    吴襄的传令兵刚跑过来,隔着远远的看过去,顿时大惊,立刻回头去汇报。
    “不好了!吴帅!左翼的车营兵被建奴骑兵冲散了!”
    “不可能!建奴怎么可能这么快!”
    立刻又有探子过来:“吴帅,大事不妙,右翼的车营兵被建奴骑兵冲散了!”
    “这……”吴襄顿时方寸大乱。
    “左右路呢!张春和黑云龙,快!快传他们进军支援!”
    “是!”
    吴襄深吸一口气,心头已经大乱。
    如果中军的左右翼被建奴冲散了,建奴很快就会冲进他的主力部队,威胁到骑兵。
    一旦骑兵被击穿,立刻就会冲进步兵阵营中。
    这样,基本上就是大败了!
    越想,吴襄心头越乱!
    全身冷汗如瀑。
    他扫视一眼前面,逃?
    此时,宋伟的亲卫兵堵上去,游击将军李志大吼道:“宋帅,是西南风!快!快用火攻!”
    宋伟立刻反应过来,后面的明军开始倒猛火油。
    一些战车上已经放置了木材和稻草。
    明军开始点火,一瞬间,十几辆战车被点燃,西南风将火势吹到东北的方向,火焰穿过人群,向建奴的骑兵冲去。
    那些战马一感受到灼热的浪潮扑来,立刻受了惊吓,哀鸣一声,前蹄扬起,硬生生停了下来。
    明军突然出现的火势,竟然将建奴的冲锋给遏制了下来。
    战马这种生物便是如此,它们本能的害怕锋利明亮的东西,本能的也害怕灼热,这是生物的求生本能。
    宋伟一见有效果,信心来了,开始冲杀。
    双方立刻陷入到鏖战。
    “快!快去请求支援!一定要遏制住建奴的冲锋!”宋伟大吼道,他认为这一战未必会输,只要后方支援到位。
    可惜,太可惜了。
    他是明军,而且是明末的明军,而且在吴襄的麾下。
    当他的传令兵往中军奔去的时候,吴襄已经开始下令撤军了。
    没错!
    吴襄就是这么无耻。
    历史上的支援大凌河城,吴襄就是调头跑了,才导致宋伟的军队彻底崩溃。
    宋伟的传令兵一到,看见中军主力竟然在撤退,连忙冲过去,想要见吴襄,但他哪里见得到,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他方寸大乱,四处张望,绝望地嘶吼:“需要支援!”
    他的声音淹没在喊杀声中。
    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就是。
    他立刻返回去。
    “宋帅!大事不好了,主力军撤了!”
    “什么!吴帅他……吴襄!你这个无耻的狗贼!”
    此时,右路的黑云龙一看吴襄的旗帜竟然在撤退,便知道吴襄是怎么想的了。
    “妈的!吴襄这个王八蛋!”黑云龙骂了一句,然后道,“儿郎们,冲!”
    右路没有退,反而开始进攻。
    左路的张春也开始进攻。
    但是,主力撤退了,主帅跑了,这消息在军中快速传播,对左右路军心影响甚大。
    此时,曹文诏的前锋营已经浴血奋战,进入最惨烈的鏖战中,曹文诏全身的铠甲都被鲜血染红,彻底成了血人。
    建奴后续的骑兵、兵部如同洪流一样全面压过来。
    明军前锋营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崩溃。
    前锋营一崩溃,左右路的冲锋开始。
    八旗竟然直接就撕开了左右路的防线。
    从高空俯瞰下去,八旗的铁骑在明军中犁出一条条口子,明军的阵型彻底松开,迎来更大规模的崩溃。
    大逃亡开始了。
    不多时,传令兵将前方战况传来。
    德格类非常满意。
    “关宁军也不过如此!”
    他故意说给代善和阿敏听的,因为在前年的己巳之变中,代善打野战输给了关宁军。
    代善脸色果然不太好。
    战争持续了两个时辰,明军死伤无数。
    德格类大喜。
    但是他不知道,另一支明军已经快速北上,朝义州城挺进。
    卢象升带着火炮,并且是急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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