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宁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
    约翰博士经验那么丰富,从业几十年来,不是从来没有失手过吗?”
    这个博士在医学界的权威性很高,而且有个特点,只接受本国的病人,不接受外来国家的。
    因为约翰是一个十分激进的爱国主义者,无论别的国家那些富豪或者元首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同意为他们治疗。
    其次就是,凡是他接受的病人,手术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如果他不确定是否能成功,约翰是不可能接手术的。
    因此,宛宁在安安出生之后没多久,就找到了这个大夫,安安的病情也一直都是约翰治疗的。
    像安安这种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的儿童,能活到现在,约翰可谓是功不可没。
    最近安安的病情加重了,约翰博士评估了他的身体状况后,已经安排了手术,就在下个月。
    宛宁虽然也担心手术的风险,可因为主治医师是约翰博士,她心里至少也算有点底。
    这样一个从未失手过的医生,一辈子几千台手术都成功了,总不可能栽在安安这台手术上吧?
    可刚才虞晚跟她说,今天约翰医生的手术台上死了一个儿童,宛宁瞬间就慌了。
    她不敢相信的确认道:“我……我不相信……”虞晚沮丧的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整个医院都传开了,好多对约翰医生慕名而来的病人也都因此而出了院。”
    宛宁心里的那束光一下子就灭了。
    ?约?翰医生是唯一敢给安安做手术的人,她之前也带着安安去过很多国家,很多医院,可没有医生敢做这个手术。
    因为难度很大,成功率又低,没有医生愿意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
    因?此,约翰医生是宛宁心里唯一的希望和救赎。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安安,宛宁才真有一种安安随时会离开她的恐惧感。
    想到这儿,她对虞晚道:“晚晚,你再帮我照顾一下安安,我去找约翰医生。”
    虞晚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宛宁与她是生死之交,她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目标,同样是中国人。
    只是,她们都在男人身上看走了眼。
    当?年,她要与丈夫离婚,差点被她丈夫用刀砍死。
    是宛宁的出现救了她,帮她挡了一刀。
    就连现在,宛宁的腿上都有一道疤。
    这份情,她觉得这一生都还不完,因此,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宛宁忙的时候,帮她照顾安安这个小家伙。
    宛宁走到约翰医生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用英语让她进来。
    宛宁走进去,约翰医生就坐在桌前,表情有些颓然,长满细纹的眼睑包裹着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对于宛宁,约翰医生听过她的钢琴独奏会,对她也是很欣赏的。
    因此,其他病人找约翰医生需要预约,而宛宁,却可以直接见到他。
    约翰医生见她表情凝重,便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今天我的手术,失败了……”人生中第一次失败。
    也许,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手术成功与失败都该平静而理性的接受。
    可对于一个一辈子没有失败过的人,这种打击可想而知。
    宛宁听到约翰医生的亲口承认,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哽咽着道:“约翰博士,请您救救安安。
    除了您,我不知道谁还有这个本事。
    他还那么小……”约翰伸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快六十了,我一直不服老,可现在,不服不行了。
    自此之后,我会封刀,再也不会上手术台。
    真的很抱歉,安安的手术,我没有把握……”因为,安安的病例和今天这个小孩子的病例十分相似。
    甚至,这个孩子的情况要比安安还好一点。
    可即便如此,他也失败了。
    约??翰大夫沮丧极了,他苦笑着道:“抱歉,我帮不了你了。”
    宛宁情急之下,抓着约翰大夫的白大褂,泣不成声的哭着,“约翰大夫,您不可以放弃安安。
    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约翰第一次看到宛宁如此失态的样子,他微微怔了怔,道:“就算我说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你也愿意把安安交到我手里?
    宛宁,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约翰了,我老了,我该退休了……”宛宁渐渐松开约翰大夫,一时间心又空又凉,冷风直往里窜。
    当初她之所以找约翰医生,就是看在他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她不能去拿安安冒险,哪怕有一分失败的几率,她也不可以。
    约翰医生见她沉默,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一个人。
    如果他来做,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应该能有八九成的把握。”
    宛宁眼前一亮,追问道:“谁?”
    约翰像是回忆着什么,道:“我很早之前带过一个学生,是我所有学生里唯一的中国学生。
    你也知道,我是个很激进的爱国主义者,所以我几乎是不可能带除了我们国家之外的学生。
    但这个学生是个例外,他是个很有天分的心外科大夫。”
    说到这儿,约翰不禁有几分骄傲,“许多难度极大的手术,我都是带着他一起上台的。
    只是可惜啊,毕了业,我本想让他留在我的医院,可他执意要回中国。
    后来,我们就很少再联系了,他的家乡应该在中国海城。
    我记得,他是海城人。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钻不钻研学术了,毕竟,他的家境挺好的。
    当医生,吃力又不讨好……”约翰大夫越说,宛宁越觉得他口中的‘学生’像一个人。
    宛宁试探着问道:“你说的这个学生,姓‘慕’吗?”
    约翰医生惊讶的看着她,“你认识?”
    “不,不认识。”
    宛宁急切的撇清关系,她尴尬的说:“我其实也是海城人,以前听过这个大夫的名字。”
    约翰医生笑着点点头,道:“那就是了。
    他叫慕久年,你可以去国内的医学网站搜一搜他。
    如果现在他还做医生的话,我想,安安的手术,他是有把握接的。”
    宛宁心底瞬间五味杂陈。
    谁不好,偏偏是慕久年。
    又或者该说,幸好,是慕久年。
    她知道,慕久年虽然性情冷漠倨傲,但他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约翰医生严肃的看着她,道:“安安的病情现在很严重,如果可以,你抓紧时间去找这个慕医生吧。
    也许,他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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