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想的美滋滋的,瞬间觉得就算顾盛钦把顾向东救回来,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因为,顾氏很快就会到他们母子手中,任顾盛钦也没有回天之力。
    就这样,于晴站起身来,喜笑颜开的道:“妈先去联系联系陈夫人,先探探她的口风。
    不瞒你说啊,陈夫人好多次跟我问起你呢,我都说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孩子,还是单身呢!”
    于晴拢了拢披肩,笑着回了房间,之前的阴霾烟消云散。
    相比于母亲,顾译林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心底却无比焦躁和无奈。
    他拿了车钥匙,一路开到了罗氏集团门口。
    当时正值下班高峰,他的劳斯莱斯显眼的停靠在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禁往这辆奢华的车子上多看几眼。
    而罗裳当时正好从公司里出来,自然也看到了这辆熟悉的车。
    心口有些发闷,可她也知道躲不过,便只能向这辆车子走过去。
    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罗裳有些意外的说:“你找我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怎么亲自来这里?”
    顾译林冷哼了声,道:“给你脸,这样不好吗?”
    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罗裳目光平视着前方,不吭声了。
    原以为这阴晴不定的男人又会借机找茬,可没想到,他居然凑了过来,吓得罗裳绷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顾译林只是弯下身,帮她系上安全带,并没有做什么非礼的举动。
    罗裳小小的松了口气,一时间,竟也摸不出顾译林的套路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起来,男人淡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听你的。”
    这是罗裳最常用的话。
    可顾译林显然不满意她的敷衍,冷声重复道:“我问你,晚上吃什么?”
    罗裳心脏一提,总觉得这是个变态,也不知道哪句话又说不对了,又惹到他了。
    于是,她只好继续敷衍道:“那就吃日料吧。”
    怎知顾译林将车子一个急转弯,罗裳差点没坐稳,整个人向前狠狠倾斜了一下。
    她恼怒的瞪着眼睛,道:“你干嘛啊?”
    顾译林冷冷的说:“看样子你不想吃饭。
    那我们就做些别的事,反正,这才是你的价值,不是吗?”
    罗裳咬牙忍着他的无理取闹,小声道:“我例假来了。”
    “那又怎样?”
    顾译林邪肆一笑,瞥了她一眼,道:“用其他地方,更刺激。”
    这句话终于让罗裳崩溃,她想起之前的某次,也是她生理期,顾译林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折磨她,折腾她。
    瞬间,寒意上涌,她像是疯了般,摇晃着车门,急切的说道:“我要下车!停车!”
    “罗裳,你老实点儿!”
    顾译林出言警告,恨恨地说:“再敢捣乱,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罗裳又惊又怕,不停的晃动着车门,“顾译林,停车!快停车啊!”
    想到那天他的侮辱和折磨,罗裳怕极了,甚至都快流出了眼泪,只求他能放过自己这一次。
    忽然间,车子半路急刹车,又被后面的车狠狠一撞,追尾了。
    顾译林气的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罗裳也吓得冷静了些,惊恐的望着他。
    只听男人愤愤的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欠收拾了?
    你是想让我死?
    还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这么想让我出车祸?”
    罗裳拼命的摇头,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滑了下来。
    这时,顾译林的车窗被交警敲了敲。
    罗裳的哭声令他心烦又难受,他索性下了车,跟交警去处理这起交通事故。
    后来,顾译林的助理来了,将他的车拉去修理,罗裳便像个犯错的孩子,战战兢兢的站在路边。
    顾译林交好了罚单,这才一脸阴沉的朝她走过来。
    罗裳吓得语无伦次,只能道歉,“对……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下车而已。”
    “闭嘴!”
    顾译林冷声呵斥了一句,可当他对上她沾满着眼泪和惊恐的眸子,一瞬间,怒火就消了大半。
    毕竟,平日里这女人又犟又冷漠,她很少露出这种无辜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译林一见她这样,就什么脾气都好像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望着这黑压压的天色,没好气的问:“饿不饿?”
    罗裳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赶忙点点头。
    顾译林自然的握上她的手,道:“带你吃东西。”
    就这样,她被顾译林牵着手,两人如同普通的情侣般,走在海城的街道上。
    她依旧是忐忑不安的,毕竟,她坚定的认为这男人有心理疾病,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发火,甚至对她使用‘暴力’。
    即便顾译林现在的情绪还算正常,罗裳都小心翼翼的陪着。
    原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到什么高档餐厅,毕竟,像他这种浮夸到喜欢标榜自己品位的男人,从不在不上档次的地方用餐。
    可这次,他却将她带到了一家烧烤摊旁边,熟练了点了些串串,又要了几瓶啤酒。
    罗裳惊讶的看着他,久久没有回过神儿来。
    顾译林自顾自的坐下,冷着声道:“看什么看?
    坐啊!”
    罗裳战战兢兢的坐在他旁边,动了动嘴唇,却又不敢问什么。
    反正,他的脾气那么古怪,自己还是不要说话,免得哪句话说错了,又惹他不高兴。
    老板端上了毛豆和花生,顾译林自己开了瓶啤酒,目光瞥到不远处一家卖热饮的店。
    他站起身跑向那个店面,不一会儿,便拎着一杯热奶茶出来,放到了罗裳面前。
    “你喝这个。”
    他语气冷冷的,可那杯奶茶的温度却是那么烫,温暖着罗裳的手心。
    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毕竟,像顾译林这般自私又刻薄的人,怎么会想着她是生理期,给她买热饮?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让自己误解,顾译林是在关心她。
    顾译林手肘搭在桌上,漫不经心的剥着花生。
    他喝了几口啤酒,指着桌上刚烤好的串串,斜睨了罗裳一眼,问:“你不吃,是准备让我喂你?”
    罗裳吓了一跳,连忙拿起一根羊肉串,小口小口的吃着。
    顾译林叹了口气,曾经的罗裳是这样自信和骄傲,现在却唯唯诺诺、胆战心惊,她的眼中再也没有那时的光彩。
    他苦涩的笑了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吃东西?”
    “什么?”
    罗裳没听懂他的意思。
    顾译林摆摆手,道:“算了,你根本也不会在乎的。”
    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又怎么会在乎,怎么会好奇?
    可莫名的,他就是想说,想告诉她那些别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在他喝完第三瓶啤酒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小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在国外的。”
    顾译林笑笑,道:“我记得那时……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吧,我爸平均每半年会来国外一次,看我和我妈。
    可有一次,我妈忽然说想回海城,想跟我爸近一些。
    我爸当时就动了怒,责怪我妈不守本分,异想天开……”说到这儿,他眼中闪动着一丝微弱的泪光,冲罗裳勾了勾唇角,“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罗裳怔楞,摇了摇头,却又提起了一丝好奇心,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译林的声音有些颓丧,“我爸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他当即就离开了国外,连生活费也不再给我妈妈。
    国外的花销大啊,我妈实在没办法,就带着我回到了海城。
    可她不敢去找我爸,因为她知道,若是被宋丽君发现了端倪,我们母子的下场只会更惨。”
    眼角溢出一滴眼泪,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道:“为了养活我,我妈去了夜总会工作,那时候夜总会对面就是一家烧烤摊。
    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我妈就这样带着我,在海城漂泊着。
    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一顿烧烤,就是一顿大餐了。”
    他自顾自的拿起几串羊肉串,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却仍旧无法阻挡眼角溢出的泪水。
    罗裳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明明是那么可恨,他折磨她的时候,羞辱她的时候,那种可恨又张狂的嘴脸,让她恨不得杀了他。
    可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居然也跟着顾译林的话,隐隐作痛。
    她哽咽了一下,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生了一场重病,我妈没有办法,才去找我爸。”
    顾译林哭着又笑着道:“我爸当时怕我们继续待在海城被宋丽君发现,才把我们送回了国外,继续供养我们。
    那次之后,我妈再也没敢提出要回海城,更不敢在我爸面前露出什么非分之想。”
    他打了个嗝,自嘲的说:“现在啊,我不敢再来这种地方,就怕别人嘲笑我是私生子,就算回到了顾家,也依旧改不了这穷酸毛病。
    可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烧烤还是我觉得最美味的东西,那是我妈妈辛苦赚来的钱,当时只有我和我妈,没有任何人可怜我们。”
    罗裳不禁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
    现在,你和你妈也得到了你们想得到的。”
    她只是想安慰他,可顾译林莫名的恼了起来,打落她的手,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换句话说,他得到的,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罗裳吓得缩回手去,惶恐的望着他,道:“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哼,就这点啤酒,还不至于喝醉。”
    他擦了擦眼角,望着她,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恨我,你瞧不起我。
    我是私生子,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想做一个私生子!”
    罗裳竟觉得无法辩驳,可他这幅痴痴狂狂的模样,却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后来,顾译林是真的醉了,她只好将他带回了酒店里,他的长包房。
    他喃喃自语的说着醉话,却没有折腾她,只是拉着她的手,道:“别走,裳儿,你别走!”
    罗裳心脏一紧,每次他这样无力的喊她名字,她就总也狠不下心来。
    她明明该恨他的,可为什么,却又开始同情他,替他的遭遇感到难受。
    “裳儿,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他如同做梦般的表白,却让罗裳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
    睡梦中的他是那样无害,眉眼间尽是英俊和温和。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说他爱她?
    他是那样恶劣,那样过分,他怎么能爱她?
    她从来都没有肖想过,她唯一的愿望,也只是等他烦了、腻了,可以放她自由。
    顾译林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可罗裳整个人都僵直的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地狱。
    她矛盾到极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顾译林到底是个什么情感?
    恨是绝对恨的,可其他的呢?
    她从不敢摸着自己的心问一句,她对顾译林,除了恨,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不该有的感情?
    直到凌晨时分,她才在顾译林身边睡着。
    翌日清晨,罗裳醒了便去煮醒酒汤。
    顾译林起来的时候,额头还有些疼。
    他望着房间里的一切,渐渐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似乎自己吃烧烤时,告诉罗裳的那些话,他也都记得。
    唯独,他不记得自己醉酒之后,梦里都说了些什么。
    罗裳端着醒酒汤进来的时候,顾译林又恢复了那一惯的放荡不羁,对她道:“昨天,你害得我车子追尾的账,该怎么算?”
    想到昨夜他一声声的‘我爱你’,罗裳的心跳就乱了起来。
    这男人怕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为什么现在,她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爱她的样子。
    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只知道欺辱她的男人。
    罗裳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小声说道:“我把车子的维修费赔给你。”
    她刚说完,胳膊便被他用力一扯,整个人就躺在了他身下。
    顾译林邪邪的挑起唇角,道:“你跟我装什么傻?
    我缺你这几个维修费?”
    罗裳望着眼前这无理取闹、歇斯底里的男人,再想到昨晚那个自卑又可怜的他。
    忽然间,她对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惧怕了。
    她推拒着他,冷静的说:“顾译林,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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